秋辞梦觉得自己的思绪很混乱,遥遥无期的光明像是老旧的蚕茧一般,紧紧将她束缚在原地,压抑得她喘不过气来。 天边红火的夕阳冷漠地燃烬与山顶接壤的云霞,求求这一切快结束吧。 我要被黑暗逼疯了。 她崩溃地想着。 如果我早早死在刘秀兰家的柴房里,将自己完完全全当作一个死物的商品,会不会没有这么痛苦了? 山坡下的打斗声渐渐没了动静,秋辞梦躲进附近的树林中,等待马百泉和董荣的后续。 不久,马百泉从山坡下爬了上来,浑身上下裹了层厚厚的黄土,眼睛进了沙子,视线有些模糊,没瞅见秋辞梦,于是转身准备回谢家找她。 一股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鬼使神差的,秋辞梦没有跟马百泉走也没有回谢家。 漫无目的地蹲守在原地,像是寓言故事中的农夫,潜伏在树林里守株待兔。 独属于秋辞梦的直觉告诉她,这里即将有个天赐的机缘。 一刻钟过后,董荣终于摇摇晃晃地走上来了,步履轻浮,像是喝醉酒般,眼神虚空,脸上有点皮外伤。 马百泉应该没有对他做了什么吧? 可董荣怎么一副发病的模样? 正当秋辞梦百思不得其解时,董荣的妻子刘秀兰背着一背的柴从远处慢慢走来。 董荣似乎看见了刘秀兰,脸上不禁浮现几缕欢喜,挑眉朝刘秀兰喊道:“你来得正好,快回去取我枕头旁的那把刀,今日我必须去找马百泉讨个说法!” 刘秀兰走到董荣的面前,面无波澜地看向这位所谓的丈夫。 五毒俱全,丧尽天良。 她夜夜都恨不得将董荣抽皮扒骨,挫骨扬灰,若非不是这个人奸污了她,她何至于沦落到这种地步! 与父母断绝来往,被未婚夫扫地出门,她刘秀兰成了县城里一个人尽皆知的笑话! “呸!臭娘们儿,你他妈的怎么还不滚去给老子拿——” 几乎在秋辞梦眨眼的瞬间,董荣就已经鼻梁出血直挺挺地倒在地面上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还有一更
第36章 天生一对 早年间的刘秀兰家境优渥,肩不能抗手不能提,再配上她被董荣玷污后染上的疯病。 几乎成为董荣圈养毫无攻击性的小绵羊。 董荣常常不如意就暴打她,脚踢甩巴掌,拽着她的头发将她的头一次次撞向柜子。 附近的邻居都能听见她的惨叫声,却没有一个人去劝阻董荣。 在他们眼里,这是人家两口子单独的事情,自己是一介外人不能干预。 俗话说得好啊,宁毁十座庙不拆一桩婚,挑拨离间其他人的姻缘可是大罪过。 正是由于他们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无形地助长了董荣的火焰。 直到刘秀兰被强迫生下了一个儿子后,董荣才对她有了点和颜悦色,后面不知怎么,刘秀兰的疯病竟然好了。 “刘秀兰!你想弄死你男人吗?” 董荣一把抹掉鼻尖流出的鲜血,边挣扎着起身边对刘秀兰破口大骂: “死娘们儿,老子要是死了,我看你怎么在村里活下去!” 污言秽语不停地传进秋辞梦的耳中,心中暗骂这董荣真不是个东西,活该被刘秀兰打。 “嘭——” 一声巨响过后,眼前的情况震惊了秋辞梦,她不自觉地倒吸一口凉气,刘秀兰正拿着手里的粗柴疯狂地打向董荣。 农家捡柴火是有讲究的,细的不要,在灶台那里烧不了多久,饭还没煮熟柴火就先烧没了。 所以一般捡的柴火是尽量选择笔直且粗细合适的。(审核明鉴,没有隐藏意思,就是说要捡点好木棍) 董荣刚和马百泉打了一架,消耗了体力,更别提从山坡滚下去头撞了石头,人本就有点恍惚。 刘秀兰这些年做了不少农活儿,力气劲儿比年轻时大多了,瞧着董荣还不死,心下一横,搬起脚边的石头,对准董荣的脑袋狠狠一砸。 艳红的血液溅射到秋辞梦的脸颊上,周边的绿叶见证了董荣死去的过程。 “不,不。” 秋辞梦第一次在董荣脸上看见了害怕的神情,面对刘秀兰的步步紧逼,董荣朝她哀嚎道: “老婆,秀兰,媳妇,我爱你啊!” 听见这些话语,刘秀兰的身形明显一愣,董荣喘着大气继续柔情地说: “秀兰,我们夫妻这么多年了,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在县城瞧见你的第一眼起,我就向上天发誓,我董荣这辈子非你不娶!” 刘秀兰蹲下身子,轻轻地抹去董荣脸上的血迹,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她彻骨冰凉的眼神仿佛是看到了一个死人。 “你放屁!自私自利的男人,你永远只爱你自己!” 边说边抄起手中的棍子,愤恨地朝董荣的脑袋上敲去。 董荣两眼一黑,随即昏死过去,但秋辞梦还能瞧见他微微起伏的胸膛。 “秋辞梦,你过来帮我一个忙。” 刘秀兰丢掉手中的木棍,走到秋辞梦面前,声线平稳地继续对她说:“我知道你不是张家的闺女。” “帮我解决掉这个畜牲,我把董荣藏着的账本交给你。” “我还知道裴慈的尸骨在哪里。” 一听到“裴慈的尸骨”这几个字眼,秋辞梦毫无犹豫地站起来,撸起袖子就帮刘秀兰拖拽董荣的身体。 刘秀兰说要让董荣慢慢体会到鲜血一点一滴地流出的感觉,她用镰刀割破了董荣的手腕,再将树枝捅入其中。 董荣略微挣扎几下都被秋辞梦按住了手脚,刘秀兰像是世界上最顶级的外科医生,仔细地从他的手腕中抽出一小节的筋,用粗糙坚硬的石头慢慢磨断。 眼见董荣遭遇如此可怕的场景,秋辞梦不仅不觉得残忍,还在心中暗暗期许刘秀兰能做得更加极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刘秀兰面目狰狞地疯狂扇董荣巴掌,似是觉得不解气,连连用脚踢翻他的身体。 “秋辞梦”,她癫笑着对秋辞梦说:“刘秀兰早就死了,现在徒留在人世间的只不过是个疯子罢了。” 阵阵凄厉的笑声围绕在她们四周,飞禽作散,刘秀兰一脚将董荣踢到山坡下。 秋辞梦不知如何形容此时的心情,刘秀兰说她死了,或许真的已经死了吧,死在她最美好的年华。 她的心像是被猛锤了一下,沉默不语,秋辞梦悲哀地想,是不是她也死了呢? 这场斗争中,没有人是最终赢家。 秋辞梦跟随刘秀兰回家拿账本,有些事情怕隔墙有耳,还是谨慎小心些好。 刘秀兰说吴照还在她家里睡觉,先让她把吴照赶去唐长宇那儿,再让秋辞梦从柴房偷偷溜进来。 秋辞梦欣然同意,毕竟不怕万一就怕一万,如果被唐长宇他们发现,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头顶的万里星光宛如一条广袤无垠的星海,悄然无息地观赏人间好戏。 秋辞梦悠哉悠哉地坐在刘秀兰家对面的田坎上数着天上的星星,正如幼时母亲教她的那般。 先认北极星,再认天狼星、大角星、织女星…… 忽然察觉到身后传来轻微的呼吸声,吓得秋辞梦一激灵,马上站起来转身看去。 入眼的是一位长相极为标致的年轻女子,明眸皓齿,光润玉颜。 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 但最令人惊艳的还是她眼角的一颗泪痣。 魅而不娇,艳而不俗。 好像,有些眼熟…… 秋辞梦不记得自己是否见过她,但心中却莫名地认定她会和她成为朋友。 怀揣着别样的情愫,秋辞梦下意识地朝她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 江风落屏退了身边的保镖,陈雅拎着礼物前往唐长宇家,与村长打好关系。 一旦视线落在秋辞梦的身上,江风落就完全无法移开了。 彼此的目光相交,江风落下意识低头躲闪秋辞梦的视线,像是与生俱来的动作。 直到江风落看见了秋辞梦裤脚上的血迹,暧昧的氛围瞬间被打破,她意识到眼前的女人充满危险。 “秋辞梦,我——” 刘秀兰打着手电筒跑向秋辞梦,结果却瞧见了站在田坎上的陌生女子。 江风落笑不露齿地朝刘秀兰礼貌地询问: “我是刚来兆迮村的新人,家中还未来得及置办些粮食,请问可否明日到您家买些呢?” 电光火石之间,秋辞梦就已明白自己被眼前这位年轻女子怀疑了。 刚来,新人? 这位难不成就是江风落? 秋辞梦连忙对刘秀兰使了个眼色,让她同意江风落的请求。 完了,计划全部被打乱了。 目送江风落渐行渐远的背影,秋辞梦无助地闭上双眼,悲哀地想着。
第37章 天生一对 刘秀兰迟疑地打量了一番跟前面色惨淡的秋辞梦,虽然她疯了的那段记忆已经模糊不清,但她倒是记得秋辞梦来自外乡。 兆迮村四面环山,多雨潮湿,周边人的口味更偏向于清淡咸食。 可秋辞梦却好甜食,最喜欢吃糖醋鱼,笑起来嘴边隐隐约约能瞧见两个小梨涡,盈盈秋水般的双眼。 偶尔刘秀兰也会对着这样青春靓丽的秋辞梦失神,不勉联想起十几年前的自己。 曾经的她,也是县城里响当当的美人。 秋辞梦将视线驻足在刘秀兰的脸上,经过岁月磨练的脸颊早已变得蜡黄憔悴,干瘪瘦弱的身材。 她像是一枝枯萎的玫瑰,她的美丽转瞬即逝,只留下满身的伤痕。 “你且随我来吧。” 刘秀兰一把抓住秋辞梦的手腕,带着她从乡间的小路,通过柴房的偏门绕进了卧房。 秋辞梦亲眼目睹她抓起桌边的剪刀,一刀子破开董荣的枕头,棉花里露出一个牛皮纸的小角,显然就是账本。 董荣此人胆大心细,为了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每次替唐长宇洗黑钱的时候,有意将账单保存下来。 并且他私底下还详细的记录了客人们的信息。 唐长宇对他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种行为对他构成不了威胁,只要冯家、钟家一天不倒,他永远都能高忱无忧。 钟家最近升迁进京,唐长宇专门把董荣喊过来看新闻,借机敲打他勿生二心。 秋辞梦收好账本,做口型问刘秀兰道:裴慈? “裴慈啊,村子后山那座观音庙,你知道吧。” 秋辞梦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刘秀兰。 接下来每一个字轻飘飘地进入她的耳中,她的心宛如被最锋利的刀一点点割破。 “之前唐长宇他们不是在村子里募集资金,翻新修葺那座庙吗?特别是殿门的门槛。” “裴慈的尸骨就埋在正殿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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