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检雪没说什么,等到其他人都出去后,房里只剩下两个人时,贺检雪才淡淡望向床上掀开被子坐起来的人。 小姑娘苍白的脸色好不容易有了些许红润,只是身子骨看着很单薄。 跟贺绣有的一比。 贺检雪看到她急红的双眸,着急的神色,恍惚间看到了小时候跟在她身后喊阿姐的贺绣。 “下次别做这种傻事。” 时隔那么多天,终于听到她的声音,盛听眠瞬间鼻尖冒酸,委屈至极,“那贺小姐你不生我的气了吗?” “我那天错了,我不应该不看路,真的很对不起……” 贺检雪看到她眼泪犹如珍珠一样掉落下来,到底还是心软,“下次别那么冒冒失失。” “我知道,我下次一定不会这样。”盛听眠深深自责,“贺小姐,这几天我和小姨来见你,本想给你道歉,可是你一直不见我,我就知道贺小姐一定还在生我的气。” “这几天我一直很愧疚,觉得好对不起你,你好心给小姨的剧团投资,我还那么冒失冲撞你。” “我当时是想着当面给你道谢,怕你走了,才跑过去,没想到……” 盛听眠凝望着眼前的女人,泪水又再一次模糊了视线,“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贺小姐……” 贺检雪将面前诚恳道歉的小姑娘面容收入眼底,通红的鼻尖和眼尾,仿佛六月的樱桃,洇着一抹红,诱人中带着可怜。 搭在扶手上的手缓缓抬起,抹去她洇红眼尾的泪水。 泪珠接触指腹那一瞬间沿着手指滑落,漫过那枚红宝石女戒,泪珠滚烫得好似贺绣联姻那天,笑着哭出来对她说当然是真心结婚。 “不要哭了,我没生你的气。” 盛听眠感受到她长辈一样的怜惜,眼泪涌出来得更多,一抽一嗒,嗓音哽噎,“贺小姐……” “以后叫我……姐姐。”
第9章 贺姐姐 安静的客房里传来小姑娘细若蚊蝇的抽泣声。 女人身上好闻的气息漫过来,掌心温热贴在她的脸颊上。 盛听眠怔怔望着她,心尖飞快划过不知名的情绪,“贺姐姐?” 贺检雪嗯了一声。 被人哄着,心口莫名蕴热起来,盛听眠破涕为笑,微微低眸时,视线掠过贺检雪的双腿,落到眼前的手上。 修长如玉的指骨沾满了她的泪水,沁湿了贺姐姐的掌心,盛听眠原本撑在床沿的双手莫名捏紧被单,吸吸鼻子。 床头刚好有条毛巾,盛听眠一边取过来,一边轻轻拿下贺检雪的手,抿着小嘴给她擦干净。 “贺姐姐,不好意思,我太能哭了,都把你的手给弄湿了。” 贺检雪任由她擦拭,唇角挂着淡淡笑意,“你确实是我见过最能哭的姑娘。” 盛听眠嘴巴偷偷撅起,沉默不语把她的手翻过来,擦拭掌心。 贺检雪看到她手背贴着针|管,“今晚在这里休息吧,明天我让人送你回去。” 盛听眠轻轻应一声,忽然她想到什么,“贺姐姐,你活动搞得那么大,会不会不赚钱啊?” 贺检雪:“怎么替我考虑起这个来?” 盛听眠满是忧虑:“总不能让你一分钱也没赚着吧。” “那我撤资?” 话落,贺检雪正要收回手,盛听眠赶紧双手拉住,“啊……不行!” “贺姐姐你不能撤资。”盛听眠委屈看着她,“你撤资的话,剧团就得散了。” 贺检雪被她这副模样逗笑,“不想我撤资,又希望我赚钱,你想怎样?” 盛听眠为难到了,“不知道,我又不懂赚钱……怕你以后觉得太亏本,想撤资。” “你当初说不会亏本的勇气去哪了?” 盛听眠呢喃:“哪有人上门求人叫坏不叫好的啊。” 她当然是什么都说好,才好说服别人投资,至于结果怎么样,她还没考虑到。 “不过,贺姐姐你也不用太担心,你还有我这个终身免费畅听的小旦角。” 盛听眠自以为不动神色提醒她不是完全没有获得。 贺检雪失声哑笑,见她有心为自己考虑,而不是纯粹利用自己,“好了,这种事不是你考虑的,是我们投资人该考虑的事,早点睡吧。” 盛听眠见助理进来,走到贺检雪身后准备推出去,她赶紧道:“贺姐姐你也要早点睡。” 贺检雪来到门口,听到这话,微微偏头用余光望向床边躺下来的倩影,目光柔软下来。 盛听眠躺下来,心里甜津津,忽然想到小姨,她又赶紧起来,好在她的手机都在床头柜放着,她摸过来给小姨发去一条报平安的短信。 眠宝:小姨,我今晚在贺姐姐这边休息,不用担心我,贺姐姐已经原谅我了[开心][开心] 盛晓筠看到这条短信,退回到老小区,收起手上撑开的伞,还得是眠儿。 第二天一早,盛听眠就接到小姨的短信,说她盛听眠算是两个剧团的成员,关叔叔和小姨根据两个剧团的时间安排,打算给她调整唱戏的排班表。 要是贺家这边想要听曲,她就得早上过去,下去再回长原剧院唱。 盛听眠对这个安排没有异议,洗漱完后,佣人过来请她过去吃早餐。 “啊好,我马上过去。” 盛听眠换上自己的衣服,前往饭桌,果不其然看到贺姐姐已经坐在那了。 “贺姐姐,早。” 盛听眠笑吟吟坐在她对面,看到贺姐姐一如既往地高贵优雅,哪怕只是喝个粥都特别有气质,她不禁看多了两眼。 赏心悦目。 贺姐姐真是她见过的有钱又气质斐然的女人。 “贺姐姐,关叔叔说你今天想听曲儿,你有没有想听的曲目?” 贺检雪放下碗,思忖了片刻,“那就,梁州第七吧。” 盛听眠听到梁州第七,第一时间考虑到戏服的问题,“欸——贺姐姐要听这个的话,我得回去一趟。” 贺检雪蹙眉不解。 盛听眠解释:“因为唱这个戏的戏服和头冠是我小姨的,我回去取。” 这次唱梁州第七,小姨应该会借她戏服和头冠。 “也行。”贺检雪不是很了解这方面的东西,“等下我让管家载你过去。” “谢谢贺姐姐~”盛听眠甜甜应声道,端起一旁的温牛奶,她发现每次在贺姐姐这边吃早餐,总会有一杯牛奶。 而贺姐姐旁边却没有。 盛听眠按下这个小疑惑,掀起纤长的眼睫,“贺姐姐,我昨天唱的玉簪记怎么样?” 贺检雪望过来:“怎么?想听我点评?” 盛听眠梨涡抿起:“贺姐姐不妨说一说,你要是觉得哪里还不够好,我马上改。” 贺检雪看着她那双小鹿眼通透明亮望向自己,视线相触那几秒,恍惚间像是养了一头小梅花鹿。 贺检雪吃完早餐,扯了扯肩头上披着的黑色皮大衣,“我对戏曲了解不多,但——” “但是什么?”盛听眠忍不住追问,双眸紧紧盯着她,身体微微前倾。 “是我目前听过最好的版本。” 盛听眠听到这个夸奖,嘴角上扬,但理智告诉她不能太得意,得谦虚一点,于是又压着嘴角,却不知双眼写满了高兴。 “谢谢贺姐姐夸奖,和那些前辈相比,我还需要学习。” 盛听眠又提起话题:“贺姐姐,你知道和我搭戏的书生是男还是女的吗?” 贺检雪倚着椅背,看她不吃早餐,和自己侃侃谈起来,双手环胸,“听你这语气,要是男扮男旦,这不稀奇的事你不会跟我说,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女的?” “哇,贺姐姐你好聪明啊。”盛听眠想卖关子没卖成功,还被看破了,索性承认,“对啊,就是女扮男旦。” “因为书生潘必正找不到合适的男旦来演,小姨之前给我排过一个男旦,但是她觉得不好看不和谐,还比我矮一点,后来她就安排剧团里最高的女生给我搭戏,好多观众都看不出来呢。” 贺检雪回忆那个书生扮相,却不怎么想得起来,脑海里只有盛听眠粉色女帔蓝格子挂袍,娇俏挽着拂尘的仙道姑模样。 “我也没看出来。”贺检雪说。 “下次贺姐姐你可以留意一下。” 吃过早餐,盛听眠坐上贺家的轿车,离开贺家。 回到小区,匆匆上楼。 盛晓筠一听到她这个外甥女坦白上次偷拿她的点翠珠玉头冠和刺绣戏服去唱戏,有一瞬间想生气,但下一秒又想到这臭丫头是为了她的剧团才这么做。 到嘴边的责怪硬是吞了下去。 “小姨,你别生气了,我错了嘛。”盛听眠知道小姨会生气,赶紧撒娇抱住她,“你看我这次不就坦白了吗。” “你上次也该跟我坦白。”盛晓筠四十岁的女人,扎着鸡毛头,头骨和外甥女如出一辙,只是和外甥女比起来,更多了几分岁月的痕迹和妩媚感。 没好气地用手指戳了戳她脑门,“小姨又不是不讲理的人,这套戏服本来我就打算等我退休就给你,你跟我说一声,小姨也会借给你。” “好嘛好嘛,这次我跟你说了呀,贺姐姐等着看戏呢。” “贺姐姐贺姐姐……”盛晓筠咂摸两句,好奇起来,“你昨天怎么求人家原谅你?” 盛听眠知道她已经松口,转身去房里搬箱子,“我也不知道,就是后来下雨了嘛,我晕倒在地上,一醒来就在贺姐姐的家里,她还给我请了医生,我打了一晚上点滴呢。” 盛晓筠倚在门框边上,听到前半句,还心疼她这外甥女晕倒,听完后半句,顿时收了起来,“苦肉计啊?” 这小伎俩,那位投资老板贺小姐居然会吃? 盛晓筠看着眠儿纤细的腰肢,双手交叉在胸前,“贺姐姐这称呼怎么回事?” 盛听眠蹲在箱子面前,小姨的影子落在她身上,打开准备检查,听到这话,脑海不由得回忆起昨晚的一幕幕,贺姐姐是怎么给自己擦干眼泪的,她的豆泡儿又是怎么把人家的手都浸湿了的。 咬了咬唇,探头进箱子检查,嗓音软软:“我也不知道,她就……突然让我改口叫她姐姐。”
第10章 害怕 确认戏服和头冠没问题,盛听眠抱着箱子下楼,坐上贺家的轿车,再次回到贺家。 盛听眠在化妆间和其他女旦一起化妆。 长原剧院重开,方含雨和其他几个玩得好的女旦都过去玩了一趟,知道她是梨晴剧团的成员,还成功拉到了贺小姐投资。 不仅戏服刀具全都换新,据说过段时间还会让她们到各种省市级的地方文化活动上巡演。 这给她们羡慕得不行。 “小眠,你是怎么劝贺小姐给你小姨的剧团投资的啊,教教我们呗。” 几个人围到盛听眠的化妆台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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