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第四次……后来很多次她把自己关起来后,外面连一声敲门声都没有了。 每次她都会在房间里待上好几天,待到她父母离开家她再出来。 她的房间里有成箱的食物和水,也有浴室卫生间,基本的生活可以满足。 后来她在房间待的时间越来越长,就算祁文泉和李蓉离家走了,她也继续待着。 她竟渐渐依赖起这个房间,把它从禁闭室,看做了一个安全屋。 她系在门上的那只风铃,是她心里给自己也给父母的最后一次机会。 她从没有把门反锁过,只要有人愿意打开房门去给她道个歉,或是哄一哄她,她就原谅他们。 真的……只要风铃一响,她就什么也不计较了。 后来她才觉得自己那时候真幼稚,只有她在觉得自己应该得到一个诚挚的道歉或者一声温柔的轻哄。 而在她父母眼里,她就是一个突然变得不懂事,甩脸子,整天闷在房间里什么正事也不干,自暴自弃的女儿。 后来的她曾鄙夷过小时候的自己:你他妈自导自演什么苦情戏呢!这就是一场只有你一个人在折磨自己的没有观众的笑话! 但她又无数遍的问记忆中的自己:那扇门被开过吗?除了你进房间时以外,那只风铃还响过吗?有人跟你说对不起吗?有人叫你去吃饭了吗?你得到你想要得到的爱了吗? 回忆温柔又残酷地告诉她:孩子,没有。 有一次,祁霜愣是撑着三天没吃东西,她想干脆把自己饿死,饿死了她就一定会等到门开了。 可她饿的头晕眼花的时候突然很难过地想到,恐怕就算她饿死了,她父母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所以她很快翻出了面包和水,她不想把自己饿死了。 就算要死,也应该用最不难受的方式。 活着的时候那么痛苦,死的时候应该对自己好一点。 所以她开始默默地寻找各种无痛死亡方式。 她房间里的落地窗是封着的,打不开,三楼恐怕摔不死人,天台她没钥匙,跳楼是行不通的。 绳子……受罪时间太长。 药物很难搞到,并且死相丑陋。 她想了很多,最后想到了用刀,要用最锋利的刀,能一刀致命才好。 她的房间抽屉里存放着各式刀具,因为她总不确定哪种刀最锋利,所以她买了很多。 而就在她天天收集利刃尖刀时,一次偶然的机会,让她发现了一个更好用的东西。 有一次她发现祁文泉在离家后,竟没有锁上他们的卧室门。 祁霜本来就觉得祁文泉每次离家都还要把卧室的门锁上很奇怪,趁那次机会她偷偷溜进去到处看了看。 到最后,她在祁文泉的枕头下,发现了……一把枪。 那通体黝黑的手枪,散发着冷冽的寒光,枪身上还有一些繁重复杂的纹路,看起来像是在咆哮的巨龙一般。 祁霜拿起它时,瞬间双手下沉一下,她很快使上力气,拿稳了沉重的枪身。 那是把真枪! 祁霜第一次触碰到这冰冷的武器时,才十岁出头,说心里不怵那是假的。 但当时巨大的好奇心和见到真枪的兴奋感让她忍不住颤抖着去摸索那把枪。 而在她发现那枪的弹匣里竟然是有子弹的,她猛的使劲“咔”的一声合上了枪,大口呼吸着缓了好久,额头直冒冷汗。 当时一心求死的她甚至没有去思考自己父亲为什么会有一把枪,而是立刻想到,用枪杀死自己就是最快速最不难受的方式。 可当她偷了枪回到自己房间时,她盯着那枪看了好久,最后又把它放到她的一堆刀具里存起来了。 还是会痛…… 接着她又想到可以用电流自杀的方法,只要弄到一个发电源,接上电线,再把电线接到自己身上的太阳穴,心脏等部位,做一个简易的开关延时装置,然后自己先躺在床上睡着,等到延时装置到时,发电源开关启动,足够高压的电流通过人体,只需要一面,就可以一直留在睡梦中了。 她费了一番波折,瞒着所有的人弄到了一个小型配电箱,藏在了自己房间的保险柜里。 但她到最后也没有实施自己的计划。 她很无力地发现自己根本就不愿意死,所以才会找了那么多理由躲避她想象中的自杀。 那些天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活着,一会儿又想自己干嘛要死。 一会儿她觉得真的要活不下去,但很快又有自己内心的声音跳出来哀求。 求你,再等等那只风铃吧。 像一个神经病一样胡思乱想了一段时间后,祁文泉回来了,并且他很快发现了自己的枪不见了这件事,祁霜看着他秘密询问了所有的佣人,最后一脸凝重地来问她:“你有没有进到过我跟你妈的卧室,说实话。” 祁霜确定自己溜进父母卧室的时候没有被任何人看到,房子里的监控她都提前动了手脚,并且在她父母回来的前一天,她就已经把枪藏了起来。 所以她很坦然地撒谎:“没有。” 再后来,也不知是因为这件事,还是因为祁文泉不想再看见她越来越不听他的话,一有委屈就摔门给他看的样子了,一张机票就把她送去了国外留学。 这些年她过的跟行尸走肉没什么两样,做一些极限运动的时候,会暂时的有些活气。 遇见时暖暖后,她才觉得自己起死回生了。 这次带她来这个地方,已经让她为自己受委屈了,不能让她再看到什么吓人的东西。 祁霜走到房间里,翻找出自己放在抽屉里的所有刀具,把它们整理到一起,装起来,塞到了保险柜里那只小型电箱的旁边。 由于这个房间想起来太多事情,她做完这一切花费的时间要比预想的多一些,藏好了刀具,她就想快些出去接时暖暖。 而就在她快要走到房间门口的那一刻,房门猛的开了。 “叮铃”一声直击灵魂的脆响炸响在祁霜跟前。 “祁霜,你怎么只点了一份外卖啊!”
第52章 尴尬 世界上有一种声音是可以跨越时间的。 那声音在想象中排练过千千万万遍,已经印入脑海,深入骨髓,但它从来只存在于那蜿蜒绵亘的幻想长河中,随着岁岁年年过去,只剩下一丝虚无缥缈的幻影。 抓不住,看不清。 所以,当那道声音就这么清晰放大,像搞恶作剧一样毫无预兆的,突然就“叮铃”了一下,真真实实地响在祁霜的面前。 有一瞬间,她觉得自己从九岁开始到十二岁出国那三年一次次亲手关上的房门,都被打开了,每一扇房门上的风铃交替摆动,任意张扬,震耳欲聋地响成一片……她的心脏咚咚直跳,像是有贯穿胸膛的力量。 时暖暖拿外卖回来时没有找到祁霜,上到二楼边走边看,在一扇门上看到了一只透明色的风铃,她看见这风铃便觉得眼熟,一想,这不就是祁霜头像里那只风铃吗? 她猜这就是祁霜的房间了,一推门,那只风铃就发出了很好听的一声轻响,再一看,祁霜果然在里面。 “你是不是没有给自己点吃的呀,我一会儿再给你点一份,你想吃什么?不过现在点的话,怕是要等好久了,这样,我们先吃一份吧。”时暖暖进门后把装着麻辣烫的餐盒放在离门口不远处的桌子上。 祁霜的房间很大,除了书桌,电脑桌,图书柜,衣柜,床等大件家具外,没有太多的杂物,房间显得很空旷。 时暖暖放好了麻辣烫,转过头,看见祁霜还站在门口处不动,只有眼睛定定地望向她这边。 “祁霜?”时暖暖走过去,叫了她一声。 祁霜还是睁大眼睛,一言不发地看着她,眼睛里有什么晶莹剔透的东西才暗暗闪动。 时暖暖见祁霜没理她,干脆也盯着祁霜看,跟她玩谁眨眼谁输的游戏。结果盯了几秒她就忍不住笑了,时暖暖边笑着边伸出一只手捏了捏祁霜的脸,看着祁霜半边脸在自己手里变了型,她乐道:“祁霜,吃饭了——” 然而祁霜任由她捏着也不做什么反应,也不答话。 时暖暖心想这是怎么了,该不会是看到什么东西勾起什么不好的回忆了吧。 她越想越觉得是这样,就收起了玩闹的心,环抱着祁霜的脖子,担心地问:“怎么了?” 祁霜像是才反应过来,她舔了下唇,喃喃道:“你推门的声音,特别好听。” 时暖暖失笑道:“那是门上的风铃的声音好听,谁推门的声音都一样的啊。” “不一样。”祁霜说的很快,声音低沉到像是要说不出话一样,她说完后仰了仰头,喉咙滚动了下,再低头看时暖暖时,她整张脸都紧绷着颤抖着,眼睛微微发红,她轻声重复 “不一样啊……” 时暖暖被祁霜灼热的眼神烫了一下,她下意识松了手,有些想后退的念头:“祁霜……” 然而她还只缩手缩到一半,双手就被祁霜紧紧抓住了,然后,祁霜的吻便像不管不顾一样劈头盖脸地砸下来。 “祁霜,你怎么了……唔……”而就在时暖暖吓的想推开祁霜时,她一转脸就愣住了,她清清楚楚的看到一滴接着一滴泪从祁霜的眼角像断了线想珠子一样直直地往下掉。 时暖暖就被这几滴泪珠子彻底定住了身形,再也没有任何挣扎的动作了。 她慢慢地转过眼睛,看着紧紧闭着眼疯狂吻着她的祁霜,她也渐渐招架不住,在祁霜怀里回应着她的吻…… “祁霜……,你床上,没有被子,我们还是……” “搬家之后就收起来了……”祁霜几乎用意念压制着浑身的燥热,慢慢地放开时暖暖,她垂下头急促地调整着呼吸,“暖暖,你,你先吃饭吧,吃完饭,我们回家。” “哎……”时暖暖衣服都脱一半了,身体也有了感觉,突然被放开的时候还懵了一下。 其实她刚才想说…… 在座椅上也可以…… 但祁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跑到卫生间去了,过了一会儿还传出哗哗的水声。 时暖暖站在原地呆呆地胡思乱想起来,想着想着她就脸红了。 她羞愤地拍了拍自己的脸,内心咆哮了好几句冷静冷静冷静,最后才长呼一口气,三步两步走到放着麻辣烫的桌子处,在看到座椅后又捂着脸默念了几句阿弥陀佛,才一挪一挪地坐下来。 等真的冷静下来后更要命了,她觉得哪哪都尴尬,看着已经放的有些凉了的麻辣烫,一时也不知道要不要吃了。 但她很快想明白,当然是要吃的,不然一会儿祁霜出来,两眼相对,岂不是更尴尬了!她吃着饭,还能找理由低着头不去看祁霜。 然而,人在尴尬的时候总是很忙,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忙,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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