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文泉只喜欢问她的学业情况和外语学习情况。李蓉……会问的委婉一些。 他们说以后她是要出国留学的,去想别的没有意义的事情,不如去跟他们高价聘来的外教老师多交流交流。 而他们从来没有问过祁霜愿不愿意出国…… 那是她第一次自己为自己定制了一身的行头,为自己喜欢做的事做了最好的准备。 可到了祁文泉跟她约定好的那天,她没有等来接她去游乐场的父母,等来了小心翼翼的管家:“小姐,祁先生和夫人今天临时有事了,恐怕……不能带您出去了。” 老管家也是看着她忙前忙后高兴了整整三天,他从没见过小姐这么活泼的样子,此时颇为于心不忍。 祁霜听到后,一时间也没说话,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一种……意料之中的感觉。 她也懒得去问是什么事情了,因为好像随便什么事都要比陪她去游乐场要重要。 竹篮打水一场空对她来说,其实早就是习以为常的事了。 她把她买的海绵宝宝背包抱在怀里,拨弄着上面那只透明色的风铃,那风铃发出叮铃叮铃的响声。 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玩那风铃干什么,或许是觉得周围太安静了,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听不到了,她需要听到一些动静,或是寻求一丝安慰,或是用铃响来确认自己还清醒着。 也许就只是因为,人在茫然无措的时候,总要莫名其妙地忙点什么才好。 最后她低着头,嘴唇动了动:“没事,明天也好……” 那老管家不知怎么的,竟慢慢蹲了下来,用一种可怜悲悯的眼神看着她。 “小姐,明天,他们又要去香港了,恐怕又要待上两个月才能回来啊。” 祁霜手上动作一顿,看见老管家眼角好像有泪滴似的东西。 “你可怜我?”祁霜问。 “孩子,我……心疼你。”老管家真心道。 祁霜笑了一下,也不知道自己笑的有多难看,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又在笑谁。反正她就想笑一下。 “心疼我干嘛,张爷爷,他们走两个月,这两个月,你只要多带一些蒙着眼的客人,或者把我看紧一些,或者在他们回来的时候告我个什么状,你都能得到一笔丰厚的报酬,你应该高兴。” 老管家张着嘴愣住了,祁霜这番话说的太平静,平静的吓人。 一个九岁的小女孩,穿着蓝色的公主裙,抱着可爱的黄色背包坐在那里,比洋娃娃都要精致漂亮,只有那双眼睛,像一摊死水一样平静,衬的她整个人都诡异起来。 “你走吧。” 一直到老管家完全离开了视线,祁霜才慢慢地往后躺。 该干什么呢。 该哭吗,哭好多次了,有点哭累了。 哭是用来发泄情绪的,可她现在感觉不到自己的情绪。 她像死了一样安静。 …… “我跟你提过的,那个项星芸,我们接触不多,她是一个很会包装自己的人,小时候,她就很会在一众长辈面前扮演最通情达理的角色,连我爸,在教训我的时候,都很喜欢拿项星芸做比较。” 而实际上,从周鑫的那件事上看,项星芸并不是她所表现出的那样。 “其实她不是好人,不过确实通透,她之前说我太在乎我爸妈的爱了才会陷入死局,但是我没办法,想要爱这样的想法不是当时的我能控制的……暖暖,你哭了。”
第50章 听她讲废话的人 时暖暖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流了好多眼泪了。 “我……”她还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脸上就挨了一个轻轻的吻。 祁霜吻去了她的眼泪,吻了她的下巴,吻到她的耳朵……时暖暖的耳朵上戴着她送给她的珍珠耳坠, 祁霜吻了下那耳坠,才转过头看着时暖暖:“对不起,让你不开心了。” 时暖暖摇摇头,一声不吭地抱住了祁霜。 过了一会儿,祁霜的声音才响起:“其实没有我说的那么惨,我就是……想让你心疼我,添油加醋了很多。” 时暖暖自然是不信的,祁霜这个人向来不会夸大,只会隐瞒。 她闷闷道:“那你成功了。” 接着她听到祁霜很轻地笑了一声,很开心的样子。 她忍不住想,怎么说了这么多不开心的事,这家伙还反而更开心了。 她松开祁霜,眼睁睁看着祁霜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最后竟笑出了声。 时暖暖讶然道:“你,你笑什么呀?” 接着,她便被祁霜突然拉回怀里亲了好一阵儿。 时暖暖被亲的猝不及防,一头雾水,所以祁霜的舌头趁机伸进来时她也毫无准备。 她被亲的浑身发麻,快站不住的时候祁霜才放开她。 时暖暖大口喘着气,觉得祁霜的情绪转换真是太莫名其妙了,一想到自己差点被她亲的起了反应,她就忍不住羞恼道:“你,你再这样,我生气了啊。” 祁霜很快收起了笑,垂下了眼帘:“我就是觉得,我现在已经得到爱了,觉得高兴……” 听了这话,时暖暖顿时又心疼起来,突然就觉得自己刚才是不是太凶了点。 在她眼里,祁霜现在是一个急需安慰的小可怜。 而正好这时,祁霜又低眉顺眼地小声说了句:“你别生气……” 时暖暖立刻愧疚起来了:“我没生气,我不生气,我态度不好……” 接着,她又主动抱住祁霜亲吻她,两人腻歪一阵儿,祁霜带时暖暖去了三楼。 三楼也是好几个被锁着的房间,但多了一个小阳台。 阳台上摆满了一盆盆枯萎的花,那些零零星星的黄色,褐色,灰色的像被蹂躏过的纸片一样枯败褶皱的花瓣在冷冷的山风中显得格外不堪一击。 时暖暖爱花,看到这样的场景,心生不忍:“这是……怎么了?” 祁霜默默蹲下身,拾起一片被风刮到地上的干枯的褐色花片:“这是我养坏的花,没舍得扔,就都放在这里了。” 她苦笑道:“小时候觉得每天都在学习,太过枯燥,就想养个花来陪陪自己,就买了一株水仙花幼苗,把它放在我手边,看着它长大开花,到最后竟然开的特别漂亮,我就把花拿到我妈面前,想让她夸夸我,但她只是以为我想养花了,想着养花倒也不是什么玩物丧志的事情,又经过我爸的同意后,她就给我买了一大堆各式各类的花。” “我其实就是想要一个夸奖而已,我养一株花还可以,养的太多,就不会养了,我每天像完成任务一样给它们浇水,我爸妈临走前说了一句等所有的花都开了他们就回来,我都是每天想着这句话去养它们的,暖暖,你跟我说过,养花要用心养,可能我不用心吧,也不管它们的花期都是什么时候,不管它们需要什么生活环境,就盲目地养着它们,拼命给它们浇水,结果它们都没开花,全都死了,就连我养的第一株水仙花也因为我照顾不周奄奄一息。而我爸妈,直到花都死光了也没回来,那次,是他们出差最久的一次,整整一年。” 祁霜站起身道:“当时我还小,一直以为是我没有养好花,他们才不回来的。” 可她后来明白了,那些花就算她养好了,它们是分期开花的,一年过去,也都会陆续衰败的。 永远不会有百花齐放的那一天。 因为她养花用心不诚,太过急躁。 连昙花一现她都看不到。 “其实,挺对不起它们的。”祁霜轻轻道。 “没事的祁霜。” 时暖暖的声音突然响起,又温柔又坚定:“我们家的花,已经被我起死回生啦。” 公寓里的那些花经时暖暖的照料,已经发出了新芽。 祁霜也想起那些嫩绿的,重现生机的,奇迹一般的小绿芽,她看向身边的时暖暖,轻轻扬起嘴角:“是啊,起死回生了。” 我也因为你,起死回生了。 她们又去到四楼,四楼是一个封闭的空间,也上着锁,从通往五楼的台阶上望去,那五楼的门也是被关着的。 “四楼是仓库,五楼是天台,钥匙也都在我爸手里,没有他的同意,谁也进不去。” 祁霜道:“其实你看这里这么大,真正属于我的地方,只有一个房间。” 明明是站在空空荡荡的大城堡里,时暖暖却觉得处处是阻力和挤压,逼的她喘不过气,更不知该往哪走。 她抿了抿唇,阖眼道:“那……我们还是去你的房间吧。” 既然这些恢宏的,阔大的地方都不对祁霜打开大门,那她也不感兴趣,她只愿意去属于祁霜的地方。 那是一个房间,也是幼年祁霜的全世界。 “不急。”祁霜却突然道,“暖暖,我点了外卖,现在应该到了,你出去拿一下吧,我过会儿就来,到时候我带你去我的房间吃。” 时暖暖惊讶道:“外卖?什么时候点的?” 祁霜道:“在二楼,我跟你说那些事情的时候,我说了很久,你肚子都响了,我就顺便点了外卖。” “我,我怎么不知道……”时暖暖经祁霜一提醒,才突然感觉到了饿意,可刚才她一直都没有饿的感觉。 她也没有发现祁霜竟然在跟她说话的时候就发现她饿了,还点了外卖。 “暖暖,你是第一个这么认真听完我讲这么多废话的人。”祁霜的声音不自觉地柔软起来,她捧过时暖暖的脸,深深地吻了她一阵儿。 一吻过后,时暖暖也红着脸道:“你说的话,怎么会是废话……好了,我,我去拿外卖了。”
第51章 风铃响 时暖暖一走,祁霜脸上的笑容就慢慢淡了下去。 她支走时暖暖,是要去做一件事。 她下到二楼,径直走到右边尽头的一个房间门口。 只有走到这个房间近处,才会发现它与别的房间的不同。 这个房间上,系着一只透明色的风铃。 祁霜伸手一推,门就被缓缓推开,门上的风铃发出细小的清脆的叮铃叮铃的响声。 那风铃是祁霜没讲完的故事。 九岁那次得知父母违约后,祁霜把老管家赶出去,躺在床上像一具没温度的尸体一样躺了好久。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猛然坐起身,然后一把扯掉了背包上的风铃,她走出门把风铃挂在了自己的门上,然后又很快进来,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以前都是祁文泉关她,现在是她关自己。 第一次把自己关起来的时候,她赌气的成分更多。 李蓉倒是来敲了好几次门,还把饭菜亲自送到了她门口。 祁文泉因为自己违约在先,也没发什么脾气,但也没有理她。 第二次把自己关起来。因为什么她已经忘了。 但那次祁文泉在李蓉去敲她的门时,发了脾气:“不要管她!她既然喜欢关着自己,那就让她一直待在里面好了,有本事永远也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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