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你的人,才不会在你回来时与你相见。” 霍绯箴平躺着晃了晃腿,十指交叉扣在肚皮上,看了看摩尔,又看回夜空:“也对。到头来,爱一个人到底什么滋味,我从来没体会过。” “爱是奢侈品,不是人人都有幸的。”摩尔若有所思地拨了拨霍绯箴额角的头发,倒是显得温柔。 夜幕深邃,星光闪烁,海浪低嘈,摩尔拨乱那发丝又理顺,轻轻哼了一首不知名的歌谣。像小时候听过的,又也许从未听过。 手指从额前拂过眉毛,微屈顺下鬓边,又再卷入发际,既温柔又叫人放松。 “这首歌叫什么?” “没有名字,我随便哼的。” “真好听。” 躺着的人惬意地眯眼微笑。 “你觉得最古老的东西是什么?”摩尔突然问了个奇怪的问题。 “嗯……星光吧。” “我觉得是出生以后就会唱的歌。” “比星光还要永恒吗?” “在我的生命里,是的。” 霍绯箴坐起身来看着她的眼睛。片刻,靠近一些,摩尔躲后一寸;再靠近一点,又挪后半寸。 再然后,不躲了,唇舌缠绕过来,摩尔觉得心脏咯噔地颤了一下,随后连呼吸也被带进对方的节奏里。 衣服下摆被挑开时,摩尔才推开她:“今天……不想做这种事。” 只要对方说不,霍绯箴总会立即停手。在两人之间拉开一点距离,也没问为什么,就近近地看人。 这回反而摩尔主动说明:“我那边答应白予绛帮她,你这边就拒绝她。结果回头我们却这样……这也,太差劲了吧!” “你想知道刚刚在房间里发生了什么吗?” 摩尔没吱声。 就在霍绯箴将要继续说的时候,摩尔却又迅速上前,张口封住了她的嘴。 何必在甲板上讨论岸上的人和事?又不是要谈情说爱,短暂抛开一切闭眼享受不好么? 徐徐躺下,在身体接触这件事上,霍绯箴总是知道她要什么不要什么。 这次,星辰大海间,是真的带了一点浪漫。 过了长长一段时间,摩尔仰面躺在甲板上,松松扎着的长发乱了些许。睁开双眼,看到的是霍绯箴的脸,深邃的眼睛直视下来,有种无穷尽的错觉。 放远视线,繁星都衬在她耳后,还有一勾细细的新月也升上半空。 摩尔这才回答方才“房间里发生了什么”的问题:“陷阱,你根本没打算告诉我。” 她知道的,霍绯箴向来不会透漏与任何人私下相处的细节,像这种大家都互相认识的,就更加不可能说。 “你赢了。”霍绯箴一点都没打算否认。 摩尔把人推开一点,又扶着她手臂借力坐起来,重新把头发扎好:“很晚了,回去吧。” 回到小码头,就收到了白予绛的信息,拜托摩尔今晚一定要回来三人房。 霍绯箴却还留小船上:“你回去看看白予绛吧,她可能一时半会调节不过来。” “你呢?” “我今晚就留在船上。“ “合着我就是为了来调解。”摩尔摆摆手往民宿走去。 “哎。”霍绯箴叫住她,“明早五点十五分到这里来,如果想看日出的话。” “你觉得白予绛还会来看日出?” “我说的是你。当然她愿意来的话也欢迎。” “再说吧。” ··· 酒吧工作的人通常玩得比较晚,但摩尔回去时,打台球和喝酒的人也都已经散了。 回到本该有三人住的房间,白予绛坐在中间那张床上,裹着被子在哭。 “怎么了?”是一句明知故问。 “摩尔姐,我尽力了……都结束了……” 白予绛歪头靠在她肩上,抽抽搭搭地述说了表白失败的始末,听得摩尔直皱眉。 霍绯箴这人当然不是什么好人,可自己——何尝不是愧对这个心思单纯的女生的信任?都是差劲的人罢了。 再想想霍绯箴的为人,算了,如果真在一起一段时间再分手,也许就不是哭一两个小时能解决的难过了。白予绛还年轻,还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年纪,不像自己头破血流多了,渐渐学会了拿捏感情的安全距离。 就像霍绯箴常说的“长痛不如短痛”,现在这样也未必是坏事。 ··· 凌晨五点,摩尔突然醒了,没有闹钟也没有任何声响,就这样忽然醒了。反正她也没睡好,想起还有看日出这件事,就起身叫醒白予绛。 一叫就醒,看来她也是一夜无法好好入睡。 “经过昨晚的事,小松还会来吗?” “会的。”当然很肯定,“她才不会受这种事影响。” “可她……整晚都没回来。” “对她来说,这不过是小事,真的。”摩尔还是说了霍绯箴坏话,“情情爱爱对她来说都很轻巧。” 白予绛凝眸思考,然后说:“那我不能输,被拒绝已经够惨了,不能再被小看,对不?” “对极了。” 有时勇于直面挫败也是一种成长。 天还没亮,两人踏着夜色去到小码头。果然看到霍绯箴已经在那里了,提着一盏营灯。 “再过五分钟还没人来,我就打算走了呢。”语气轻松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太阳不等人,出发吧。”摩尔也说得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起锚,开船,小游艇破开浪花往外开去。 旅游区的海在清晨没有别的船只,显得特别宁静。 东方的天空已经渐渐泛白,船停在某处海面,船头向东。如同每一个你见过或没见过的清晨,红彤彤的太阳从海天之间跳出,明亮的光线驱散混沌,照亮天地。 霍绯箴从驾驶室出来,看摩尔和白予绛站在船头的背影。海风吹起她们的衣摆翻腾不止。 “啊——!”白予绛对着海平面振臂高呼,引得摩尔也喊了一嗓子。两个唱歌的人,这一声喊起来既嘹亮又持久,冲向海面朝气蓬勃得很。 果然是朝阳呢。 霍绯箴拿了三罐咖啡走过去,分别递给她们两人,然后自己开了一罐坐上围栏,稳稳当当地一点都不怕掉下去。 “我还以为你不敢来。”她对白予绛说。 “有什么不敢的。你可是我的初吻对象,怎能让你小瞧。” 居然能如此轻松地说出来,倒是没料到。然而霍绯箴的应答也不是很合常理: “那也算哦?” “当然算。” “体验如何?” “一般般,太敷衍了,以后一定会遇到更好的。” “绝对会的。”霍绯箴如此说道。 摩尔靠在栏杆上看这两人,画面很是好看。但是呢,她觉得霍绯箴配不上朝气蓬勃的白予绛啦。 ··· 结果他们一行人在海边玩到了中午才返程,就连说要一早上班的摩尔也临时请了半天假。 走的时候,摩尔载着白予绛先回去了。霍绯箴站在路边看那白色车子开远,大松过来说:“不跟她们车?” “她们说路上要聊天不让我听,神秘兮兮的。可能要说我坏话吧。” “你开监听听一下不就知道了。”也就开玩笑这么一说。 “工作结束就卸载了。” “摩尔的手机呢?” “没装过。”
第56章 不能说的嫉妒 凌晨两点, 摩尔被电话吵醒了。 这个点一般只有霍绯箴会给她打电话,而且通常只有一件事:又有无处可去的女客人喝醉了。 上回是这样,再上回以及再上回也是这样, 这次也不例外,还让她开车过去接人。 而且这里还有一层心照不宣的意思:把房间借给别人后, 霍绯箴就会到她房间来——如果她愿意去接人的话。 而如果她不愿意去接人, 又或者没有这通电话只是发个消息。那霍绯箴要不待自己房间, 要不睡客厅,这都与她无关。 摩尔还在犹豫要不要答应。最近上头压下来的工作有点多,压力也不小, 人挺累的,她想好好睡一觉。不过, 也正是因为工作压力大, 会想要一些愉快的事情来舒缓压力。 电话那边霍绯箴还在说:“这个客人我搞不定。过来帮忙吧?” 什么客人能让向来游刃有余的霍绯箴要找她帮忙?倒是叫人好奇。 又或者,搞不定只是个托辞? 不过是接个人回来,摩尔简单披件外套就开了车过去。 店里已经是打烊的状态,只有霍绯箴还在守着那个女客人。看到那喝醉了的人, 摩尔就知道不是托辞了。 那耷拉在卡座椅子上, 闭着眼像睡熟了的女人,是她的中学同学:古芝蓝。 这个被命运眷顾的宠儿, 即使醉成这样, 脸看上去还是很漂亮, 是她讨厌的漂亮。 “你想把她带回家?” 霍绯箴带谁回去摩尔都没什么意见,可是, 若带这姓古的, 她会本能地抗拒!也许这就是嫉妒,她嫉妒古芝蓝轻易就拥有了她努力也得不到的东西! 古芝蓝拥有财富、聪慧、美貌, 也拥有父母、老师、同学以及其他人的关爱,更拥有司一冉的所有注视,还有司一冉那在漫长的时间里也没有褪色的爱。 但凡有的,就会更多;没有的,就会更贫乏。跟她相比,摩尔觉得自己简直是一无所有。 “没打算带回去。”霍绯箴说,“你们是同学嘛,应该能联系到她女友?姓司的那位。” “我联系司一冉?” 凌晨两点把她叫出来就是为了这种打个电话就能完成的事? 霍绯箴无视她的不满。 “嗯,她来接人,我们就可以回去啦。” 司一冉的联络方式摩尔是没有的,但要打听出来也不难——如果不是晚上两点多的话。 “能联系到不?不行我们先带回家。”霍绯箴就像笃定她一定能联系到而故意这么说。 事实上很快就打听到了。摩尔看着同学发来的那一串电话号码,定了定神。 高中及大学那会儿,她也常想跟司一冉能有一点交集——然而没有。她一直找不到主动联系的理由,再后来,就放弃了。没想到这么多年后,竟在这样的情况下,这样的时间点,得到了一个给她打电话的机会。 摩尔瞥了霍绯箴一眼,走开两步拨通那个电话。 一秒、两秒、三秒,似乎响了特别久,然后才骤然接通了。 “喂,你好。”电话里,司一冉的声音还是平平淡淡的,跟以往的印象并无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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