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抿唇:“就…就不小心被人下药,然后就昏迷…失去了意识,等我醒来…就到这里了。” “呵,本相当时被公主劫持在手,心中不免感叹公主有勇有谋,没想到公主竟然这般天真,刚离开荣军牢笼不到半日就被人给下药迷晕,”朝瑾拍手鼓掌,“还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李簪月:“……” 真是太丢脸了! 李簪月反驳道:“谁能想到那老妇人竟然如此蛇蝎心肠?我被那老妇慈善的模样蒙骗过去,喝了她给的一碗热粥,没想到那热粥里下了药,我这才一不小心着了道。” 逃跑的路上她心惊胆战,又被大雨淋湿身子,又冷又饿,能有一个老妇愿意给她一碗热粥吃,她内心自然是感激涕零。 “你是宫里长大的,这点阴谋诡计你察觉不出来?” 李簪月眉头微蹙。 朝瑾抬眸:“宫里的阴谋诡计,弯弯绕绕的不比江湖上少,你能在燕宫活到今日,想必也是经历过几场争斗,如今正值战事,人心惶惶,天下难安,谁又能轻易对一个陌生人释放好意?还邀请一个身份不明的人去家里做客?” “本相真的很想知道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李簪月噘嘴,眼角泛红,嘴里吐不出一个字来反驳柳朝瑾。 柳朝瑾说的很对,她自小在冷宫长大,受尽宫女太监的欺辱和折磨,若不是她耍了心机,让燕帝因世人对她的好奇而放她离开冷宫,给予她公主身份,吃上一口热乎饭菜,住进一间不漏风漏雨的宫殿,她怕是早就死在冷宫里了。 如今她好不容易逃离燕宫,逃离荣军的囚笼,从而放松警惕和防备,被一个故作善良的老妇人给坑害,李簪月内心满是懊悔和后怕,若不是现在自己无法动弹,她都想坐起来给自己两个大巴掌。 李簪月感觉脸颊一凉,是朝瑾手腕上那冰凉又光滑的青色佛珠。 她表情呆呆的看着朝瑾。 “哭什么?”朝瑾抬手抹掉她眼角的泪水,“本相说你还说错了?” 李簪月垂眸:“没…没说错,是我佩韦自缓,是我麻痹大意,是我有眼无珠,怨不得旁人。” “认清自己的错误,那你还哭什么?” 李簪月眼中泛着泪光,声音带着后怕的颤抖:“我…我只是太害怕了。” 差一点,差一点她就死了。 若非是柳朝瑾出现在这里,李簪月都无法想象自己会面临怎么样的惨境。 “别怕了,”朝瑾轻叹了一声,“本相不是在这儿。” 李簪月眨眨眼,她呐呐道:“簪月谢谢柳相。” 朝瑾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拔掉塞子放在李簪月鼻子下面:“深吸一口。” 李簪月照做,一股清凉的味道直通大脑。 她纳闷道:“这是什么?” 朝瑾故意逗她:“毒药,一吸就死。” 李簪月:“……” 李簪月撇嘴:“我不信。” 味道清清凉凉的,闻起来还挺舒服的。 朝瑾也没指望她会相信:“可以解除你身上的迷/药。” “真的吗?” 朝瑾倚着床边:“你自己动动看。” 李簪月尝试坐起来,下一秒她就坐了起来,她看着活动自如的双手,惊喜道:“我真的可以动了?这太厉害了。” 朝瑾眉眼含笑,好整以暇道:“确实厉害。” 李簪月顺着朝瑾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她坐起来太过突然,盖在身上的被子落下,露出赤/裸的上半身。 “啊!” 她立马抓起被褥遮住,脸都快要烧透了。 朝瑾嘴角上扬:“等着。” 李簪月看着她起身走到门口,打开房门,跟外面的人说了一声:“拿件干净的女子衣服来。” “是。” 朝瑾关上房门,坐在凳子上倒了一杯茶喝了起来。 李簪月抓紧被褥,小心翼翼的偷瞄朝瑾。 早就听闻柳朝瑾的威名,如今她才看清此人容貌。 柳朝瑾这人虽是女子,但时常一副男子打扮,穿着一身云峰白的直襟长袍,腰束弯月腰封,衬的那腰肢格外纤细。 乌黑的头发束起,带了一顶精致的白玉发冠,昏黄的火光下,容颜如画,长身玉立,似是风流不浪荡的翩翩公子。 她皮肤白皙无暇,眉眼清冷,深邃凌厉,琥珀色的瞳仁看人时带着几分凉薄和野性,尤其是睥睨不笑的时候,眼睫一垂,淡漠之下透着冷艳,让人有些望尘莫及。 李簪月心想:这位让天玄大陆闻风丧胆的柳朝瑾竟然生了一副好颜色。 房门被敲响,秋楠将衣服送了过来,朝瑾递给李簪月,将床上的纱帐放下来。 “穿上。” 李簪月声如蚊讷:“谢谢。” 朝瑾继续坐回凳子上喝茶。 李簪月穿好衣服走出来:“柳相,我好了。” 朝瑾歪头一笑:“传闻簪月公主乃是天玄大陆第一美人,果真名副其实。” 李簪月抿唇:“柳相言重了。” 天下第一美人这个名头只不过是她求生保命的手段,各花入各眼,又有谁真的会在意她容貌的重要性呢? 朝瑾勾勾手:“过来。” 李簪月不明所以,目光警惕的看向柳朝瑾,但碍于自己现在的处境,她也没有办法违抗柳朝瑾。 她走过去,“柳相有何吩咐?” 朝瑾挑眉:“你怕本相?” 李簪月挤出一抹微笑:“没,柳相两次救我于水火,我怎么会怕您呢?” “本相不喜欢谎言。” 李簪月一噎,迟疑道:“是…有,有一点。” 面对杀伐果决的荣国丞相,她一个亡国公主怎么能不怕? 若是不知何事惹怒了柳朝瑾,她立刻就会一命呜呼。 “好,很诚实,”朝瑾起身,“跟上。” 李簪月深吸一口气:“是。” 朝瑾带着李簪月走出雅间,看了一眼隔壁房间。 秋楠颔首:“属下说大人您不愿有人在旁等候,便让他们回去了。” “好,”朝瑾嘴角扯起一抹冷笑,从怀里拿出一个玉印递给秋楠,“传,陈方申暮夜怀金,苞苴公行,买爵贩官,与人牙子勾结,堂而皇之贩水客人,数罪并罚,即可抄家立斩。” 她看着翠楼匾额,“至于这里,一并处理了。” 秋楠正色道:“是。”
第54章 李簪月跟着柳朝瑾走出翠楼, 只见那位年轻护卫抬手握拳,从暗处飞出一队人,穿着相同的服饰, 胸前刺绣是山间明月,栩栩如生。 秋楠伸出两指指向翠楼, 掷地有声:“一个不留。” 一队人闯入翠楼, 关上了翠楼的大门, 楼里传来女子的尖叫声和男子的求饶声,在夜色之下尤为恐怖。 李簪月看着大门上涌现的血迹, 瞳孔地震,她脸颊“唰”的一白, 喉结滚动。 “好看吗?”朝瑾的嗓音比夜色都凉。 李簪月身子一抖,移开视线, 摇了摇头。 朝瑾走上马车,看了一眼僵在原地的李簪月:“上车。” “是。” 李簪月走上马车, 看了坐在卧榻上的朝瑾, 挪步坐在车窗旁的坐台之上。 秋楠驾车离开, 翠楼瞬间无声。 朝瑾半瘫在卧榻之上, 看着李簪月正襟危坐,垂眸看着地下。 “在想什么?” 李簪月眼睫微颤, 不太确定道:“柳相您在问我吗?” 朝瑾:“不然本相在问鬼?” 许是李簪月刚才见过血腥场面, 朝瑾话里带了个“鬼”字, 心里不禁一颤, 身子都跟着抖了一下。 朝瑾见状, 无奈道:“本相不过说了个鬼字, 公主竟然如此恐惧?” 李簪月咬了咬嘴唇:“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朝瑾嗤笑:“公主殿下还挺虔诚, 竟然信奉神鬼之说。” “总…总有人会相信的。” 你不信不代表别人不信。 李簪月从小生活在孤冷幽僻的冷宫,那里常年都是阴森森的,时常还会冒出弃妃哭诉的声音,格外阴森恐怖。 朝瑾手指抵着太阳穴,闻言淡笑:“那公主是不是害怕打雷闪电啊?” 李簪月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她好像从未和柳朝瑾说过,也没有在她面前表现出来对打雷闪电的恐惧。 朝瑾意味深长的看了她几秒,才道:“你就是个傻得。” “……”李簪月面露困惑,“…这怕打雷闪电也很正常,柳相为何骂我?” 朝瑾理所应当:“本相就骂,有本事公主骂回来?” 李簪月嘴唇动了动,扯出一抹干巴巴的笑容:“…柳相骂的好,我自愧不如。” 能屈能伸才能活下去,不过是骂她傻,又不是要杀她,这可以忍! 朝瑾看她忍辱负重的憋屈模样,无奈道:“你胆子也不大,怎么敢在万军从中挟持本相呢?” 李簪月听她主动提起,见她神色自若,抿唇道:“兔子急了还咬人,更何况人呢?” 燕国被荣国铁骑踏破,燕宫被大火焚烧,所有人都在逃命,无人在意燕国的存亡。 再这样极端的恐惧中,人心中最阴暗的一面便会显露出来,曾经对你恭敬顺从之人开始反抗,曾经对你恶言相向,随意欺辱之人变得更加变本加厉。 人心不可测,李簪月深知这个道理,所以她只顾着自保,不在意旁人死活。 可总有人如跗骨之蛆一般让人无端陷入困境。 荣军一闯入燕宫,便是冲着燕国皇室而来,他们砍杀了燕帝,抓走了太子,违抗的皇子通通一刀斩杀,若是早已出嫁的公主,荣军定是不管的,但还在燕宫里的公主,听话的被抓走,不听话的全都被就地正法。 那时还在燕宫的公主只有她和十二公主李锦绣,李锦绣被荣军抓走不知生死,而李簪月早就躲了起来,荣军找不到她的踪迹和尸首,便加派人手搜查燕宫上下,务必将她找到。 李簪月走投无路,扒掉一个死去的荣军衣服换上,脸上涂抹泥土和鲜血,混进荣军队伍中去,想要趁着荣军离开燕宫之时逃跑。 结果在最后关头,荣军还未找到她的身影,柳朝瑾突然要求所有荣军互相检查对方,怀疑李簪月混入荣军队伍之中。 李簪月大惊失色,只能用了最极端最危险的办法挟持柳朝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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