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这想法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所以他必须得登上这世间的最高点。 将那些想要反对阻拦的人,一个个都杀了。 贺止戈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余光却依旧落在尤听的身上。 他告诉自己,再等等。 等他足够强大之时,就能够正大光明地将皇姐拥进怀中。 该属于他的,一定逃不掉。 贺止戈在想什么,尤听不用猜就能知道个七八分。 这人的目光实在太过赤/裸,如果不是旁人都没往这么惊世骇俗的方面去想,恐怕早就让人看出了端倪。 她皱了皱眉。 有点头疼。 后面的正常宴席上,贺止戈再跟她说什么,她都充耳不闻,权当自己是个聋子。 即使是这样,贺止戈一个人也能自娱自乐,高兴得很。 她被吵得有些烦躁,直到听见太监的传报声响起:“太傅府宋小姐到!” 太傅位列三公,这宋小姐正是太傅膝下唯一的孙女——宋窈姿。 当朝亦可女子为官,所以这位宋小姐以后极有可能会接替太傅的位置。 众人的眼里不禁都带了一丝郑重,纷纷看向殿门的方向。 连身边的贺止戈都安静下来。 尤听也跟着望过去,这场宴席,她等的主角才真正出场。 一道鹅黄身影,娉娉婷婷地出现在众人的眼帘之中。 宋窈姿眉眼清疏,脸色带着久病的苍白,低眸垂目地行礼:“见过陛下。” “阿翁本想亲自前来为三殿下庆贺,奈何实在病重,便让小女代为转达。” 她声色柔婉,一举一动都透着大家闺秀的风范。 宁景帝笑得和蔼:“太傅实在是太客气了,窈姿啊,等会儿你去太医署,看看有什么能用上的药材,尽管拿去就是。” 宋窈姿低头道谢:“多谢陛下隆恩。” “来人,赐座。”宁景帝一抬手,立刻有宫人抬着坐席奉上。 正好在尤听的身旁落座。 她斜眼瞧着。 宋窈姿生来就从娘胎里带了病气,从小身子就不好,要一直用名贵药材养着。 但她被太傅教导得很好,不像寻常闺秀一般过分柔弱,只囿于四四方方的宅院之中。 太傅只有宋窈姿一息血脉尚在,于是便将她当成了自己的接班人来培养。 宋窈姿不负众望,自幼就展现出了极高的天资。 传闻有高人曾说过一句预言,“宋家凤凰女,得之安天下。” 当然,这话具体是谁说的已经不可考证,只是悄然流传了开来。 甚至连皇室都有所耳闻。 什么样的女子,才能称得上凤凰? 答案不言而喻。 更何况后面还跟了一句“得之安天下”,这个预言直接将宋家的地位推到了水涨船高的地步。 宋窈姿更是因此显露在诸位皇子的眼中,成为了皇子妃的热门人选。 但迄今为止,皇子们都是暗中计划,还没有哪位敢直接向宁景帝请旨—— 毕竟,那样不就是向皇帝直白地暴露自己的野心了吗。 没有哪个皇帝喜欢自己还没死,儿子们已经开始觊觎他的位置。 想要谋夺皇位,贺止戈的目标同样放在了宋窈姿身上。 为了能够抢先一步,他已经在暗中开始谋划。 这场宫宴,就是宋窈姿一切不幸的开始。 “皇姐也很在意宋家小姐吗?” 耳旁,贺止戈含笑的声音响起。 尤听挑眉:“也?” 贺止戈没解释,只是看着尤听,深黑色的瞳孔里似有异光闪动。 很轻地又说了一句,“我这次回来,九死一生,皇姐都未曾多看我一眼。” 尤听再次默不作声。 贺止戈唇角轻轻扯开一抹弧度,笑得微涩:“皇姐是不是,不喜欢阿止了?” 尤听顿了一下。 她忽然想起很多年前,贺止戈还住在宫里的时候,也曾问过同一句话。 那时尤听还试图想要扭正他的思想,天天给他灌输光伟正的大道理。 结果有一天,她撞见贺止戈正无比凶狠地骑在另一个皇子的身上,一拳又一拳地打在人的脸上。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从最初的瘦弱孩童,长成了身姿颀长的少年郎。 那模样,半点看不出在她面前时的乖巧懂事。 目光狠厉,像头草原上发狠的狼崽子,在用力撕咬着身下的猎物。 那时尤听才明白,她所做的事不过是萤萤之火,毫无用处。 男主就是男主,他改不了,变不了。 永远都是贺止戈。 看到她之后,贺止戈顿时慌乱地收住了手。 他小跑到尤听面前,紧张地喊了一声:“皇姐。” 这次,尤听没有理他,拂袖离开。 贺止戈就跟在身后,不远不近地坠着。 一直跟到端阳殿,尤听进房睡觉了,贺止戈还站在门外。 他等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尤听打开门的时候,贺止戈已经虚弱得快要昏了过去。 他拖着踉跄的步伐,走到尤听面前,脆弱不堪地低声问:“皇姐是不是,不喜欢阿止了?” “昨天我不是故意打他的,是因为他骂了我在先。” 尤听的眼里闪过一丝失望,她摇摇头,“我已经让青粟去查过了。” “昨天分明是你抢十三的扇坠在先,他不给,你便动了手。” “事到如今,你还要来向我撒谎?” 贺止戈抿紧了唇,“皇姐,对不起……” 尤听厉声问:“你非要抢他的扇坠做什么?” 少年抬头看着她,眼里翻腾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那扇坠很配皇姐,我想送给皇姐。” 尤听别开视线。 “贺止戈。”她郑重其事地叫他的名字。 “你唤我一声皇姐,我便将你当做弟弟。” “我教你道理,是希望你能成为自身端正的君子,不是为了让你变成耍狠斗恶,两面三刀的小人。” 贺止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脸色瞬间苍白如雪。 那天的最后,尤听说:“你走吧,端阳殿的门,不会再对你敞开了。” 自此之后,尤听再也没见贺止戈一次。 一直到他搬离宫中。 那时贺止戈的眼神,和现在丝毫没有分别,像只被人抛弃的幼犬。 但尤听清楚地知道。 这是只会咬人的狼崽子,除了对她,他心狠手辣,对任何人都能下得去手。 这些年来,为了一步步爬到现在的位置,贺止戈手里沾了不少见不得人的血。 他的心冷如铁,一心想要突破世俗的桎梏,彻底将她囚禁。 他说将她视若神明,却又从来没有问过尤听是否愿意。 就像那个被他争夺的扇坠,本就不属于他。 但他喜欢,于是想尽方法都要得到。 “贺止戈,”尤听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轻飘飘地开口,“有时候我常常在想,当年救下你,是不是错了。” 贺止戈眼里的笑意一点点褪去,他抿紧了唇,神色仓皇。 半晌,才又恢复了平常的模样。 “皇姐后悔了吗?” 他笑了下,“可是后悔也没用了。” 他是战场上百战百胜的战神,被他盯上的目标,注定不可能逃脱! 尤听将酒杯抬起,饮下了一小口果酒。 她轻声说:“是么,那就试试。” 试试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到最后究竟会是谁输谁赢。 - 宫宴接近尾声,宁景帝大手一挥,让人呈上别国进贡的佳酿。 一排排的宫人端着酒壶,走到每个坐席的旁边放下。 尤听眸光一凝,落在为宋窈姿倒酒的宫人身上。 重头戏才刚刚开始。 宁景帝心情大好地举杯:“各位爱卿!今日朕心中甚是高兴,来,诸位一起举杯共饮!” 宴席上的众人跟着站起身,举起了杯盏。 趁这个间隙,尤听装作不小心弄掉了腰间的玉佩。 玉佩叮咚,恰好滚落到了旁边的宋窈姿脚边。 借着去捡玉佩,尤听往着宋窈姿身边走了两步。 宋窈姿恰好低头,看见了脚边的玉佩。 尤听贵为公主,就算是不受宠的公主,那也是公主。 断没有一个公主在自己面前弯腰的道理。 宋窈姿犹豫了一下,对尤听微微笑道:“殿下稍等,让臣女来吧。” 尤听便颔首致谢:“有劳宋小姐。” 在宋窈姿低下身去捡那枚玉佩的时候,尤听眼疾手快地将自己手中的酒杯,和宋窈姿桌上的酒杯调换。 她动作很快,没被人注意到。 接过玉佩后,尤听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瞥了眼身旁的贺止戈。 此时皇帝正在找贺止戈说话,大声夸赞着。 贺止戈也只好面对着宁景帝的方向,恭敬地回话,注意力从尤听身上暂时移开。 趁这个大好时机,尤听将刚刚换的酒倒在了袖中,重新用桌上的酒壶装了一杯。 等宁景帝絮絮叨叨完了,众人这才齐齐举杯饮下。 眼见这场宫宴就要结束了,尤听心头松了口气。 看来这个剧情点是能改变了。 她用余光向身边的贺止戈飞去一个眼刀,不禁有些怀疑人生。 好歹也在她身边,被她精心教养了一段时间。 怎么越长越歪,竟然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谋害宋窈姿的清白! 真是看着碍眼。 她慢悠悠收回视线,打算等会儿就让青粟扶自己回端阳殿。 但不知是不是今日酒喝得多了,她有些头晕起来。 身体也莫名地开始发热,让她不适地扯了扯衣襟。 身边的贺止戈眸光一暗,低声问道:“皇姐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阿止送你回端阳殿吧?” 尤听抬眸,就对上了贺止戈墨黑的双眸。 那眼中浓郁的欲念,她太熟悉了。 一瞬间,尤听脑子里警铃大作。 不对! 有哪里不对! 噬心的痒意逐渐从肌肤的每处,由内向外地蔓延。 尤听能够清楚地感受到,她的体温在不断地攀升。 这种感觉,分明是中了什么不该有的药! 尤听瞬间向旁边看过去。 和她相隔不远的宋窈姿,此刻那张原本苍白病弱脸上,也漾出了不正常的绯红。 宋窈姿捂着额头,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似是头晕又无力。 这个反应,和尤听如出一辙。 电花火石之间,尤听瞬间想通了一切。 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粗口。 贺止戈这个狼崽子,不知道发的什么疯,没按原剧情一样,把药放在宋窈姿的酒里。 而是放在了尤听的酒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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