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玄子缓缓摇了摇头:“东海格局混乱,她能立足想来也是费了不少功夫,如此弟子,可惜了。” 自己失去了两位弟子,看别人家的弟子也生出几分疼爱之情,长光道人问道:“你那位可解仙洲大劫的徒儿呢?” 天玄子露出个慈和的笑:“她即将破镜出窍,老道令她闭关去了。” 长光道人心中复杂,若他小殊儿在,想来修为也提升了很多。 想到这里又是一阵神伤。 他酸道:“诸多事都发生在仙洲,反倒是鬼域安宁了千年,大劫的源头或许就在仙洲,你这个老怪物还是多关注关注仙洲吧。” 九殿阎罗不敢来肃英殿了,却是一箱一箱的往肃英殿里抬东西,什么丹药符篆法器,也不知掏出了多少年的老本。 无殊头大如斗,干脆一甩身跑去了十八层地狱。 那些送来的东西自然而然的进了肃英殿的宝库。 映红一边整理记册一边问自家殿下:“今年试炼的头名竟然会得这么多东西,难道其它几位殿下想从咱们这里抢人?” 她想着肃英殿难得在鬼域中辉煌一次,这人可千万不能被抢走了,依照殿下这万事不在意的性子,指不定还真的一挥手就把人送出去了。 又问道:“若那几位殿下真的要人,殿下你要给么?” 凤云卿浅浅一笑,头也不抬:“自然不给!” 这一声云淡风轻的回应,让映红莫名的听出了点儿坚决的意味。 不过却是顿时松了口气,殿下终于开窍了。 52.东海自在城! 无殊于地藏王身旁沐浴佛光修行,进阶极快。 随她一起来的令生,聆听佛宗正法,观地狱中恶鬼万象,心境上竟也起了变化。 十八层地狱绵延而去的高山恶土,在她眼中变得缥缈,一粒瞬息即灭微不足道的浮沫,领悟了佛法中的众生之苦是何物。 她总是自由随性的,只对有趣的事物感兴趣,于天门海闻道化身,又于地狱之中观恶鬼生出一个人该有的七情六欲。 此时她眼中的人和物便又是于之前所见不同。 有种拨开云雾的豁然。 地藏王发觉了这点儿不同寻常的变化,意外的看向她。 佛法普渡众生,小若一粒微尘也为众生,令生是人是妖在他眼中并无不同,他只是未曾留意,这女子竟悟的这般快。 人天生便有七情六欲,无论悟道还是悟佛,都需摒弃此种才可触及门槛。 但其它却不行,先得生出七情六欲体悟过之后才能去摒弃,是故除却人,其它物种若要得道则更为艰难。 但这女子,似乎跳出了天道之下的法则,只要她想她便能有,也可以随时不要。 是至情至深的存在,亦是淡薄寡情的存在。 “到有些意思。” 地藏王低语一声,无量佛光之中一个个微小的法印,扩散开去,萦绕在这恶土地狱之中。 令生从未刻意修行,无论是仙洲的灵气或是鬼域的阴灵月华之气,她想用便能用,取之不尽,不被排斥也不被接纳,这些玄妙的事物与她保持一种奇异的中立态度,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转眼间极境试炼又要开启了,诸殿阎罗不想打扰鬼君修行,商量着要不推迟推迟,总不能让君上被那些试炼的修士打扰了。 无殊却在这时即将步入化身境,她那副身体还在酆都城,便直接出来去了酆都城。 看着这具没有灵魂的躯体,无殊内心有些奇异,她被牛头马面勾了魂之后,便以为自己就是个魂态,全然没想到这具身体埋在了黄泉之畔的花海里。 也不知道令生怎么找到的,倒是省去了许多麻烦。 别人凝聚躯体尚需小心翼翼的,她有个现成的。 回到躯体之后,不需要她费什么心神,神魂与躯体自然而然的合二为一。 那些她曾在陵山修习的功法阵盘,全数显现在脑海里。 心念一动,三丈阵盘旋既而出,光华流转,浩然的铺就在她脚下。 这阵盘,分明比她天门海连破两境到达元婴巅峰时还要壮观。 那便说明她将两种修为融合,已然到达出窍期了。 这在仙洲的同辈修士中已经算是能横着走了。 这次的极境试炼与往常无二,上一届的头名入了肃英殿之后便没了消息,谁也不曾再见过她,只是关于她的猜测越发离奇。 有人说她是个残魂,破镜时魂飞魄散了。 有人说她得罪了十殿阎罗被关进了十八层地狱里。 张起这次还是代表枉死城参加试炼,上一次若非无殊,他的试炼记录应该是极好的。 掌管枉死城的卞城王心知肚明,鬼君要去极境试炼,其它人那还不是陪衬。 他是很欣赏这个自人界来的判官,是以在张起未夺得头名时,总会点名要他去。 无殊来时,张起坐在之前他们来过数次的茶肆中,板正的喝着茶。 无殊在他对面坐下,那持杯的冷面判官掀起眼帘,露出一抹意外,依旧凉凉的强调:“化身了?” “嗯”无殊简洁的回应了一声。 然后将那把张起为她买的黑剑放在了桌上:“此物我已用不着了,送与你把。” 张起的目光落在黑剑上,倒不是一把凡品,用起来应当也趁手。 他也不问为什么,点了点头便将黑剑拿了过去。 无殊道:“我要回仙洲了。” 张起面容一动,看不出别的表情:“回去也好,终归你是仙洲修士。” 无殊一笑,也不解释:“我还会回来的!” 张起皱眉,在他看来无殊是仙洲修士,既然回了仙洲那自然不该再来鬼域,这是死人待的地方。 “听闻仙洲浩瀚,鬼域只得一方恶土,还回来做甚!” 听到张起对鬼域的评价,货真价实的鬼君表情颇为奇特。 “众生轮回于此,虽然不怎么好看,怎么叫你一说倒像是个凶戾的地方,难道你想跳槽到仙洲去?” 不就是不大好看么,也不至于说成是穷山恶水,若没有鬼域,只怕人人走在路上都能撞到孤魂野鬼,那才可怕。 张起摇了摇头,望着手中的半盏茶水,声音低沉:“我杀业太重,不适合仙洲。” 无殊其实挺想反驳他的,仙洲也有凶残之人,只是甫一出现便被众家仙门围剿了,所以关杀业什么事。 不过她知道这冷面判官其实自己心里明白,既然她是鬼君,也不能上赶着把人送给仙洲。 师父可能并不介意,但也肯定懒得搭理他,往后峰一丢放养去吧,修到什么算什么。 别的宗门她倒是不怎么了解,天岳的话人才济济估计混个百来年都难入天玄子的眼,想来想去还是鬼域自在。 她道:“转轮王前身曾是我陵山小师叔,日后若你有什么解不了的困境可以寻她帮忙,她并非其它阎殿那般生人勿进,性子其实很柔善的。” 张起送入嘴边的茶盏一顿,诧异的看向她:“竟是与你有这样一层关系。” 无殊也觉得神奇,她与凤云卿在江底分别也就两年多的时间,但凤云卿入了千年前的鬼域,她则入了现在的鬼域,同一个地方却隔了千年。 她感慨道:“开始我也不知道,后来才认出来的,也幸而那时候仙洲修士还能入轮回。” 也不知道该庆幸小师叔死的早,还是该庆幸大战开启的迟。 “好啦,我师门想来已经等我等得望眼欲穿了,我该走了,下回再聚。” 无殊起身,潇洒的摆摆手。 张起望向那一袭青衫在暗沉的长街上缓缓而去,身姿消瘦却似修竹般端正,到有几分不经意的威仪。 他将手中的茶盏饮尽,深沉的眸光里带有一点惦念,无声道:“下回再聚!” 那面被映红买回去的轮回境在尘封十余年后终于与无殊得见。 只是可惜,当时它怎么开启的无殊并不知道。 现在拿在手中,就如一面寻常的镜子般,而且它镜面模糊根本照不出什么。 无殊索性也不依赖它了。 十殿阎罗见她执意要去仙洲,无奈之下合力将极西深海的壁障破开,那道壁障在千年时间里稍显薄弱,他们合力到正好能破开几分。 鬼君又从鬼域走了,一切又回到了之前,只是这一回十殿阎罗的心情没有那么焦躁了。 西海孤岛之上,一青一白两道身影显出。 万里晴空之上,绵软的云层舒展着,涛声拍案,是久违的仙洲景致。 从此地御空而行,不到半月料想就能到陵山。 无殊的心情很是奇妙,千门大比时与众人结伴同行的场景似乎还在昨日,再回来已然是鬼域之人了,且还是那个人人忌讳谈及的鬼君。 她对自己身为鬼君的记忆并不多,在业镜前对自己身份的认知最为强烈,后来也不大愿意去刻意探寻往日的自己。 一艘海船出现在海平线上,速度极快。 等无殊发觉时已然到了岸边。 西海曾有万鬼倾域而出,仙洲修士几乎无人愿意来西海,是以此地该是人迹罕至才对。 这艘海船却来的奇怪。 无殊顺着海船上下来的人看去,这才发觉在这西海孤岛之上,还建有一座规模不小的建筑。 谁家将宗门建在了这西海之上? 她与令生相视一眼,觉得怪异。 仙洲核心地域有陵山天岳两大宗门,谁人开山立派不想离这两派更近一些,在地理位置上沾点光,也能多收几个天资不错的弟子。 那些拜天岳陵山不成的修士,万一心灰意冷之下想要随便找个宗门拜了,可不就是越近越方便么。 “我方才听那女修似乎提了什么照月门,那架势还是挺吓人的,别是哪家大宗弟子吧?” “管它大宗小宗,入了自在城,那便只是货物。” “自在城要这么些个女修做什么?该不会是那位城主的喜好吧?” “别瞎猜了,那位性格阴沉但却从不管我们所行之事,你议论她万一坏了首领的生意,到时候将你一并送去自在城。” “那也曾是陵山弟子前途无量,怎么就入了自在城呢。” “都叫你别猜了!” 一声厉喝之后,便再无声音传来。 无殊听得越发茫然,自在城是个什么地方? 身畔的令生已然离开了,不消片刻便将方才说话的两人抓了过来。 无殊问道:“你们方才说陵山弟子,是何人?” 她修为已至出窍,威势散开之下,二人知道遇到高人了,倒豆子般将所知道的尽数说了出来。 “是十二年前叛出陵山的二弟子,小人不敢直呼其名,料想尊驾也听说过她。” 无殊猛地一蹙眉,陵山二弟子不就是二师姐么,陵山哪里还有别的二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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