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起身的长光道人屁股一沉,直接被包饺子似的卡在了一堆破竹片里,只余个头和脖子能动,挣扎了一下,卡的极紧,他终于知道尴尬脸红了,讪讪朝两人道:“来帮帮为师呗。” 凌南涧双眼都快惊出眼眶了,那把躺椅坏的太快了,不过心里觉得有点爽是怎么回事! 无殊已经上前去拉长光道人了,待凌南涧一搭手,被个躺椅暗算的长光道人才终于摆脱了桎梏,自二人手中抽回袖子,他故作端正的拍了灰尘,一抬眼瞧见无殊,那端正便又弯了腰,一张脸凑过去慈爱道:“乖徒儿,几时回的仙洲啊。” 无殊躬身一拜:“回师父,回来有些时日了。” 长光道人眼珠子一转,料想她又去了自在城,无殊惦念韩凝光,这师姐妹关系好,那无可厚非。 随即笑道:“那这次回来多住些时日吧,你那鬼域有十殿阎罗管着,想来你用处也不大,不如在陵山多陪陪道人。” 无殊失笑,师父真是一点儿没变,她道:“徒儿听莫师伯说师尊中了幽魂花,如今师父境界还剩几重?” 长光道人眼珠子一飘,不大想回答,想着说什么能搪塞过去,忽而反应过来什么,困惑道:“什么莫师伯?” “便是照月门的莫掌门。” 无殊不解,莫掌门看起来与师父他们关系极好,怎的师父竟不认识? “啊呸!” 长光道人一听他被人占了便宜,立时不乐意了:“她个老太婆最多也就排到十一,还想当我师姐。”他看向无殊认真道:“傻徒儿你记着,她就是个十一,以后叫她十一师叔,千万别叫师伯了,不然咱们陵山无端的就矮了照月门一头,列祖列宗都不会答应的!” 一转头,乖徒儿变成了傻徒儿…… 无殊也觉得无语,怎么这照月门的莫掌门跟她这不着调的师父有那么点相似,是不是修道修的久了都会返老还童生出点调皮捣蛋的童心来? 可她真的冤啊…… 长光道人瞧着她表情发懵,便有些意识到自己严厉了些,搓着手悻悻道:“现在这世道骗子太多,乖徒儿你防不胜防啊。” 无殊拜道:“徒儿谨记师父的教诲。” 长光道人摸了摸她的头,欣慰道:“乖。” 既然长光道人无事,无殊便问起了凤云卿。 长光道人说:“她就住在她旧时的青竹峰上,你应当知道路。” 他说的便是无殊千年前正好就掉在青竹峰,被凤云卿给救了。 如果那时候小殊儿掉到他这落日峰,不知道是什么个情况,长光道人想了想,怕是他没有凤云卿那么温柔细心,估摸着就算不关起来,也是赶出陵山,那听起来似乎有些凄惨。 目光落在无殊缓缓而去的身形上,一时带出了几分怜悯。 瞧着那个人影逐渐消失,一转头发现身旁还杵着个二傻子,长光道人一挑眉,不甚满意:“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 凌南涧瞧着那一堆破竹片子忽而有了兴趣,他道:“师尊,要不要我替你做一把完全符合人体工学的全自动躺椅?” 长光道人一思索,这败家小子已经败了陵山那么多灵石了,他收益一把听起来也不错,便板着脸做肃然状:“那为师就姑且答应了你这个请求罢,务必要快些做好。” 凌南涧拍着胸脯自信道:“师尊您就放心吧,”眸光瞥到那一堆破烂上,他在心中一声偷笑,只要贿赂了师尊,那日后师尊再想揍他,怕也是拿人手短下不去手咯。 怎的他以前没想到师尊也对这些感兴趣,不然何至于受了这么多年的毒打。 要怪就怪师尊一直瞧不起他的傀甲,才会让他觉得师尊打心里不喜欢这些东西。 87.大妖将出! 凤云卿打算统管陵山几日,安排了一应事宜之后便返回鬼域,如今出来大半月了,怕是映红都要哭了。 彼时一听陵山将倾,便什么都忘了,如今静下心来,反而担忧最多的是鬼域,是肃英殿。 徐徐微风之中,琴声响起,她想事情的时候便喜欢就着琴声,手指在弦上拨动,心反而越发沉静。 无殊顺着山道上来,便看到她那风姿斐然的小师叔悬坐在半空。 这一幕重合了当初她倚在竹门上看她弹奏的场景。 一时感慨无限,于小师叔而言,这是跨越了千余年的时间,才能再度回到故居弹起旧时的曲子。 小师叔她想留下来么? 无殊想,小师叔若想留下来,她全然不会反对,转轮王可以是别人,但陵山的小师叔只有凤云卿一个。 “无殊。” 凤云卿在她思索的时候已经落在了地面,抱琴望将过来,语气是一贯的温和。 无殊一笑:“似乎许久没听小师叔抚琴了。” 凤云卿望了眼怀中的墨琴,一抹怀念闪过:“有千余年时间了,倒也不算生疏。” 她话落,那把琴便消失在怀中,雾纱广袖轻轻一摆,凤云卿踏步走来:“你找到方法了么?” 无殊隐下笑意,落寞的摇了摇头:“还尚未,不过倒是有一点希望。” “哦?” 凤云卿问道:“是何线索?” 无殊道:“小师叔知道虞归岚么?” 凤云卿沉思了许久,才不大确定道:“似乎是离尘宗的弟子。” 无殊道:“他是如今离尘宗的宗主。” 凤云卿眸子一转问道:“莫不是那线索在他身上?” 无殊点头:“他自东海的沧溟之眼里拿走了什么,我怀疑那东西便是我找的方法。” 凤云卿垂下眸子略一思索,说道:“既然不确定,那便以陵山的名义去问他借来看看。” 无殊想起自在城时,虞归岚那冷硬的表情,和无所顾忌拍在她身上的一掌,摇了摇头:“怕是不容易。” 陵山从未名言将她逐出师门之类的话,但虞归岚在知晓她是陵山六弟子的情况下还下如此重的手,怕是根本就不在意陵山。 这样的人,他不借便就是不借,任你陵山也好,仙洲的执法者也好,全然不买账。 凤云卿沉吟道:“我对他所知也不多,只隐约记得他那时候身体极弱,连修行都难以维系,没想到如今修为这般高深了。” 无殊道:“不管怎么样,他拿走的东西我得拿回来,”毕竟那东西看起来似乎极为克制自己,这样的东西留在一个分不清楚是敌是友的人身上,总归是个隐患。 凤云卿颔首:“那我迟几日再回去。” 无殊笑道:“小师叔已经预料到我要劳烦你了。” 凤云卿看晚辈似的一笑:“你啊。” 漆黑幽深的殿宇深处,还未走近便能嗅到一阵阵令人头脑发昏的血腥味儿。 来人端着个盛药的汤碗,推开了那扇大门。 即便见识过好几次这样的场景了,仍旧难掩心中的惊颤。 血池中的鲜血翻涌着,一浪一浪的漫过当中那个躺着的少女,血液滑下漫开,露出那张显出几分妖艳的容颜来,在血色的映衬下,已然没了初见时的空灵仙意。 这样的景象让他惧怕,却也隐隐期待。 将盛药的碗放在暗处那个人影面前,他道:“这样真的能唤醒道主么?” 那人端起药碗一饮而尽,转头朝血池看去,眼神里有异样的光芒亮起,半是癫狂半是痴迷:“她体内既然有妖魔道之力,只要这满池的妖血浸入她肌肤,溶于她骨血,她体内的妖魔之力便会被唤醒,那时,世间法则,诸人生灭,皆由我一人掌控。” 那个原本还心有忌惮的人,被他这癫狂的语气所染,也一同笑道:“多亏了您,我妖魔道才能迎来改变的机会。” 那人收敛了笑意,肃然道:“我一生只愿意掌管一人生死,飞升成仙的事与我来说微不足道。” 送药来的人隐下表情,点头道:“是!” 眼前这看似癫狂的人,一直在提醒他,他会与他合作全是因为各取所需,不过这就够了,只要道主一醒,一切便都水到渠成了。 他默默收起碗,转身退了出去。 他知道眼前这人不喜欢别人在这间屋子里停留,每次也都识相的不去惹他不悦。 拐过几条回廊,自一小院门出去,他面上的表情隐了下去,望着侧首广场上演武的众多弟子,如寻常路过一般,与擦肩而过的人点头问好,然后步入尽头的丹药房里,将手中的碗随手摆在桌上,拿起桌上一本古旧的书本看了起来。 书页翻开,扉页趁势隐在暗处,只在弯起的微光中隐约看的一个“经”字。 同时,血池旁的人打坐完毕,一手伸入怀中,掏出一本书样的东西。 那样东西被棱角锋利的黑铁包裹,镂空的黑铁罩子上雕刻着金色的铭文,下面被它保护的东西呈暗金色,表面像是浮了一层古老的气息,让上面绘有的图纹都有些隐约不见。 他试着打开这贵重的黑铁罩子,上面锋利的棱角一下便切进了肉里,立时漫开一团鲜红的血色,顺着镂空的缝隙流在里面的东西上。 担忧污染了宝贝似的,那人快速拿起那样东西左右甩了甩,然后再放回眼前,却不死心的想再次开启去拿里面的东西。 意料之中的打不开,此种挫败似乎不止今天这一次了,他失落的将东西又放进了怀里,目光移到了血池中。 再有几日便好了,他在心里这般想着,就算他打不开,眼前这少女醒了必然打得开。 陵山如今是凤云卿暂时主事,虽说虞归岚不像是会轻易将沧溟之眼里拿走的东西借给她们,但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便叮嘱掌门吕简朝离尘宗递了拜帖。 等了三日石沉大海,无殊便道:“既然陵山的礼数给过他了,下面便该是我的礼数了。” 反正虞归岚在自在城要斩的是鬼君,她就是鬼君,就算盗了离尘宗,那离尘宗自去找鬼君,可别找什么陵山六弟子,否则自在城险些将她打死的事她也能拿出来说个一二了。 大家都是仙家正派,可不能瞎玩什么双标! 渲麓背靠天岳,便是她把离尘宗拆了,天玄子都能砸锅卖铁替她收拾了,不过做个区区帮手又能怎么样,若是天玄子知道虞归岚拿走的那样东西对他的宝贝弟子不友好,怕是举双手赞同。 凤云卿还是坐镇陵山,待无殊拿了虞归岚的那样东西,便与她一起回鬼域,虞归岚就算发觉了,彼时也追不到她了。 到了她的鬼域,一切还不是全凭她做主。 妖者,修行混杂多变,常不容于仙门认可的道法之中,但因修士用妖修之法修行增长极快,故而古往今来者,不乏投机取巧之辈妄图以此修行方法抄天道近路。 但人妖相融不易,被妖化的风险极大,至今还未曾有过这样修为的通天大能。 晚间,送药人照例端了一只盛汤的碗朝殿后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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