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姝被冷气环绕,嘴唇都近乎青白,整个人不透一丝热气儿。 周玉脸上笑容未减,心里却愈发打鼓。 这人到底什么来头? 卫姝在周玉说话的时候就停下了脚步,听她说话,视线从她的脸上移动到全身,从头到脚地打量。 最后,她收回视线,轻声“嗯”了一句。 周玉笑着点头,伸出一只手指引:“那请您跟我这边来。” 周玉带着她往会宾室的方向走,卫姝走出几步皱了皱眉,停下脚步:“你要带我去哪里,这不是去北歌办公室的路。” 卫姝的声线清凌,小声说话的时候,给人一种细声细气凉凉的感觉,周玉回头,触及她质问的目光,脸上的笑容僵住:“…对,北总今天有个跨国视频会议,预计还有一个小时结束,您请在会客室坐一下。” 话说出口,周玉心里打鼓更厉害了。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有一种直觉,感觉自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而且但凡自己开口,都会越描越黑。 “在开会,也就是说,她今天来公司了,对吧?” 卫姝说完没等周玉回答,轻轻笑了一下,直接转头,向北歌办公室走过去。 “等下,北总的办公室您不能擅闯……” 周玉下面的话噎在嘴里,眼睛瞪大,表情凝固为不可思议。 在她的视线里,卫姝湿哒哒地走到北歌办公室面前,板着一张脸,没等门口人脸识别启动,就将拇指按在密码锁上。 “开锁。”密码锁传来开锁的电子音。 卫姝头也不回地进了屋,并且没有关门。 好家伙,能用脸刷开北歌的电梯,用指纹解锁北歌的办公室。 周玉内心那点疑惑不翼而飞,还多了点微妙的猜测。 不一会儿,周玉端着一个托盘进门,上面有干净的毛巾和一壶热水。 “您还想喝什么,可以告诉我,我去准备。”周玉摆出职业化的亲和微笑。 卫姝坐在北歌的椅子上看电脑。 她已经将北歌的私人电脑解锁,此时正盯着桌面上微信的界面皱眉。 电脑打开的界面就是和自己的聊天框,北歌离开电脑前正在看。她肯定看见了自己的消息,却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回复。 “她还有多久开完会?”卫姝对周玉说。 周玉笑道:“很快。” “刚才不是说还有一个小时吗?”卫姝疑惑。 周玉继续笑:“我已经通知北总您在等她,她说马上来。” 说话间,身后传来清脆的皮鞋声,来人走得很急,推门而进的步伐有些匆忙。 卫姝看过去,一眼就看见了北歌。不过北歌现在的脸色有点疲惫,精神也不太好。 紧接着,就见她身后走出一个老熟人沈岚。 沈岚提着一个卫生箱,站在北歌身后,遥遥朝卫姝望了一眼,没有进门。 沈岚对北歌说:“那我先走了。” 北歌点头:“路上注意安全。” 沈岚看了北歌一眼,欲言又止,像是要叮嘱什么,却碍于时机不合适而没有开口,只能转身离开。 接到周玉电话的时候,北歌正在接受沈岚的催眠治疗。 她这三天一直都无法入睡,严重的失眠对她造成极大影响,甚至影响了她正常的语言系统。 北歌强撑着打通沈岚的电话,沈岚了解她的初步情况后,心急火燎地赶过来,尝试各种办法让她入睡。 北歌刚刚获得了三个小时的睡眠,沈岚一再警告她不能再胡思乱想,否则失眠会进一步影响她的身心状态。 可现在,一想到卫姝来公司找她,北歌心里就会泛起一股说不上来的躁郁。 卫姝站起来,望着朝自己走来的北歌。 “怎么是这个样子?”北歌摸了一把脸,心疼地看向卫姝。 她现在没办法面对卫姝,或者说,她面对卫姝绝对会失控。 在得知真相前,她都不求回报地追了卫姝这么多年,求婚求爱,自得其所。 更不用说现在她知道了原因。回旋镖飞出去,旋转着没了声音,北歌以为自己不会得到结果,没想到终于有一天,它会从背后刺来,狠狠扎进自己体内,鲜血淋漓。 她不可能再对卫姝冷脸。 不可能再回避她的问题、回避她的示爱。 这一切都让她有一种负罪感,她急切迫切地想要和卫姝对话,想要问她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可此时此刻,面对一脸懵懂,看过来的目光纯真无邪的卫姝,北歌什么都不能说。 美好的过去,阴暗的记忆,家破人亡、颠沛流离、爱人背叛,卫姝都不记得。 北歌不知道自己还能从卫姝身上要求什么,她失去了任何立场,她满心都是负罪感,只想赎罪。 “身上怎么是湿的?”北歌很快走到卫姝面前,摸了一把她冰凉的小脸,语气苦涩又焦急,“快点把湿衣服脱掉。” 周玉在旁边瞪大了双眼。 她眼睛没瞎吧,这是她不苟言笑的大老板? 她家冷静自持不近女色的老板什么时候变成这副样子? 温声细语,贴心照顾,还有眼睛里掩饰不住的担忧焦急……这人到底是谁? 这一边,卫姝已经旁若无人地脱掉的外套,里外全都湿透。 北歌顿时更急了,转身就去找浴巾。 周玉为自己心里那个隐晦的猜测盖了戳,低头闭嘴,默默退了出去,并贴心地为她家老板关上门。 门一关,卫姝也开了口。 “我回家了,想见你。”卫姝说得简练,也没带什么情绪。 北歌关掉空调,用一条大号浴巾将她包住。 她没有回应卫姝的话,而是隔着浴巾将她包住,抱在怀里。 卫姝一时没有动,她能感觉到北歌抱得很紧,还有些发抖。 “对不起,”北歌轻颤道,“是我的错。” 卫姝不知道她在为什么道歉,就没有回答。但身后那人见她什么都不说,神色变得更加紧张,身体还往下滑去,从背后怀抱她的姿势变成抱紧她的腰。 北歌单膝跪在地上,脸埋在卫姝侧腰,手指攥着她潮湿的衣服,语气里甚至带上了哭腔:“小姝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小姝…” 卫姝一惊:“你快起来,你道什么歉呐。要是因为不回我消息,我原谅你了。” 北歌的身体很沉,卫姝用了很大力气都拉不动,北歌脱力般半蹲在地上,只有抱着她的胳膊是紧的。 脆弱哀伤的情绪瞬间弥漫整个房间,北歌脸上又流露出卫姝熟悉的悲哀的表情。 好像一块布满细碎划痕的水晶,稍稍一碰,就会在她面前碎成无数片。 “不是这件事。”北歌的声音又轻又颤。 卫姝有点错愕,也有点心疼。 “不管什么事,我不怪你,”卫姝扶她,“你快起来。” 北歌咬牙摇头,不肯抬头,口中还是说着道歉的话:“我做错了太多事,小姝,我该怎么办,我错了…” 看着面前俊雅秀丽的一张脸挂满了泪痕,卫姝心里宛若一把大手狠狠攥住:“你别这样,看你这样,我也很难过。” 北歌望着卫姝迷惑难过的表情,知道自己的反应吓到了她,如果再说下去,卫姝绝对会察觉到什么。 沉默良久,北歌抬头擦掉眼角的泪,红着眼望向卫姝清澈的双眼,语气珍重无比:“小姝,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你要什么,我有什么。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她已经不想去计较任何事情,她只想好好珍惜面前的人,无论她提出什么要求,自己都会满足。 卫姝察觉到此时的气氛有些凝重,目光迟疑不定:“什么意思?” 北歌拉紧她的手,贴在自己面颊上,轻轻蹭着:“小姝,告诉你,你现在最想要的是什么?” “我想要你。”卫姝虽然不解,但还是说出了最真实的想法。 北歌愣了一下,随机苦涩一笑。 卫姝在什么都不知情的情况下,选择要她。 “我本来就是你的,推也推不走,”北歌露出一个艰难的微笑,“还有别的吗?” “别的?”卫姝拧着眉想了一会儿,忽然一笑,伸出手指勾起北歌的下巴,“我想报仇。” 北歌一眨不眨地看着卫姝:“你说。” 卫姝瞅了她几秒,笑容愈发灿烂:“你打我,我要打回来。” 北歌丝毫没有迟疑:“随你。” 见她答应得这样快,卫姝一点满足感都没有,嘟嘴道:“我说的打,是那种打哦。” 北歌还是毫不犹豫:“好。” 要是卫姝打她能泄愤,她宁愿被狠狠打一顿,也不愿意忍受内心的煎熬。 可卫姝只是开个玩笑,见状撇了撇嘴,放开北歌的下巴:“没意思,不和你逗了。” 北歌失落地垂下目光。 卫姝站起来,嫌弃地看了眼自己湿透的衣服:“我可以借你的浴室洗澡吗?” 北歌看了眼办公室的隐藏门,里面是个一室一卫的小空间,她加班太迟就会睡在里面。 “当然可以,”北歌强打起精神,推开门,领着人进去,“里面洗漱用品都有,热水也是中央供应,我去给你买感冒药,洗完了吹干头发再出门。” 卫姝一把揪住北歌的袖口,阻止她离开:“这里我不熟悉,你在外面等着,我怕人进来。” 北歌立刻点头:“好,我在外面等你。” 卫姝抱着浴巾进门,转身时,嘴角露出一丝得逞的微笑。 - “姜汤,还有预防感冒的药。” 周玉接到老板的电话时,内心已有预料。 “好的老板。” 北歌翻看自己的日程表,捏着眉心道:“接下来还有什么安排?” 周玉说:“没多少,就是下午有两个部门调度会,调度宣传部门和研发部门,晚上有个商业晚宴。要不…帮您都推了?” 最后一句,周玉问出来的瞬间,感觉自己浑身都笼罩着职业道德的光芒。 北歌淡淡地“嗯”了一声,默认她的提议。 电话挂断,北歌松了松领口,将衬衫最上面的扣子解开,长长吐出一口气。 耳边窸窣传来沐浴的水声,卫姝不让她回办公室,她只能坐在休息室的单人床上,看着面前的地板发呆。 水声越来越响,淋浴头关掉后,会有打开洗发水的“咔哒”声。她买的洗发水是掀盖的。 揉搓的过程中,卫姝站得离门更近了,磨砂玻璃门映出一个极为模糊的黑影。 北歌朝那边瞥了一眼,继而收回视线。 没一会儿,淋浴头再次打开,水哗哗而下,冲击在肌肤上,变成闷闷的水流声。 啪嗒一声。是拖鞋在地上拖拉的声音。 北歌不受控制地想,卫姝的胳膊还没好全,不能举高,那她是怎么洗头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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