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过这话,郁景又老老实实地坐下了。她踢开脚上的拖鞋,将腿抬到椅子上抱紧自己,盛天打完了电话,又在桌上给她推来一瓶新酒,“先溜溜,醉了才好说话。” 郁景接过来,宽大的家居服跟着晃晃荡荡的,透着里头的白背心。 两个人就着那点小拌菜和卤货整整喝了一箱子啤酒,那两瓶珍贵的飞天才被送到家门口。 小菜都吃完了,郁景晃悠着站起身,她单手扒着冰箱的门,转过头问盛天:“老干妈能不能单吃?” 盛天已经喝到沙发底下去了,他听郁景说了这么一嘴,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他走过去,从冰箱门里拿出那仅有的半罐老干妈,眯着眼睛看了看上面的铅字,“过期了,过期,三个月了。” “是吗。”郁景从盛天手里接过来那瓶子,那蚂蚁大的铅字就在她眼前晃啊晃的,她甩甩脑袋还是看不清,于是她直接将瓶子扔进脚边的垃圾桶里。 “过期了就不要了。”她说。 盛天突然弓起腰指着她的脸笑,郁景手撑在橱柜上,抬腿就踢他,盛天闪了一下,倒把自己闪得摔了个大跟头,他爬起来,指着郁景大笑:“你哭个毛啊?改天哥给你买一箱送来还不行吗?” “行。”郁景抬手抹了下脸,“那就不吃了,干喝。” 两瓶飞天,被暴力开了瓶,一人抱着一瓶,喝一口下去,再比谁的酒液留在嘴里的时间长。憋不住的就咽下去,然后在胜者面前学乌龟伸头。 被扔在卧室里的手机响了又响,最后偃旗息鼓。 客厅里的两人倒没有口吐白沫的程度,但还是一个个醉得不清。盛天的手机铃声是巨大的摇滚乐,两人都不想动又嫌铃声烦,最后还是靠着猜拳决定了谁去取手机。 郁景输了。 她站起来,拽了下滑到肩膀上的家居长袖T恤,手指头在眼前晃了晃,随意定了个方向,她就按着手指头指的方向去。 走s线到了以后,她整个上身趴在餐桌上,长臂猿似的手臂够啊够,最后捞起手机,直接点了接通键。 “盛天晕了,明,明天,再打吧。”她闭着眼睛说。 “郁景。”那头传来的是易蓝因的声音,郁景赶忙眯起眼看了看手机屏幕,上面的备注是“亲爱的”,她直接转身看向搂着垃圾桶大吐特吐的盛天,“盛天!你也给我戴绿帽子!” 柳箬在一边眨了眨眼,赶忙对一边冷脸的易蓝因解释,“小天儿给我存的是爱称,可能是误会了。” “误会个屁!”郁景瘫坐在地上,“这怎么两个你还不够玩,你还把手伸到我弟弟身上啊!” “地址。”易蓝因吸气,像是在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地址,什么地址,”郁景费劲儿地站起来,她走到盛天身边,蹲下身拍了拍他的背,最后一下恨不得直接把他的脊梁拍碎了,最后还是没下去手,她把手机给他递到耳朵边,“你姐姐电话。” 盛天迷茫地抬眼看了看郁景,又看了眼自己的手机屏幕,看清手机上的字后,他从郁景手里抢过自己的手机,黏哒哒地冲那头撒娇:“姐姐,郁景,她喝不过我,猜拳也不行,我厉害吧?嘿嘿。” 易蓝因皱着眉头听着,等那头消停了之后,她又问了一遍,“地址。” “啊!”盛天见鬼似的将手机往郁景身上扔,“我家宝宝变声了,被鬼附体了,听着怎么阴森森的,郁队你帮我,帮我……”还没等他帮出词来,他又开始捧着那垃圾桶干呕。 郁景仰躺在沙发上,从身上拿起手机后,她闭着眼睛对她轻声道:“李芷,你骗我。” “我骗你什么了?”易蓝因起身,从包里拿出车钥匙后,她示意柳箬跟上她的脚步,“郁景,我猜你家里一定没有矿泉水吧?” “矿泉水?”郁景睁眼,环视了一圈后她摇头,“我家有,有好几箱呢。” “好,”易蓝因又说,“我现在不喜欢有人喝醉酒以后喝水,你一定会听我的话吧?” “不听!” 易蓝因坐进车里,等柳箬也坐好后,听筒那边传来大口咽水的“咕咚”声,易蓝因笑着换了个手拿手机,她用一种家长常用来逗弄小朋友的甜腻嗓音问她:“半岛名苑一共几栋楼来着?你在哪栋?” 柳箬突然拉了拉她的手肘,在一边小声提醒她:“三栋,803,刚才小天儿让我给他弄两瓶飞天,就这个地址。” 易蓝因点点头,她戴上耳机,启动车辆。 “我没有骗你,那人是我弟弟。” “弟弟?我还是你妹妹呢!你厚此薄彼,你和人头对头睡觉,你,你坏。”郁景干巴巴地说完后,眼看着盛天要把他刚吐过的垃圾桶弄翻,她忙扔了手机,从盛天手里抢过垃圾桶,连桶带袋儿一起放到屋外头去。 盛天扑过来,神经兮兮地问她:“我家宝宝好了吗?” 郁景用蛮力把他扔到沙发上,又给他盖了条毯子,做完这些后,她迷茫地站在自家客厅,视线扫到桌上只剩一半的矿泉水瓶,她走过去,一股脑喝的一滴不剩之后,她垂头坐在餐椅上安静等待易蓝因过来接盛天。 人喝了酒以后思维很怪,她觉得自己清醒着,却又真的在酒精的麻痹下相信易蓝因真的背着她和盛天在一起了。 她觉得自己确实窝囊。 等人来敲门的时候,她慢腾腾挪过去,开了门,便侧过身来给人让路。 “还睡着呢,要不,你在家里坐一会儿?” 易蓝因站在门口冷着脸看她,又从腕上取下来一个普普通通的黑皮筋,她站在她面前,帮她系好了乱七八糟的头发。 这个姿势几近于拥抱,专属于易蓝因身上的香味朝郁景扑面而来,郁景又觉得能给自己安全感的人来了。 她伸出手,抱紧面前的人。 又将自己的头小心翼翼地放到易蓝因瘦削的肩膀上,她在她耳边轻轻地乞求:“你能不能不要离开我?”
第25章 “你能不能不要离开我?” 易蓝因费力扳过郁景的脸, 这小孩说这么可怜巴巴的话,表情也是带着狠的。就像是害怕得到拒绝,下意识竖起尖甲倒刺来保护自己。 她拍拍郁景的后颈, 给身后等着的柳箬让了个位置。 怀里的人一空, 郁景险些心跳漏了拍。她抬手捂着自己的心脏位置, 背靠在墙上等身边的人走过去。耳朵有些耳鸣, 她又抬起手拍了拍自己的耳朵。她可以确定,她没有哭, 只是身体有些不舒服。 等柳箬走进去以后, 易蓝因过来扶了她一把。 她皱眉把她按在纯黑色的换鞋凳上, 又缓缓蹲下身,仰起头问她,“我是谁?” 郁景垂着头看她,深蓝的眼睛,栗色长发轻柔地搭在小巧的耳朵边, 还有那高窄的鼻梁, 是李芷没错了。 她伸出手握住她的脖子,小指头挑着脖子边沿的细银链, 渐渐把那链子从禁忌之处一点一点地挑出来, 那是猛虎的身份牌, 烧成灰她都认得。 郁景深吸了口气,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喝糊涂了。她怕她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让李芷嫌弃她,于是她缓缓从那换鞋凳上起身, 她垂着头直不愣登地往卧室走去,易蓝因还能抽空脱了脚上的鞋, 从鞋柜里随便找了双拖鞋套上。 路过柳箬的时候,柳箬站在沙发前, 朝她无奈地摇摇头,“太沉了,我肯定弄不走他。” 易蓝因站在茶几外侧探过头来看了看躺在沙发上醉得不省人事的盛天,又看了眼沙发底下摆得整整齐齐的空酒瓶,“你等一会儿吧,等裴久忙完了手里的事,他一会儿过来帮你。” 柳箬为难地看她,“裴总啊?” “嗯,”易蓝因朝她笑了笑,“他人很好说话的。” 柳箬听鬼故事似的“哦”了一声,伸出手推了把盛天的腿,自己找了个能坐的空坐下了。 易蓝因转身跟着郁景进了她的卧室,床上趴着个人,枕头捂着头,那双大长腿直不愣登地在床外直扑腾。易蓝因站在床边,两根手指揪着郁景背上的家居服晃了晃,“郁景,坐起来,洗了脸再睡。” “我错了。”枕头下面传来闷闷的一声,易蓝因收起手指,笑着问了一句:“你哪儿错了?” 床上的人把脑袋上顶着的枕头随意一扒拉,她从床上坐起来,“我喝傻了。” “醒酒了?挺快。”易蓝因用手帮她顺了顺头发,又从床头柜上抽了两张抽纸,两张叠起来胡乱抹了一把郁景的脸,“你记得你刚才和我说什么了吗?” “不记得。”郁景做贼似的用余光观察易蓝因的表情,见她刚有皱眉的前兆,便迅速改口,“是你先,”郁景想说不忠,后来一想,那合约从来也没要求过老板忠于小白脸的,又咽下这话,换了个词表达:“骗我的。” 易蓝因站在她面前看着她笑。 “都说了,是弟弟。” 郁景脑子里莫名其妙冒出一首歌来,你到底有多少个好弟弟好妹妹? “别说了。”郁景投降,“你那堆热搜怎么办啊?” “哟,还有空担心我呢?回来这么多天,也没见你发过来一条消息。”易蓝因将卧室书桌前的电竞椅拉过来,坐下去之后又嫌弃地将手里的纸扔到桌底下的垃圾桶里,“既然醒酒了就去洗澡,洗完澡换床单。” “不换。”郁景扭头,抬手拍了拍自己的床,“这今早刚换的,旧的那套还晾着呢。” 易蓝因仰起头打量了眼郁景的卧室,一米五的床,一个人够大,两个瘦人正好,床边有个电脑桌,桌面还算整洁,就是四处都是发光的地方,晃得人闹眼。桌面尽头顶着一个简易衣柜,看起来就放不下几件衣服。 她挪开眼,床头挂着一幅画,画上是乱七八糟的线条。 易蓝因虽然上的是传媒大学,但从来就不懂艺术,所以她又把视线定格在郁景深蓝色的床单上,“必须换。” 郁景郁闷地叹口气,从床上费劲地起身,打开那小衣柜的门后,她掏出套纯白色的四件套,刚要关柜门,易蓝因伸出手臂拍了她背一下,“不要这个,像酒店似的。” 郁景终于忍不住了,她咬牙切齿地看易蓝因:“我都喝醉了!你还非要折腾我,这像酒店又怎么了?我住着不像酒店就行了呗?” 易蓝因收回自己的手臂仰起头看她,“一会儿裴久过来。” “所以呢?”郁景不明白这两件事情的关联。 “你不换床单,一会儿我就跟着他一块儿回公司了。”易蓝因抱着自己的手臂,眼神犀利地看着郁景。 郁景脑子里断的那根弦互相搭呀搭,最终两端终于碰了头。 “你今晚要住这儿?”她有点儿不信。 “那你换不换?”易蓝因斜着眼瞥她。 “换换换。”郁景那唇角比ak都难压,她从柜子最深处掏出一套纯黑色的,“这个行不行?不行的话,我现在出去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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