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小姐知道你可能不信任我, 因此给了这个信物。”男子说着, 将匕首递给了唐诗。“您可以查验一番是真是伪。” 唐诗并没有伸手接,说道:“不必了,是真的,走吧。” 男子微微一笑,收起了匕首,带着唐诗往车里走,“我是石竹小姐的助手,您可以叫我清风。” “您好。”唐诗点点头,听到对方说是石竹的助手,这才仔细打量起这人。 清风和他飘逸的名字不同,他的长相非常朴素,是丢到人群中也不会引人注目的那一类型,但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的眉眼间透着一丝精明,却并不是狡黠,而是办事靠谱的神态。 虽然石竹从未细聊她在齐家的处境,但凭之前在考核中的那番交谈,唐诗多少都能猜到石竹在齐家并不受待见,如果有清风这样的助手,那能令人安心一些,唐诗默默地松了口气。 车子驶上了环城公路,唐诗问道:“石竹现在在哪儿?她安全吗?”齐千语的话让唐诗多少有些担忧。 副驾驶位上的清风顿了顿,斟酌着如何开口,过了良久才回答:“唐小姐不必过虑,您到了就知道了。” 看来是问不出什么来了,接下来的时间,唐诗便闭了嘴,去看窗外的风景。 看着看着唐诗就品出不对劲了,车子一直在兜圈子。 清风从后视镜看出了唐诗的疑惑,解释道:“唐小姐的身份特殊,安全起见,我们会多绕一些路,实不相瞒,石竹小姐的住处其实离齐家主的府邸不远。” “嗯。”唐诗点了点头,内心赞叹,清风办事果然心细。 良久,车子停在了一栋朴素的两层楼房前,房子带有一个小院,和齐千语的府邸比起来,实在是过于寒酸。 清风领着唐诗到院门前,说道:“情况特殊,我无法进去,还请唐小姐自行进入,对了,这把匕首也请交还给石竹小姐。” 唐诗有些诧异,她接过匕首,看了看院子,发现院内,竟然站着许多穿黑西服别徽章的人。 “这是?” “不该说的我不会说,唐小姐有疑问可以自己询问石竹小姐,我就不打扰了,告辞。”说罢,清风坐回了车里。 唐诗推开院门,谨慎地走了进去,那些黑西服看了她一眼,并没有阻拦她。 有个老妇人正从楼里出来,见到唐诗,面色一喜,急忙走了过来:“哎呀是唐诗吧?可算等到你了,跟我来。” 唐诗并不清楚眼前这人是谁,只得应了一声,被老妇人拖进了楼里。 楼里就是普通的两层民居,一楼是客厅和两间卧室,此外还有一个小小的练功房。两人来到二楼的卧室前,老妇人敲了敲门:“小竹,唐诗来了。” “进来吧。”屋子里传来一声回答,唐诗眉头一皱,这个声音气息不稳,似是重病了一般。 老妇人获得了许可,打开了门,唐诗便一眼看到了半躺在床上的石竹。 石竹的头发披散着,面色惨白,嘴唇上也失了血色,与在启明学院里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人完全不一样,唐诗的心突然被揪了一下。 “姚妈妈,你先去忙吧。”石竹说,看向老妇人时眉眼间充满了亲近。 “嗯,你们两个姐们儿好好聊,我去给你们做晚饭。”姚妈妈带上门,离开了。 房间内一下子安静下来,唐诗张了张嘴,也发现不知道从何问起。石竹的状态完全出乎唐诗的预料,如果石竹在洞穴里受了伤,那依照齐家的医疗水平,不可能没有痊愈。 唐诗变得有些踟躇,石竹却微笑了一下:“怎么?几天不见就变生疏了?”说完,示意唐诗落座。 唐诗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将手里攥着的匕首还给了石竹,这才问道:“你这是……怎么回事?伤得重吗?” “说来可话长咯。”不知道是不是在家里,石竹呈现出一种放松的状态,与外人面前那个紧绷的高冷队长,判若两人。 唐诗也放松了一点,笑道:“那你说,我听。” “嗯。”石竹轻轻应了一声,然后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缓缓开了口。 “我并不是受了伤,这是齐家的惩罚。”石竹叹了口气,继续说:“从你受伤的时候说起,找到你的时候,你几乎已经断了气,身上都是子弹爆开的弹痕,我也没想到那种情况下你还能活着。”说起当时的事情,石竹阖下了眼。 唐诗惊了一跳,虽然齐千语提过一嘴,但唐诗并不知道,原来那时自己的情况这么危急,难怪这两天她洗澡时发现身上有些疤痕,但并没有多在意。 “我以为你已经死了,但你突然砍了我一刀。”石竹笑着说道,仿佛这刀砍的不是她一样。石竹没提到的是,当时她以为唐诗已经死了,陷入疯狂,杀入了白鸮的人当中,一心想为唐诗报仇。白鸮身上的伤,有不少来自石竹。 唐诗有些紧张:“对不起,有没有伤到你?我失去理智了。” “没事,小伤,已经养好了。”石竹将领口处的衣服往下拉了拉,一条淡淡的疤痕从锁骨往下延伸。“我还挺庆幸你砍了我这一刀的,不然我一定把你当死人,就地埋了。” 唐诗捏了捏鼻子:“竹队会说笑了。” 石竹拉好衣服,和衣躺好:“然后我把你带了回来,齐家有很严格的家风,是不允许带外人回家的,特别是住进齐家的医院。不过齐千语帮了我大忙,力排众议把你送了进去。作为主谋,我受了点惩罚。” “说起来好笑,都经历过末世了,齐家的等级制度和家法家规,仍然像活在封建年代。”石竹从床旁边拿出一个小瓶子,里面已经空了,标签上有一个黑色药丸的图案。“这个东西便是惩罚,不知道是什么做的,能够对内脏造成损伤,我服了七天,已经吃完了,在这期间,不能使用修复剂。” 唐诗五味杂陈,石竹这幅病容,想也知道作为惩罚的药丸,伤害力有多大,她内心非常过意不去,同时又升起一股暖意:“我不值得你做到这种地步。” “当然值得,你是我们小队里最能打的人,你没了,我上哪儿去找这么合拍的队友,况且齐千语也很看好你。”石竹很坦荡地说,又变成了那个顾全大局的竹队。 但她放在被子里的手,已经紧紧攥在了一起。 石竹说这些给唐诗,并不是故意要唐诗愧疚,然后感恩戴德,唐诗不是会被这些情绪裹挟的人,她也不是。 她只是想,为对方付出的事情,要坦荡告诉对方,那种“默默付出然后感动自己”的事情,石竹做不出来,她就是要唐诗知道,自己很看重她,且需要她。 果然,唐诗只愧疚了一会儿,便从情绪中抽离出来,然后问道:“那现在能使用修复剂了吗?” “嗯,可以,只不过外界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送修复剂的人没来,原定是昨天就要到的。”石竹伸手指了指窗外,院子里的那些黑西装正一动不动地站着,身姿笔挺。 “那些人,是齐家派来监视我的,所以我也不能出门去了解情况。” “监视?” “对,我的身份也和你提过,但更详细的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说是监视也不恰当,算是考核吧。我在城邦的一切动向,他们都在留意,齐千语也是其中一员。这次潜伏出城邦,齐家老头儿认为我行为不妥,所以限制了我的人身自由。” 石竹很认真和唐诗解释,并没有把她当外人,但一切又点到为止,并没有深入详谈。 说完这些,石竹接着说道:“白鸮的事情我听说了,你也不能再在外面走动,有生命危险,这段时间,就在我这里住下吧,我隔壁有间客房,已经安排好了,外界的事情,我们只有等着了。” “嗯。”唐诗应了下来。 石竹本就虚弱,此时说了很多话,有些疲惫,她缩进被子里,只露出个头在外面,眼睛只盯着唐诗看。 唐诗有些手足无措,今天的石竹有点不对劲,哪里不对,她又说不上来。此时的石竹卸去了锋芒,浑身都是放松着的,看着脆弱又柔和,话也异常地多,唐诗不知道这位冷静理智的队长,竟然也有普通女孩儿的一面。 见石竹有些困乏,唐诗便起身要告辞,石竹把头从被子里抬出了一点,说道:“给我看看你的腿,可以吗?” 唐诗顺从地掀起裤脚,光滑的小腿皮肤裸露出来。 “看着没有什么差别,有什么不一样吗?” “跑得快了些。” 石竹嗤笑了一声:“你也不是当逃兵的料啊。” “下次有紧急情况,我可以背着你跑。”唐诗好笑地答道,在石竹的感染下,也开起了玩笑。 “啧。”石竹把被子拉上来,蒙住头,心尖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她闷闷地说:“你去隔壁休息一会吧,我困了。” “嗯,你好好养着。”说着,唐诗放轻脚步离开了房间。 但出乎意料的是,她们没等太久,第二天,就有人送来了修复剂,来人却不是齐家的侍者,而是穿银色军装的士兵。 石竹注射修复剂之后,状态有所好转,她穿着整齐地坐在客厅的椅子上,又变回了唐诗所熟悉的那个石竹,让唐诗有些恍惚,仿佛昨天,只是一个错觉。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石竹面无表情地开口。 送修复剂的士兵回答:“齐长官中枪了。” 作者有话说: 实不相瞒,感情戏真的有点棘手。
第46章 赴宴 “中枪?” 唐诗和石竹对视一眼, 石竹又问:“现在情况如何?” “目前长官并无大碍,但齐家似乎卷入了什么家族纷争,暂时抽不开身, 我是临时调来给石小姐送东西的,齐长官托我给二位带个口信, 今天稍晚些,她会过来一趟。” “什么纷争?”石竹问道, 短短几天内,已经发生了很多变故,每件事情都来得很突然。 “我职位较低,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士兵回答道, 说完朝石竹行了个礼, 转身走了。 石竹拧着眉头, 拉着唐诗坐在了沙发上。唐诗见她久久不说话,便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担忧, 你刚用了药, 去休息会儿, 等齐长官过来再说。” “我不担忧, 齐家的事不需要我操心。”石竹说。“只是我觉得有些蹊跷,城邦间的局势这么紧张,按理说几大家族都应该一致对外才对, 这个节骨眼上, 能和齐家发生争斗的, 怕是只有余家了。” “余家?是什么家族?” “掌管城邦经济的家族, 他们的大家主余德, 是七大首长之一, 一直跟齐千语不太对付, 但你说两个家族关系不好吧,却一直又在联姻,两家一直处于一个很微妙的状态。” 唐诗咋舌,这话一听,就和她原本生存的圈子不是一个世界,往常她接触的,是每个个体为了生存而挣扎的世界,这么复杂的家族关系,她只有听的份儿,没了说话的份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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