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起来说话。”皇帝挥手道,“来人,赐座。” “陛下。”南阳王妃跪在地上不肯起来,“夫君未曾找到,妾心难安,偌大的南阳王府,怎可一日无主。” “朕知道你的着急,三郎是朕的儿子,朕又岂能不担忧呢。”皇帝向南阳王妃说道。 随后皇帝又看到了南阳王的长子,自己的孙儿,于是便向其招了招手。 南阳王的长子李建与南阳王简直如一个模子里刻出的一样,长得十分相似,但不同的是,南阳王自幼顽劣,而李建却很是乖巧懂事。 看见祖父招手他便从地上爬起来到了祖父身侧,哭着鼻子道:“翁翁,孙儿找不到阿爷了。” “莫哭。”孙儿的哭喊触动了皇帝,“翁翁一定会替大郎找回阿爷的。” “谢氏。”皇帝抬头。 “妾在。”南阳王妃跪伏应道。 “昨夜是乞巧,他去了何处?”皇帝询问道。 “昨夜乞巧,夫君在府内特意打扮了一番,等候陛下召见,然至夜也不曾见宫中来人,夫君便开始消沉,纵情酒色之中。”南阳王回忆着说道,“后来府中小厮回府,不知与夫君说了什么,夫君便又换了一身衣袍,打马离开了南阳王府。” “因是乞巧,妾与府中姐妹亲手做了汤饼,团圆的汤饼将熟,然夫君却要出府,妾便带着大郎前去说劝。”说着说着,谢氏委屈了起来,“谁曾想夫君却发了大火,说在府中呆的烦闷。” 皇帝听到谢氏清晰的描述后,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你可知,他去往了何处。” 谢氏看着皇帝,一脸难为情的样子,似有些难以启齿。 皇帝当然清楚自己儿子的德行,于是说道:“你且如实说来,这里没有外人,不要顾虑。” “昨夜夫君…去了妓馆。”南阳王妃说完便委屈得嚎啕大哭了起来。 皇帝拉沉着一张脸,儿子所做的丑事,让他颜面无存,面对谢氏,更是愧疚不已。 “这个畜生!”皇帝骂道,“汝放心,朕一定派人将之找回。” 皇帝挥了挥手,“妾告退。”南阳王妃福身道。 紧接着皇帝便召见了中领军韩修,调遣禁军翻寻全城。 ※ ※ ※ ※ ※ ※ ※ ※ - 半天后 “陛下。”中侍中贾舟急匆匆的踏入大殿,他的手底下掌管着皇帝的亲军与暗桩。 “昨夜乞巧,两千石以上的朝官都在宫中赴宴,进出京城门的人实在太多。”贾舟说道,“不过有一人形迹十分的可疑。” “什么人?”皇帝问道。 “柱国大将军麾下,边军营校尉萧怀玉。”贾舟回道,“两次进出城门,第一次,身侧似乎是陈大将军的次女,第二次则是孤身骑着一匹马着急的出了城,且是在快要宵禁的时候。” “在此之前,南阳王曾带着一名□□骑马出了城。”贾舟又说道,“之后没多久,便莫名其妙的失踪了,且是在南阳王于京郊的别院中,与之一同消失的,还有那个妓院女子。” 贾舟顺着南阳王出府的线索,抓到了侍从官,一番盘问便得到了昨夜南阳王出行的路线,以及至失踪时的所有动向。 疑点似乎全部指向了那名女子,“可去查了妓馆?”皇帝问道。 “查了,妓馆说那名女子是前几天刚买的齐女,因为姿色出众,所以被馆中选为了花魁。”贾舟回道,“这种风月场所,买入的女子都是贱籍,一向不问出身与来处,只要有姿色,就都能进去。” 贱籍女子犹如奴隶,地位低下,可以拿来交易与买卖,所以他们只知道花魁是齐女,但具体从何而来却没有人知道,若不是南阳王与她一同失踪,也不会有人会关心一个低贱的风尘女子。 “这显然是有人刻意设下的圈套。”楚皇皱着粗浓的眉毛说道。 幕后之人利用李隆的好色,专挑这种鱼龙混杂的风月场所,可以伸不知鬼不觉的下手。 “吾曾数次告诫那个畜生,可他偏偏不听,依旧频繁前往这种伤风败俗之地,如今遭到算计,就是死了,也死有余辜。”皇帝愤怒道。 但这只是他的气话,朝中的局势,他已经失去了一个长子,如果李隆死了,想要维系平衡,就需要花更多的精力去扶持一个新的势力。 显然,他的儿子当中,已经没有任何像王氏那样在朝中立有根基,可以为他所用利用的了。 “让画师将那个齐女的样貌画下来,全国搜捕。”皇帝挥袖道。 “喏。” 朝廷于是根据妓馆以及南阳王亲从的描述,将花魁的容貌画出,并下达了通缉令。 “陛下,南阳王友郭鸿麟求见。”宦官入内通报道。 皇帝正为李隆失踪之事而苦恼,听到南阳王友求见,以为有了消息,于是立马道:“宣。” 郭鸿麟解下剑履入殿,“臣南阳王友郭鸿麟,叩见陛下,陛下万年。” “郭卿,南阳王之事,郭卿可知?”皇帝问道。 “臣有罪,昨日休沐,并未陪同在南阳王的身侧。”郭鸿麟请罪道。 皇帝听后,原本高兴的神情一下又陷入了失落。 “陛下。”郭鸿麟抬头,“但是臣有可疑的人选。” “什么人?”皇帝问道。 “萧怀玉。”郭鸿麟回道,“他与臣同住东境边军营设于京城的邸舍中,但昨夜,他彻夜未归。” 贾舟也向皇帝上报过萧怀玉两次出城的可疑行为。并记录于册中,简册上萧怀玉三个字印在他的眸中许久。 作为一个低级武将,并且与南阳王一向无冤无仇,皇帝当然明白,萧怀玉没有理由刺杀皇子。 而郭鸿麟自然也知道,之所以扯上萧怀玉,是因为萧怀玉的背后,有着彭城王与平阳公主两大势力,自萧怀玉入京后,很显然与平阳公主走得更近一些。 而李隆出事,皇帝最先想到的也是平阳公主,作为父亲,他也十分了解这个女儿的脾性。 然而昨天平阳公主是在宫中的,且一直在长秋宫,至宵禁时才返回章华宫。 那么嫌疑自然就又落到了萧怀玉的身上,这段时间,萧怀玉与平阳公主的来往最为密切,先是担任过章华宫之职,后又在武陵冒死救下了平阳公主。 平阳公主的母舅,大将军郑珩还将萧怀玉要到了麾下。 这所有的一切都只说明了一件事,那就是萧怀玉成为了平阳公主的人。 心中已经有了主意的皇帝看了一眼郭鸿麟,“你先下去吧,此事朕会彻查。” “喏,” 有了这些推测,皇帝将所有疑点都推向了一直在宫中的平阳公主,但他并没有召见平阳公主询问,而是让人将萧怀玉带进了宫,并打入了诏狱之中。 这座直属天子的牢狱,有着全天下最残忍的酷刑。 最疼爱的儿子失踪了,嫌疑人就算是楚国的功勋之臣,也无法让皇帝冷静与平息心中的怒火。 即便萧怀玉在不久前救下了他的女儿。 ※ ※ ※ ※ ※ ※ ※ ※ - ——诏狱—— 萧怀玉被带入诏狱接受审讯,而审讯她的,是中侍中省的宦官。 起初,碍于萧怀玉曾立过功勋,审讯的宦官并没有动用刑罚,“说,昨夜出城,究竟做了什么?” “我说了,只是陪同陈将军之女放灯。”无论他们如何问话,萧怀玉的回答始终如一。 “胡说,你两度出城,难道陈氏都在?” “第二次出城,是与故人相见,因已宵禁,所以便在荆水之上畅饮了一番,醉晕在船上。”萧怀玉与之解释道。 宦官见她始终不肯松口,于是凑拢小声说道:“南阳王失踪是否与你有关,只要你说出实情,陛下就可饶恕于你,并让你重新回到军中。” 萧怀玉听后,突然大笑了起来,“原来你们抓我入狱,是为了这个。” “陛下如果要杀功臣,大可用其他的罪名。”萧怀玉冷冷说道。 见如何询问都不肯开口,宦官只得开始用刑,“既然你不愿意说,那就打到你说。” “没有证据,仅仅是因为我出过城,就要将莫须有的罪扣在我的头上吗?”萧怀玉愤怒的问道。 “萧校尉为何会进诏狱,难道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宦官挑眉问道。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萧怀玉撇过头。 宦官却不管她认不认罪,只是带有威胁的提醒道:“劫持皇子可是抄家灭族的重罪,是主犯还是从犯,你可要想清楚了。” 萧怀玉清楚的明白,皇帝将她抓入诏狱,真正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审讯,而只是想逼出平阳公主罢了。 她也十分明白,以平阳公主的狠心,是绝不会因为救她而暴露自己,就如上一世一样,不管她付出多少,平阳公主依旧舍弃过她。
第98章 平阳公主的狠心 ——章华宫—— 整座京城包括皇宫之中,都安插着平阳公主的眼线。 御史当中,也有平阳公主扶持的官员,诏狱的动静很快就传入了章华宫内。 “公主。”琦玉急匆匆的踏入寝殿内。 此时的平阳公主正坐在铜镜前,不慌不慌的上着妆容。 “京城的消息传的真是快啊。”还不等琦玉说话,平阳公主就自顾自的感叹道,“这才过去了一夜,李隆的事就闹得人尽皆知了,也是,毕竟他是皇子,李符死后,他就成了皇长子。” 楚国仍以宗法,嫡长子继承,没有嫡子,便立长子,加上皇帝的偏爱,所以李隆极大可能入主东宫,因此李隆失踪,宗室与朝廷无不紧张。 琦玉来到了平阳公主的身后,平阳公主通过铜镜看到了她慌张的神色,“出什么事了?” “公主,陛下派遣中侍中省的宦官将萧怀玉抓进了诏狱之中。”琦玉回道。 平阳公主听后,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就仿佛在意料之中一样,“我说过,她这样的人,若没有人在背后扶持,那么在官场上将举步维艰,忠厚在朝堂上,其实只是愚蠢。” 从昨夜见到萧怀玉,平阳公主就猜到了今天的结局,所以在萧怀玉伸出手时,平阳公主不顾左右眼光坐上了她的马,跟随其离开,并交谈至宵禁。 “京中到处都是眼睛,明知城中有夜禁,还要出来,这难道不是愚蠢之举。”平阳公主又讽刺道。 “诏狱里皆是酷刑,他已在郑将军麾下了,公主…”琦玉犹豫的说道。 “她的心并不在我这儿,我们也不会是一路人。”平阳公主说道,“只怪她出现的时间,太巧合了,此时出手,只会增加我们的可疑,她既然不是我的人,就不值得相救。” “萧校尉毕竟是功臣,陛下这样将他关进诏狱严刑拷问,是为了逼出他身后之人吗。”琦玉说道。 “他以为萧怀玉是我的人,想逼我承认罪行,且不说萧怀玉不愿追随我,就算她真的是我的人,我又岂会为了一颗棋子而将把柄轻易交出。”平阳公主冷漠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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