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敢问宋相为何反对菖央殿下任皇太女?” “菖央殿下犯病多年,久未痊愈, 虽因天命拥护为西梁国雪灾祈福挡灾,可心性如孩童, 并不适宜做皇太女, 更何谈将来继任女皇治理朝政?” 权臣辛弥挑衅道:“自古以来协助治理朝政, 自是你我臣民之责, 更何况如今女皇身体安康, 若是细心教导,菖央殿下怎么就不能成一代圣君?” 宋相不甘落后出声:“以辛大人的性子, 老夫真是不敢苟同你我二人能齐心辅佐圣君,就怕到时朝堂会豺狼当道。” “你说, 谁是豺狼?”权臣辛弥气的不轻。 “好了。”女皇适时的出声,以免这两人吵得不可开交闹出笑话,“两位爱卿都言之有理,不过朕决意让菖央恢复皇太女之位,而且要让她入阁协理朝政,一来是朕给天下人一个交代,二来也是想给菖央修习政务的机会,若是她能妥善处理朝务政事,那便是西梁国储君,若是她不能执掌朝政,那便给她封侯赏位,诸位觉得如何?” 这样的安排已经是最合适不过了。 既给了辛家一个交代,又能让宋相等人暗地里使绊子的机会。 菖央痴傻多年,平日里就连话都说不利索,决计是不可能稳妥处理朝务政事。 皇太女之位,她注定是坐不稳的。 “吾皇英明神武。” 群臣跪地附和之时,权臣辛弥显露得意,宋相面色也不算太槽糕。 反正菖央殿下只是一个痴傻儿,想要让她再被废一次,实在是再简单不过了。 这么一场朝会的结束,好似每个人都得到想要的结果。 只有大皇女菖瑰没什么好脸色,除夕临近官员休假,都城里陆续恢复往日里的热闹。 世家贵女们酒宴众多,可大皇女府邸却比往日里都要冷清。 宋俪整个人更是不好,抬手将掌心的手炉摔落在地愤愤道:“这些官家夫人真是势利眼,前些时日个个争先巴结,现在一看朝堂形势不对,全都没影了!” 手炉里的炭块摔落一地,不少飞溅出火星子,侍女们低头忙收拾东西,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一旁的侍女绿红备上热茶安抚道:“娘娘莫气,那些官家夫人都是没眼力,菖瑰殿下如此出色,迟早都要登大宝之位,到时她们不得羡慕您慧眼独具。” 这话倒是说进宋俪心窝,宋俪抿了口茶水念叨:“那是,我家殿下哪一样都比宫里那个傻子好,老天真是没眼,否则怎么会如此凑巧停了雪,白白让她捡了好处。” 越想宋俪越觉得自己应该烧香拜佛,今年发生不少倒霉的事,先是孩子没了,如今菖瑰殿下失了唾手可得皇太女之位。 侍女绿红抬手一旁捏肩锤腿附和道:“是啊,菖瑰殿下只是时运不济,娘娘可别气坏身子。” 宋俪回了神自顾自说着:“你去打听哪家道馆寺庙比较灵验,本宫到时去拜拜。” “是。” 大风呼啸而过时,都城巷道里鞭炮声陆续响起。 除夕临近宫廷各处装扮的喜庆热闹,就连宫人腰带都是鲜艳红,讨个新年吉祥的彩头。 可从清星阁搬回永乐宫的菖央,此时面上却没有几分开心。 自从恢复皇太女身份,菖央不得不每日里修习许多自己听不懂的功课。 老太傅正教授治国安民的文章,没想那一方的皇太女殿下已然昏昏欲睡的趴在案桌,不由得摇头叹息。 这个样子,将来怎么能当治理朝事的女皇呢? 而施晚昭作为皇女妃,原本无权旁听过问朝务教文,只是见老太傅顾自离开,才迈步绕过屏风入内察看情况。 谁想却见趴在案桌呼呼大睡的某人,一点察觉都没有,不免让施晚昭皱了眉头。 睡梦中的菖央忽地察觉一阵阴冷逼近,顿时止不住哆嗦的睁开眼,睡眼惺忪的望着面前云淡风轻神情的施姐姐,嗓音略带闷哑的撒娇唤:“好困~” “那不如我给殿下备床被褥和软枕,如何?” “好。” 天真的菖央还没意识到山雨欲来风满楼。 直至施晚昭指腹稍稍用力的拧住菖央耳垂,面上仍旧一幅无事发生姿态的询问:“殿下,课学的怎么样了?” 菖央微微恢复几分清醒,并未躲避耳垂泛凉的手,慢半拍的想起这会不是午睡时辰,自己正在听老太傅讲课来着呢。 于是菖央眼眸转动寻找老太傅的身影,满是困惑的出声:“哎,老太傅不、不见了?” 施晚昭挑眉看向傻的迷糊某人,无奈的松开手道:“方才老太傅走了。” 任凭是谁,恐怕都不能对一个只会呼呼大睡的呆瓜念经。 菖央抬手撑起下颌,显露几分松懈庆幸的说:“那能回床上睡了么?” “不可以。”施晚昭见她一幅犯懒模样,只得正声道,“殿下,知道为什么近日要听老太傅讲课吗?” “不知道。”菖央摇头应些。 施晚昭翻开她面前的书卷出声:“那是因为殿下现在学习的是治国之道,待年后就要入朝理事,这些东西必须要会,否则很多人会找殿下麻烦的。” 女皇明知菖央痴傻,却还要下令命她明年入朝,想来就是打算让她出错,才能再次名正言顺的废了她。 菖央一听,有些好奇问:“什么麻烦?” “比如污蔑造谣,又或者是借刀杀人。”施晚昭可没忘记当初赵家借赵琬之死颠倒黑白害的菖央被废,其中参与调查的宋相,恐怕也一直暗地里针对着菖央。 朝堂之上明争暗斗更是危险,每一个人的眼睛都会死死的盯着菖央,而以菖央的心性想不出乱子都难。 “杀、杀人!”菖央一听,顿时就有些慌乱,心想做皇太女这么危险的嘛! 施晚昭回神见她一幅胆小模样,眼眸细细打量道:“殿下,现在知道害怕了?” 菖央深深的点头磕磕巴巴的应:“嗯、不当皇太女了。” “傻话,现在恐怕由不得殿下做主了。”施晚昭知晓她越是紧张说话越是口齿不清,这般模样若是被外人瞧见定然容易落人笑柄。 短短数日想将她教成才思敏捷的可造之材,恐怕难于登天,还不如让她扮个正常人来的容易。 “那怎么……办?”菖央见施姐姐面色严肃模样,心里跟着越发紧张起来。 施晚昭抬手抚平她皱起的眉头出声:“殿下若是害怕紧张的话,以后就少说话,或者尽量写字。” 这样施晚昭就能替她暗自应对那些繁杂琐事。 说罢,施晚昭从发间取出一根发丝,一端缠绕在菖央手腕,另一端系在自己腕间,而后发丝便消失不见。 待轻轻带动菖央的手动作提笔沾墨,动作一气呵成犹如行云流水。 满心惊讶的菖央呆愣的看着自己手居然不听使唤拿笔写字,一时惊的哑然失声,只得连声叹:“哇!” 菖央本来会写的字并不多,而且字迹都歪歪扭扭不成模样,一看就像孩童写的字。 可眼下宣纸上的字迹清秀工整,一看就与往日里天差地别。 施晚昭顿笔时,将笔放回原处,目光看着菖央正稀奇张望掌心,出声:“殿下以后对旁人要少说话多写字,这样就不会落人口实。” 菖央舒展自己的手,而后摸了摸腕间,并未找到发丝,眼眸满是好奇的看了过去问:“是戏法么?” 上回小玄鸟的戏法,菖央还记忆犹新,心里更是对施姐姐无比崇仰,明亮闪烁的杏眼里满是璀璨光亮。 她这般痴迷目光看的施晚昭有些不太适应,稍稍移开目光应:“姑且,算是吧。” 不得不庆幸菖央的痴傻,否则许多事还真不好糊弄她。 没想菖央却心血来潮的伸展手过来念叨:“再来、一次~” 施晚昭抿唇见她起了贪玩心思,抬手轻拍了下她的掌心嗔怪出声:“讨打,这种戏法可不是用来玩,殿下从今日起必须学会严肃,否则又该让人偷偷笑话了。” 堂堂一个皇太女,整日里一事无成,还只想着贪玩,若是碰到别有用心的人故意设计闹出什么事。 到时宋相一党群臣的折子都该堆满女皇的案桌。 “什么是严肃?”菖央无辜的摸了摸自己被拍的手背询问。 这一问施晚昭有些无言以对,心想如果可以的话,还是给她重新换个脑子比较合适。 否则她整日里问出些傻乎乎的问题,真是让人无法应答。 正当气氛有些“危险”时,菖央怯怯的迎上沉闷不语的施姐姐眼眸,忽然有些明白什么是严肃。 于是菖央学着绷紧脸蛋,月牙弯弯的眼眉故作老沉的拧巴一处,凑近过来弱弱地询问:“这样么?” 施晚昭却被她这般反差模样弄的有些忍俊不禁,只得抿紧唇,指腹轻点了下她的鼻头道:“这般,勉强算可以吧。” 可这话一出,菖央一下就打回原形,咧嘴一笑露出整齐贝齿,一幅憨态可掬的模样。 她,比起继承大统的皇太女,更像个不知世事凶险的孩子。 “殿下困了,就去内室小睡会吧。”施晚昭暗自收回思绪说着。 “好。”菖央起了身,迈步偏要动作,忽地停了下来询问,“施姐姐不睡?” “嗯,我还有别的事。”施晚昭掌心翻阅古经,心里还惦记着雪灵神提起的火祖燧人氏,经书记载比较少而且模糊不清,一时之间难以查证。 而且施晚昭认为自己有必要去妖界一趟,否则没有办法查清自己的身份和残缺不全的记忆。 更何况自己遗失的元神究竟在哪里呢? 施晚昭觉得自己有太多未解的迷雾了。 本以为没了声的菖央,已经独自进内室小睡去了。 没想不多时,内里有细索声响由远及近的传来,施晚昭察觉周身落下被褥时,略微困惑的偏头看了过去问:“殿下做什么?” 菖央双手扯住被褥靠近,整个人懒散一倒,脑袋歪靠过去枕在施姐姐膝旁念叨:“要、一块睡。” 施晚昭全然不懂菖央脑袋里在想什么,垂眸看着闭眼就呼呼大睡的某人。 心想她这哪里是要一块睡,分明只是想黏着自己罢了。 而冬日暗的早,午后申时,天色便有些暗淡朦胧。 灰蒙蒙的天遮住宫廷深院,连同都城长街短巷都越显暗沉,各处行人裹着冬袄匆匆避风归家。 先前的难民被赶出城,如今虽停了雪,可大部分仍旧留在都城附近聚集度日。 城外绵延起伏的难民草棚村落交替搭建,而不远处就是乱葬岗。 天色暗淡时,难民村落里断断续续的燃起袅袅炊烟,忽地扑闪翅膀声音响起时,清脆鸣叫声随之入耳:“啾啾!” “快抓住这只偷食鸟!” 随着话语落下时,各样草网棍棒到处飞来,落下一阵噼里啪啦的嘈杂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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