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貌婉约清丽的少女,似是昆仑剑宗的剑修弟子,不知为何选了梧桐殿课业,竟然还与她们这般乐修一同留了下来。 曲若寒本来并无关切。 仙门弟子各个样貌不俗,即便她过于出挑,也不如一手好曲让曲若寒动容。直到那一日,青鹭仙子被指认夜闯弟子居,试图强行带走那位月师妹未果,被关入了一线天。 曲若寒只觉此事不可理喻。 青鹭仙子身为凤凰一族血脉天生尊贵,曲艺绝尘。她若青睐谁,怎会有人拒绝,竟要走到强行逼迫的地步?待众人回到天音门中,曲若寒无意间闯入掌门师尊房中,见到了一副美人图。 图上美人姿容绝世,光耀九州。 作图之人的笔触万般熟悉,正是端正冷清,为宗门倾尽心血的掌门师尊。 曲若寒只觉荒谬。 她细细打量眼前女子,分明面目不曾相似,但她却十分笃定,若是掌门师尊见了这女子,定然要大事不妙。 月清河不明所以,见她再次开口问道:“我有一事不解,日日困惑,如今来寻师妹,还愿师妹慷慨解答。” 月清河道:“无事,你问。” 曲若寒弯了弯唇,向来冰冷高傲的面上当真浮现困惑,“听闻师妹自行处置了王家掳掠凡人的桃花妖。此事既是昆玉城向剑宗求援,应当将桃花妖禀报宗门公开处置,师妹此举,难道是有私情?” 月清河眉头微皱,“并无私情。桃妖虽然做了恶事,但只是从罪并非主谋。我既然已废她修为,她罪不至死。” 曲若寒缓缓上前,珠钗环佩为之轻响。她再幽幽开口道:“青鹭仙子之事我也知晓,仙子醉心曲艺,怎会无故伤你……我实在好奇,月师妹,难道青鹭仙子对你有私情?” 月清河抬眸看向曲若寒。这句话问得过于冒犯,她本可以不必回答,但还是回道:“青鹭仙子惜才,邀我前往昆吾山,当日她不慎走火入魔伤我,此时剑宗已有定论。” 曲若寒听完,不置可否。 她的双眸紧紧盯着面前少女,一错不错。从前身在梧桐殿只是远远一观,如今人在眼前,肌肤不施粉黛剔透如玉,垂下的羽睫随自己咄咄逼人而轻颤,唇瓣微抿显出不悦,越发是一尊玲珑美玉,惹人怜惜。 多美的一张脸,多可怜的一张脸。如今神色躲闪间,只叫她心神震颤,恨不能再过分一些。 从前为何没有发现? 曲若寒心下发痒,只觉层叠长袖下手指轻颤,美目闪过无数恶念。她不由更上前一步,口中愈发不堪,“师妹仙姿玉色,若是我天音门掌门师尊见了你,是否也要和青鹭仙子一般魂牵梦萦,不管不顾?” “是否宁愿犯下剑宗大忌,也要将你自昆仑带出留在天音门,日日相对,绝不肯让你离开半步?” 幽幽的声音如鬼魅一般,充满恶念。 月清河连退几步,怒道:“曲若寒!”
第三十一章 “你太过了。” 自月清河怒斥, 曲若寒才仿佛回神。她轻飘飘地盯着月清河少见的怒意,一眼不错,半晌微微一躬身, 只道:“是在下失礼了。” 曲若寒说了方才那些莫名的话, 却再也没有提及其它, 转身离去。 月清河皱眉望着那位高傲的天音门弟子飘然远去,只觉心中不解。 这一代天音门掌门弟子中, 顾泠品性更随曲妙言一些, 曲若寒则过于桀骜, 和天音门柔和端正的风气迥然不同。 但这些已经不是她应当关心的事。 月清河摇摇头。她见曲若寒已消失无踪, 心道曲若寒既然已经中途离场,又从自己这里不快离开,飞仙楼此时应该无人关注了。她想了想, 索性转身再飞仙楼。 这一次便十分顺利。伙计一面给月清河递来一只食盒, 笑着招呼道:“客人要的昆玉城特产珍馐,一共五道好菜都在这里头了!” “您这食盒难得一见啊,这样小心,一定是有什么大喜事吧?” 月清河不由笑了笑, “哪有什么喜事,只是为出门在外的家人接风洗尘罢了。” 伙计连忙接话道:“有好菜怎么能没有好酒?您看看咱们这儿芙蓉酿, 醉花神,御华仙酿都有存货,何不尝尝?” 月清河看向那一排装在玲珑玉瓶的好酒。也是, 秦观颐此人并不爱口腹之欲,旁人庆贺饮酒作乐, 她唯一一次沾了酒,竟然是自己亲手递过去的飞仙醉…… 真是罪过。 既然如此, 这一世她们二人清清白白没有妄念,不如请秦观颐一壶好酒以表答谢。 月清河再道:“那便来一壶御华仙酿。” 回到秦府时,天光正盛。 月清河将食盒和酒放下,拿出铭牌,见秦观颐的名字亮在灵鉴上,此时应当是没有在秘境中。她指尖在这三个字上犹疑,却没有点下,转而去触碰一直闪烁的颖少云。 颖少云自她离开昆仑剑宗,就一直不停地发传音。月清河自然知道她粘人又多话,索性没有理会。就这么几日,颖少云知她不会接传音,便一个劲地自顾自念叨。 月清河点开颖少云的名字,就见她一股脑地说道—— 清河怎么一声都不告诉我就走了?是我错了,不要不理我啊! 潘菱说你和剑主一同去了昆玉城,到了吗?如今一切顺利吗? 我已经去了青崖居,雨尊罚我沿着青崖峰跑了三圈。呜清河,你不在我差点迷路。 …… 月清河本是一条条看过去,还算耐心,越点传音越多,月清河索性不再点开,先瞧一瞧颖少云一共发了多少—— 三百七十四。 月清河一时绝倒。想要从颖少云的消息里得知同窗近况,看来不是一个好选择。她索性点开潘菱的消息,问道: 你们最近如何?可有出什么事? 一刻后,潘菱回道: 这七日我们三人都在修习课业,一切无碍。倒是你在外游历一定要小心些。 月清河笑了笑,回答了潘菱。易澜似乎也知道了她此时正在传音,也道: 清河,多谢你的曼陀罗,我家小妹的病已经大好了。曼陀罗已经寄回,待你归宗一定要让我好好感谢你。 月清河回道: 一点小事不必重谢,我们是同窗,互相帮助是应当的。 几番话后,时辰尚未过去多久。月清河收了灵鉴,望向院中草木繁盛,阵法维系秦府不辨寒暑。她眯了眯眼,一阵困倦涌上心头—— 这几日睡在秦观颐身侧。她还没有驱逐火灵,无法打坐吐纳,只得乖乖躺在床榻闭目沉眠。但秦观颐在身侧,月清河总觉得心思浮动,夜中常常梦见从前。 这几日秦观颐不在,她一人躺在空旷床榻上,本应早早歇息,却也辗转难眠。 秦观颐在或不在,都是烦恼。夜里难眠白日困倦,也是应当的。 月清河自去了房中。 她不好去动整齐的床铺,见书架旁有矮塌,正是当时秦观颐带她过来第一夜时所用。月清河俯身探了探,虽然比起床铺显得窄小了些,不过午后休憩是够用的。 天光绚烂。繁盛的花木遮掩小院,在窗户与屏风投下阴凉。 月清河半躺在矮塌上。倦意浓浓,很快阖眼睡去。 秦观颐自去昆吾山三日。 她并未盘桓多久,略一查探便回昆玉城中。究其缘由,是因那胆大包天的小凤凰即便重伤也要爬到自己同伴身边,还是莫名出现在昆玉城的天音门众人,亦或是曾经的天音门大师姐如今还在房中挂着清河仙子的画像…… 云中剑主并不细究。 她自踏入秦府,感应到阵法波动,便知这几日并无大碍。 故人留在自己宅中,如今身在房中,也不知她在做什么。是闲赏花木,还是浅尝灵果?或是手持玉简参详剑法招式,还是翻一翻玲珑玉舟里各种各样的私藏? 秦观颐停在房门外,略一犹豫,抬手轻叩。 轻轻两声回荡在幽静庭院。里头的女子并未应答。秦观颐侧耳,房中女子气息和顺,没有大碍。她略一用力,房门缓缓应声推开。 屋中一半洒满日光,另一侧则留在阴凉下。女子倚在屏风后的矮塌上,她似乎倦得狠了,此时也未曾醒来。两扇柔软羽睫在小脸上映出浅浅的影子,颊边发丝流淌而下,落在脖颈,显得玲珑纤巧的肩膀更加柔弱可怜。 她未施粉黛,肤色依然玉白得似乎莹莹生光,墨色发丝衬得唇瓣的嫣红格外惹眼。也许是睡得沉了,面上还有酣眠的一点晕粉。 秦观颐停下脚步。 此时若是月清河醒了,再请她喝一杯飞仙醉,她恐怕也不会犹豫一瞬。 - 天光熹微。 月清河睡了长长一觉,身心舒畅。她动了动身子,从矮塌上支起,抬眼便见房中另有一女子坐在桌边。 月清河心中一凛,她正待防备,再看却是自己买下好酒好菜正待犒劳的故人。 “观颐?你何时回来了,怎么不叫我醒来。” 月清河按了按衣摆,从矮塌上起身整理自己,心道幸好只是午后小憩一会儿,她此时穿戴整齐,并无不妥。 秦观颐正坐在桌边,她没有去动食盒,反而自顾自拆开了酒封,已经喝下几杯。月清河过来时,她停手,开口道:“心绪不宁,我先饮几杯。” 月清河摇摇头,坐在她身侧,“本就是给你的,什么时候喝了都无妨。难道说昆吾山有什么异动?” 美人沉眠已是绝妙美景,她睁开眼眸语笑嫣嫣而来,却是更加让人无法招架。秦观颐垂眸,见杯中清亮酒液散发着幽暗甜香,再饮一杯才道:“凤凰一族并无异动,我见青鸾主持大局宴请天音门掌门,曦元照应当无法再现身。” 月清河听到天音门,神色微顿。剑修转眸望来,月清河这才发现她已经将御华仙酿喝去大半。月清河来不及细想,连忙挡了挡秦观颐面前酒杯,“其他事暂且不提,你从前从不饮酒,如今喝下这么多恐怕有碍。” 秦观颐眉目如墨,此时神色与平常并无区别。她微微皱眉,直直望着身侧女子,“清河,你应当知道修士可以自行逼出酒气。若我不肯,喝什么都不会醉。” 秦观颐再道:“只有飞仙醉,我毫无办法。” 月清河惊愕,她看着剑修笃定的眸子,缓缓收回手,一时间只觉得心下狂跳。端正清冷一心大道的昆仑天骄,剑修魁首秦观颐,唯一一次醉酒误事,唯一一次背离正道,正是为了清河仙子。 秦观颐说完,却没有再提其它。她自顾自再饮几杯,神色一如往常。月清河只觉酒意混着她身上的气息,显得格外迷惑心神。 她索性起身拿起那食盒—— “只是饮酒未免寡淡,因这几日实在麻烦你援手,我听闻昆玉城中有些好的,特意买来请你共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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