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媚儿扭了扭手腕,怪声怪气说:“你能帮什么呀?” 汪清文接住了她的手腕,不顾她的别扭继续帮她按揉,说:“让我看眼你的字,我看看能不能模仿。” 虞媚儿眼睛一亮,像只看见肉骨的小狗巴巴点头:“能的,你一定能的,你一定要能……不然我这手铁定废了。” 她的星星眼太亮了,汪清文明明比她小那么多,还是忍不住伸手在她的脑袋上摸了一下。 进房后,瞧过一眼她的字,汪清文淡定道:“有点难度,但问题不大。” 虞媚儿觉得她这话奇奇怪怪的,但总归是她可以帮忙,便狗腿地将毛笔递给她。 汪清文一下笔,虞媚儿就明白她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了。 因为要一个写一手好字的人模仿着写丑字,还要丑得像,确实挺为难人的。 好在写了几个字后,汪清文模仿得也越来越顺了,几乎和虞媚儿的字迹一般无二。 看着“功课”一点点被搞定,虞媚儿乐得在一旁翘腿吃东西,闲得还跑去汪清文身边看她抄写。 虞媚儿把胳膊肘压在她肩膀上,说:“我发现你还蛮有用的。” 汪清文听到这话,抬头看她一眼,心内有点欣慰,好久没听她用这种熟稔的口气和自己说话了,那次阴影似乎在淡去。 汪清文便同样轻松地说:“既然有用,你是不是应该也顾下我这个书童?” 虞媚儿听后才反应过来,连忙去倒了一杯茶递到她手边,还在汪清文端着茶杯喝茶时,做作地给她捏起了两边的肩膀,还给她敲着纤瘦的后背。 “怎么样?小妹儿这服务可以吧?” 汪清文自然接话点头:“可以可以,小媚儿确实挺能干的。” 话一出,两人都笑了。 但笑过后,虞媚儿又想起她没良心的事来了,小脸立马就变了,对她不客气地逐客道:“我累了,你拿回去抄吧。” 汪清文也没介意她翻脸速度如此之快,照样是一副温和恬静的模样,抱起桌上没抄完的一堆佛经说:“那我就回去了,你早点休息,晚安。” 等她走出去,虞媚儿毫不客气地关上门,汪清文回头就是“嘭”的一声响,她苦笑一下离开。 这样帮着瞒天过海,老太太竟也没有发现,戴着老花镜检查虞媚儿的“功课”,还夸她:“抄佛经确实有点用哈,我看你这字是越写越好了。” “嘿嘿。”虞媚儿心虚地干笑两声。 一旁给老太太剥橘子的汪清文也淡笑不语。 老太太收起虞媚儿的作业,取下鼻梁上的老花镜说:“行了,你也认真抄了这么久,我相信你现在性子应该好了不少,以后就不用抄了。” 虞媚儿一听,有种农奴终于翻身不用耕地的解放感。 老太太又道:“明天跟着我一起去寺里烧香吧,清文也去。” “啊?”虞媚儿一听就苦了脸。 她还打算明天好好休息下的,前面不会又有什么坑在等她吧? 她表情鲜活得像个孩子,老太太一见就笑开了。 这些天住在家里面,她从女仆们的嘴里听了虞媚儿的无数好话,加上接触后发现她确实不是传闻中的那样,反而心性简单率真,老太太对她已经改观了。 此时,老太太以长辈的口吻亲昵道:“瞧你吓得,放心,老婆子我啊从来不为难人。” 虞媚儿这个受害者有苦说不出。 汪清文在一旁看得乐,将剥好的橘子递给奶奶。 老太太要回房午睡了,就摆手说:“给她吧。” 汪清文反手就把橘子塞给虞媚儿了,都不说一声。 “呸,怎么这么苦啊?”虞媚儿气得捶了汪清文两下。 “哪里苦了?”汪清文把剩余的橘子塞自己嘴里,好似一点感觉也没有。 虞媚儿看怪物一样的表情看她,可汪清文竟然还想给她喂橘子,两人就嬉闹起来。 背身上楼的老太太听到身后的笑语,露出了一丝放心了的深长笑容。 …… 翌日,虞媚儿穿了条波西米亚长裙,还全副武装起来,太阳帽、遮阳镜、冰丝袖,就怕把自己晒黑了。 反观汪清文上身穿清爽的白色短T,下面是露腿裹臀的超短裤,阳光明朗。 老太太很少干涉孩子们穿什么,但此刻她对两人的穿着都不满,大手一挥说:“都给我换了去。” 虞媚儿和汪清文穿上了老太太指定的服装,上盘梅花扣蓝衣,下齐膝中黑裙,脚上是绣花布鞋,像旧时人家的大小姐。 两人都长得标致,老太太看后满意得直点头。 坐车来到了山下,还要走一条很长的青石阶路。 虞媚儿有点担心说:“老太太,要不给您叫轿夫吧?” 老太太却似不服老地说:“走几步路,不算什么的。享福去见佛祖,那可不行,心不诚。” 虞媚儿也知道这老太太有主意,根本劝不动她,便和汪清文交换了一个眼神。 汪清文对着她点了点头,虞媚儿这才同意道:“那好吧,我和清文扶着您走。” 两人就这样搀着老太太爬山路,但老太太到底还是高估了自己,走到一半她就直喘粗气,看着太吓人了,虞媚儿和汪清文都停下来了。 汪清文说:“奶奶,我背您。” 她这么瘦,老太太怎么可能同意,摆手说:“我休息会儿,接着走。” 虞媚儿一听就愁死了,这还怎么走?别把命交代在这儿了。 她强势说:“要么下山,要么我背您!您选一条吧!” 自老太太来,虞媚儿在她面前一直是附小做低,这还是第一次表现出之前的泼辣行事作风,却是因着担心老太太的身体。这份真意关心做不来假,老太太看在眼里心中有数。 但汪清文一听虞媚儿说她来背,就板着脸看她。 虞媚儿根本不怕她,解释说:“你那么瘦,我比你胖点。” 其实哪里是胖,就是骨架大点,更为丰满一些。 三个人僵持着,最后还是老太太松口,摸上虞媚儿的手拉住了说:“那就辛苦你了。” 这便是把虞媚儿当自家人看待了,不然以老太太的脾气,宁愿放弃上山,也不会让她不信任的人来背自己。 虞媚儿很爽快地矮身在老太太前面,汪清文帮着把老太太扶上她的背,还嘱咐了一句:“你没劲的话,记得换我。” “哎,知道了。”虞媚儿从来就不是委屈了自己的人。 但是老太太比看起来的轻多了,虞媚儿心里不由地有一丝担忧,听说只有生病的人才会轻如纸。 老太太已经轻到,这一路全是虞媚儿背过来的,根本没有换汪清文的机会。 汪清文还以为是虞媚儿舍不得她吃苦,等虞媚儿放下老太太的时候,还忍不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虞媚儿正擦着汗,被她看得莫名其妙。 三人进入庙中,原来老太太还是有预约的,可能是来的前一晚打过电话。 一个大师模样的人走出来相迎:“汪老太太,您来了。” 随后,他打量了一下老太太身边的两人,最后目光定格在虞媚儿身上,问:“是她?” 老太太握虞媚儿的手紧了紧,轻轻地点点头。 虞媚儿一头雾水,汪清文也不太明白。 大师却什么都没说,转身就带着她们往里走。 三人又转入供奉一樽金佛的堂内,老太太在明黄的蒲团上跪下,先对佛闭眼默念着什么,随后虔诚摇着一个签筒。 一根红签蹦出掉在了桌前,汪清文替老太太拾起,随后递给了一旁的大师。 大师却没有立刻解签,老太太被虞媚儿和汪清文扶过去,有点心急地问:“怎么样了?” 大师低头看了眼签文,又似无意地看了虞媚儿一眼,随后对着老太太点了点头。 虞媚儿看着老太太本来紧绷的脸一瞬间释然,实在不懂这是在搞什么名堂? 但之后的详细解签内容,老太太大约是不想让她们听到,打发了她们出去。 出去后,虞媚儿逛到了荷塘边,隔着石栏杆喂鲤鱼。过了一会儿,汪清文也找过来了,站到了她的身边。 “我怎么觉着像被人当妖孽相看了呢?”虞媚儿问。 她不是个傻的,即使当时没明白过来,事后也悟出味了。 汪清文只得安慰她:“你不要多想,奶奶是有点迷信,我出生的时候也被她找过大师看过。” 虞媚儿一听她这话,心内的不快去了大半,连自己的亲孙女也被这样对待过,她平衡了。 过了一会儿,老太太解完签出来,对着荷塘前的两人招手:“快过来了!奶奶带你们去吃饭。” 她的语气比平时多了几分亲切,没像平时那么端着架子,完全和寻常人家的老人无异,似乎解完签后,她心内郁结的事也被解开了。 虞媚儿和汪清文连忙过去,她们被老太太带着去了不远处的一个饭馆吃饭,饭馆古色古香,像个大庭院,里面做的饭菜也很好吃。 老太太应该以前来过,不然不会如此熟悉。 吃完饭,以为可以回去了,老太太却还带着她们在山下逛,最后去了附近的一个照相馆。 虞媚儿才发现原来这里还有这么多她不知道、也未曾到过的地方。 照相馆很破旧,看着起码有三十多年的历史了,门口的绿色玻璃窗上还贴着各式的相片,现在很少有人来这种地方照相了。 头发半白的老板一见来客了,热情地问老太太:“想照什么样的?” 老太太笑着说:“全家福。” 老板便忍不住搭讪地问了句:“这是你的儿媳和孙女?” “不是,两个都是孙女。”老太太笑容依然真挚。 虞媚儿和汪清文听后却是都有点震惊了。 随后,她们人就被老太太拉过去了,正好墙壁上挂的背景布是一个假的苏式庭院。 老太太在红漆古椅上坐下,虞媚儿和汪清文一左一右站在她身后,俨然是一家人了。 三人对镜微笑,老板夸道:“一家三代都是美人!” 他似乎忘了老太太说虞媚儿是孙女的话了,但其他人也没有去纠正她。 这样照了几张后,汪清文偷瞧了一眼正对前方笑得温柔的虞媚儿,纤白的手有点紧张地搭上了她的肩头。 陡然被人一触碰,虞媚儿本能地转头看过去,她的神色如受惊的小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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