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汪清文一直没来问,只是通过阿春问“她今天身体怎么样”、“她今天心情怎么样”,就是不自己大大方方地来,这让虞媚儿本就堵着的心更憋得慌。 恨不得早点将汪家这重担交给她,自己立马拍拍屁股潇洒走人。 既然汪清文不来道歉,那虞媚儿也不理她,两人就这样一直互相胶着。愁死了想当和事佬的阿春,但她也想不出丝毫办法。 在这个时候,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汪家老太太竟然回来了! 老太太一直独自一人住在遥远的云城,那里空气清新、风景也好,很适合安享晚年,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回来了。 但她回来的第一件事自然就是收拾虞媚儿了。 “你就是虞媚儿?”一头花白头发、通身戴着翡翠的老太太睇她一眼,明明早就在葬礼上见过,此刻依然用挑剔的语气问道。 “是。”虞媚儿宛如受气的小媳妇,缩着手站在了老太太面前。 老太太坐在沙发上,汪清文也跟着坐在她身边。老太太问完这句话就把虞媚儿当空气,转头和身边的汪清文说起话来:“学习怎么样啊?考了多少分啊?” 她对孙女自然是换上了和善的语气,还拉着汪清文的手合在掌心拍了拍。 汪清文和这个奶奶一直不亲,长这么大总共都没见过多少面,此刻对老人的自来亲热举动是有点不适应的,但她也深知尊敬长辈的道理,因而乖巧文静地回答:“还可以,分数能让我去我想去的学校。” “哦?”老太太听后自然很感兴趣地问,“文文,那你想去哪一所学校啊?” 已经快到填报学校阶段了,也没什么好瞒的了,汪清文便老实说:“我想读本城的大学。” 老太太听了也是很吃惊,但这位老人是极具智慧的,她并没有对孩子的选择做任何评价,只是问了一句:“为什么想读本城的大学呀?” 汪清文默了一瞬说:“离家近。” 这话一出,连被冷落罚站的虞媚儿都忍不住好奇地看她。 老太太听后却笑了两声说:“奶奶都没想到你还是个恋家的孩子,从前见你的时候你还小,就已经像一个冰娃娃,当时还担心你日后孤独,现在我倒是放心了。” 人有软肋,才像个人。不然太过冷情,活得没味。 祖孙俩聊得欢,还杵在她们面前的虞媚儿暗暗瞪了汪清文一眼,没看到她一个大活人还在这儿罚站吗? 这是自那次的事情后,虞媚儿首度主动搭理汪清文。 汪清文瞧见她的眼神,先是一愣,似乎有点受宠若惊,随后马上反应过来了,转头对老太太说:“奶奶,我有点饿了,你陪我一起去吃饭,好不好?” 孙女第一次这么热情,只是陪着吃饭这种小事,老太太哪有不答应的,高兴地拍着汪清文的手,连连点头:“好好好,正好奶奶也有点饿了。” 汪清文扶着老太太起身,阿春马上就矮身到旁边听吩咐了。 太后回宫,虞媚儿眼见着要被夺权,阿春只有先保全自己,才能帮着虞媚儿东山再起。 老太太闲散开口:“现在天热,让厨房不要做太多菜,做几道清凉爽口的就行。” 虽然她是这么吩咐,但是菜端上饭桌后,几道就是极限的九道了,还不包括小菜、果盘,满满地在长桌上摆了两条。 老太太在主人的首座上坐着,右手边第一位就坐着汪清文。老太太看着汪清文吃,还用公筷给她挟菜,像平常家的奶奶那样唠叨:“多吃点,看你瘦的。” 汪清文埋头小小扒了两口,就接收到了来自左前方的眼神压力——又在饭桌边罚站的虞媚儿哀怨地看着她。 汪清文咽下口中的饭,就对老太太说:“这么多菜我一个人也吃不了,奶奶你也吃点。” “奶奶不吃了。”老太太摇头。 汪清文极自然地接话:“那让她坐下吃吧。” 她看了虞媚儿一眼又说,“我一个人吃饭,菜没味。” 许是因着孙女请求,老太太这才开恩般挥手:“坐下吧。” 虞媚儿在左边的座上坐下,还揉了揉酸痛的腿,心内腹诽:这老太太怎么一股封建做派,这么喜欢让人罚站? 这时就听到老太太说她了:“站有站相,坐有坐相,你连怎么坐都不知道吗?” 她看了一眼翘着腿、手还在腿上揉的虞媚儿,以教训的口气说道。 虞媚儿立马收手放腿,坐得端端正正。她不敢和老人吵,对方年纪大了,她要是把人气出个好歹来,那她就是罪人了。 那毕竟也是汪清文的亲奶奶,可能是她在世上最亲的人了。 老太太见她很是听教、脸上也没有不忿之色,这才稍微满意了一点,对她说:“吃完饭到我房里来一趟。” 虞媚儿直觉不是什么好事,但不敢忤逆,只能乖乖低头:“是。” 等虞媚儿吃完饭洗完澡去找老太太,她的房间里却没人。虞媚儿不敢乱闯,只坐在外面的小客厅里等她。 此时的老太太是在汪清文的房间里,两人相对而坐,是一副谈心的姿态。 老太太感慨地开口:“之前让你这孩子受苦了,那时奶奶自顾不暇,伸手的话有诸多不便。现在只要你开口,奶奶有能力将她立刻赶出门。” 汪清文听她的口吻,猜测可能是父亲在遗嘱里还留了些别的内容,拿出来的话可以让虞媚儿一无所有、净身出户。 甚至汪清文若是说出之前被虐待的经历,老太太应该也有能力让虞媚儿从此生活潦倒。 但汪清文却只是淡淡地说:“不用了,她现在挺好的,我也过得很好,我们住在一起没有不睦。” 多的话汪清文不敢说。若毫无保留说她和虞媚儿的关系多好,倘若老太太对虞媚儿不喜,那也只是徒增老太太对她的厌恶,之后更有虞媚儿受的了。 果然,老太太一听就说:“罢了,既然她现在改过自新、本本分分了,那我就不为难她了。只是这公司还是握在你的手上为好,哪能由她把控?万一哪天……” 汪清文淡淡地拒绝:“奶奶,我现在还在读书,无暇分身管那么大的一家公司。况且,父亲既然选择了她代管,那一定有他的考量和道理,您应该相信他的眼光才是。” 一番话就将老太太收权的心思给灭了,她睁了睁有些昏沉的眼皮,叹了一口气说:“那只好这样了。” 室内一时有点沉默。 汪清文这时试探地问道:“那奶奶您什么时候回去?这里的气候比不上云城,我怕您……” 她的话说得委婉,其实还是想让老太太早点回去,她已经习惯了家里只有她和虞媚儿了。奶奶一回来,虞媚儿宛如惊弓之鸟,她也很不适应这样的氛围。 哪知,老太太听后却摆了摆手说:“不急。” 一句“不急”,汪清文心都凉了半截,估计老太太还有的住了。 一番促膝长谈结束,老太太被一个女仆扶回自己的房间。 一见到趴在小桌上睡着了的虞媚儿,老太太这才想起自己说过让虞媚儿等她的,便让女仆把虞媚儿轻轻叫醒。 虞媚儿一睁眼见到面前威严的老太太,吓得打了一个激灵,马上站起身说:“我不是故意的,我都等两小时了,实在没忍住……” “行了,不用解释了,老婆子我还没有这么不明理。”老太太打断她的喋喋不休。 虞媚儿闻言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胸脯说:“那就好,那我就回去了。”说完,她当即转身打算走。 “慢着,我什么时候说你可以走了?” 虞媚儿听后有点愣,她不走,还能留下来干什么? 老太太下一句就解开了她的疑惑:“留着帮我抄佛经。” “啊?”虞媚儿还是在电视剧里才看到有人抄佛经的,没想到还能轮到她。 虞媚儿跟在老太太身后,走进了房间最里面的内室,她这才发现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布置了一个小型的佛堂。 严格讲,也不算佛堂,只是一张供桌上,摆着一座通透的玉观音像,像前燃着一个紫金的小香炉。 前面还置了一个方榻,榻四周是可跪坐的软枕,榻上摆着很多册佛经,旁边是插着毛笔的竹筒,左右角各放着一串佛珠和一个木鱼。 原来,这些就是老太太来时带的那个大箱子里的东西。 老太太坐下后就不看虞媚儿了,闭起眼说:“我礼佛一二十年了,每晚要抄佛经才能入眠,只是近来手腕有些酸痛,但这份心意万万不能废……” 老太太还在喋喋不休,那个木鱼马上就吸引了虞媚儿的注意力,她摸过去拿起那个小棒槌,往木鱼圆头上那么一敲。 “咚”的一声,木鱼破了一个窟窿,老太太睁眼看见了。 那一瞬间,虞媚儿感觉大难临头了。 老太太一脸震惊之色,指着她说:“你、你、你,这可是我敲了十几年的木鱼,怎么一下就被你给敲破了?” 虞媚儿像一个犯错的孩子那样缩起身体。 但见老太太心疼地捧着木鱼,脸上的难过之色溢于言表。 虞媚儿忍不住忐忑地开解道:“正如人有寿终正寝,物件也有它的寿命,这是木鱼的年数到了,最后一下不是我、也是您。但是最后是我,这也是缘份。” 虞媚儿自己都胡诌不下去了,也拿不准老太太听了会不会更加生气。 但是没想到,她说完室内安静了几瞬,随后才响起老太太看开的声音:“你说的对,木鱼要是好好的,也不会一敲就碎,最后一下由谁来也没分别了。” 虞媚儿心下一松,就听到老太太说:“抄佛经吧。毛笔我这儿有很多支,你坏了一支,也可以换其他的。” 虞媚儿笑容一僵,害,老太太还挺腹黑的,这让她想起了一个人——汪清文!她一定是遗传老太太的,祖孙俩都把她拿捏住了。 那晚,虞媚儿抄到手腕都酸了,才离开老太太那儿,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样连续好几晚,汪清文也知道了。 但她知道奶奶肯定不是故意罚虞媚儿的,应该是想用“佛性”涤荡一下她的心灵。 但这个理由是不能对虞媚儿说的,否则她一定跳起来说:“又把我当坏妖精是吧?” 汪清文在她回房的时候堵住了她,主动对爱搭不理的她搭话:“要不要我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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