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晓叹了口气,把一次性小纸碗往孟宁面前推了推,手里两根竹签分了根给孟宁。 孟宁接过,叉了块豆腐喂自己嘴里。 嚯,真挺辣的。 孟宁顿时觉得气管一阵烧灼,那晚呛水的感觉在脑子里一晃而过,也是这种气管烧灼的感觉。 她咳了两声,祁晓又要把她手里的竹签拿回去。 她摇头:“没事,就是没想到这么辣。” 祁晓的手缩回去,又叹了口气:“怎么就这么难呢。” 也不知是叹孟宁和温泽念。 还是叹自己和那个人。 孟宁又吃块豆腐,把一兜零食放到桌上,推到祁晓那边去。 祁晓瞟一眼:“你们俩现在怎么算的啊?” “就,谈了。” “然后呢?” “已经这样了。”孟宁说:“就,边走边看。” 这样肯定更难,但孟宁自己也知道,祁晓就不好多说什么了。 祁晓说:“走吧,回家拿包去,我得回岛上了。” 孟宁送走了祁晓,又把家里各处打扫了遍,宋宵就下班了。 两人一起做了晚饭,宋宵又把明天中午要带去公司的饭菜用饭盒装好,洗了澡就先回房了。 孟宁把投影仪搬回自己房间,她懒得用幕布,打算找部电影直接投在墙面上。 选来选去,墙面上投射出来的,还是那部《巴黎夜旅人》。 很久以前好像看过一篇心理学分析,说反反复复看同一部电影或电视剧的人,是心理缺乏安全感的人。 她蜷着一条腿坐在椅子上,手机捏在食指与拇指间,旋两旋,又握住,点亮屏幕。 温泽念没给她发微信。 她的视线投回墙面。看已看过的电影,好处是每一帧画面都亲切,坏处是情节太熟,容易跑神。 不一会儿她又低头去看手机。 还是静悄悄的没消息。 她索性摁了暂停,点进与温泽念的对话框。 打了三个字:“你在干……” 又停下,变成一个不停闪烁的键入符号。 她忖了下,她到底是想温泽念了,还是害怕自己一个人呆着? 或许昨夜那种有人包裹着她、填充着她的感觉,让她觉得安全。 她又把那几个字删了,手机这时反而震了下。 祁晓发来的,没说话,就一张照片。打开的小小酥袋子放在桌上,食指和拇指对着镜头,指腹沾满了调味粉末。 孟宁笑了下,给她回了个“哈基米”的表情过去。 走到窗边,把窗户推开,给自己点了支烟。 一手掌根撑在窗台上,看夜色如织。 不知站了多久,等烟味都散尽了,才关上窗,重新坐回椅子,点摁电影播放。 没坐一会儿,腰更不行了。她正准备站起来靠坐到床头,手里的手机响了。 她扬了扬唇,把电影音量调低,接起来:“喂。” 温泽念停出一个微妙的节奏,才说:“喂。” 温泽念好会啊。 阳光普照时她打视频,让摄像头对准窗外一丛盛开的天堂鸟。夜色如墨时她打电话,让声音失却画面,让声音更暧昧。 孟宁趿着拖鞋往窗边走,温泽念听着她走动的声音好似轻轻笑了声。 孟宁想,这有什么好笑的。 可转念一想,她俩中午视频时,她听着温泽念的高跟鞋声由近及远、又由远及近,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的拿文件。 她也感到一阵淡淡的、却由衷的喜悦。 恰如温泽念的这声轻笑。 孟宁靠在床头,两条腿打直交叠:“你忙完了?” “嗯。”温泽念问:“你做什么呢?” “看电影。”孟宁说:“坐椅子上腰疼,靠床上来了。” 温泽念问:“真有那么疼么?” 孟宁顿了一会儿,才小声道:“你说呢?” 带一点点埋怨。 她那样的语气让温泽念又笑一声,很轻,像呵出的一声气音。 温泽念说:“我负责,好不好?” 孟宁说:“你怎么负责。” 温泽念一时没说话,孟宁望着墙面投影的电影宛如默片,墙面一道细细的裂纹变作电影里的奇异装点,温泽念轻而缓的呼吸声变作唯一有效的台词,来回刮擦着人的心脏。 电影中巴黎的街景一帧帧滑过,孟宁忽然说:“我很想你。” “就算你去了巴黎,我一样很想你。” 先前她关于到底是想念温泽念还是不想一个人待着的疑问,在听着温泽念呼吸的这一瞬化为无形。 她很想温泽念。 哪怕只这样静静听着温泽念的呼吸,她心里也漫过淡淡的欣悦。 温泽念顿了良久,说:“我先挂断一会儿,好么?” 孟宁愣了下:“好。” 温泽念那端轻轻挂了。孟宁捏着手机开始反思,她刚才的那句话是不是太超过了。 她说的还不是“我想你”。 她还添了个程度副词说“我很想你”。 以前看美剧,经常有一方说“我爱你”而另一方觉得还没到这份上,尴尬的得不到回应。 她们东方人就是含蓄啊,远还没到说“我爱你”呢,说了句“我想你”就不行了。 尴尬,孟宁往后仰着头靠墙,拱起膝盖,阖着眸子想,真的有点尴尬。 手机在掌心震了下。 不知是不是祁晓,孟宁想缓一会儿再看。 等那阵脚趾抠床的尴尬退潮点了,孟宁张开眼点开微信。 不是祁晓,是温泽念——“我在你家门口。” 孟宁一下从靠着床头的姿势坐起来,扯出一阵腰疼惹得她“嘶”一声,她一手扶着后腰一手捏着手机,看温泽念发微信的时间是六分钟前。 她立马下床,趿上拖鞋快步走到门口,临近了,步子却又慢下来。 温泽念会不会已经走了。 她手指在门上掌了一会儿,才推开门。 这种旧楼还是那种最老式的声控灯,开门的细微响动不足以引亮,一片黑暗里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形轮廓,倒是鼻端的幽香更清晰些。 孟宁也说不上怎么想的,一时没出声。 温泽念也没说话。 两人在一片黑暗里静静对站了会儿。直到孟宁轻声说:“嘿。” 好似等电流慢慢爬过灯丝,声控灯才倏然亮了起来。 霎时间。 夜晚花园涌入永不打烊的魔法。月光在爬山虎的墙角砌出诗篇。夜莺与蔷薇同唱,震响不远处的钟楼敲响十二点的午夜。 在这一切一切的魔法之中。 温泽念那张浓醇似酒的脸被楼道暖黄的灯光点亮,轻声叫她的名字:“孟宁。”
第65章 孟宁把温泽念迎进门, 又给她拿拖鞋。 两人没开客厅的灯,轻手轻脚回了孟宁房间。 温泽念瞥一眼墙面,《巴黎夜旅人》的电影还放着, 只不过被孟宁把音量调得无限低, 似默片。 孟宁双手背在身后抵着门, 见温泽念视线扫过来忽然紧张了下:“我不行啊,今晚。” 温泽念问:“你腰到底是有多疼?” 孟宁总不能说今天下午在超市外还扫码用了免费的按摩椅,她一个年轻姑娘躺在一众大爷间那是分外惹眼,祁晓远远的一眼就看见了她。 而且那按摩椅还一点都不好用。 她含蓄的说:“就,还挺疼的。” 温泽念放下包, 叫她:“趴床上。” 她警惕的看了温泽念一眼。 温泽念抱起双臂:“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什么人?” 你在办公室开会时都在那什么幻想——这句话孟宁没说出口, 在心里吐槽。 温泽念问:“你不是1 吗?” 孟宁一想,怔了下:对啊!她也不是任人宰割的。 于是她就趴在了床上。 温泽念坐到床畔, 一阵温柔美好的陷落。 温泽念卷了卷她家居服衣摆, 往上推了推, 露出她一截纤腰:“哪儿疼?” 双手掌根摁上去:“这里?” 孟宁舒服的嗯一声,又道:“再往中间点儿。” “这里?” 试了几个来回后,孟宁忍无可忍的说:“下次你自己试试,你就知道到底哪儿疼了。” 温泽念低笑了声:“你很能耐啊。” 孟宁头埋在枕头上不说话。 其实每次跟温泽念在一起,她不是故意耍贫嘴,也不是故意说一些挑逗的话。 她就是紧张。 她脸埋进枕头里看不见,却也知道这一幕温馨得过分。微裂了道细缝的墙面放着部与巴黎有关的电影, 光影静静在温泽念1/2的身形上流淌。 她脱了西装很随性的搭在孟宁床上,衬衫袖口挽起一截,露出两段皓腕。 掌根像月光, 不算很暖,带一点恰到好处的温度, 轻轻揉摁着孟宁后腰。 孟宁忽然又有些想哭。 她刚一说想念,温泽念挂了电话就从楼下上来了。 在这之前,温泽念一个人在车里坐了多久? 温泽念是什么时候开车过来的?来了为什么又什么都不说?是怕她觉得太有压力么? 暖暖涩涩间,心脏是一种微微发钝的疼。 孟宁斟酌着开口:“巴黎的工作……” 温泽念低声打断:“我这么给你按摩着,你还是觉得我去巴黎无所谓?” “不是无所谓。”孟宁解释:“只是……” “等你通过下一轮心理评估,我们再来讨论这件事,好么?” 孟宁笑笑:“好啊。” 温泽念的手往上移了两寸,都快碰到孟宁内衣的下缘了。 孟宁警惕起来:“你干嘛?” 温泽念在她肋侧掐了下,手便退出去了。问她:“腰疼得好些了么?” 她很谨慎的斟酌:“好了那么一点,又没好全。” 言下之意:你可别乱来。 温泽念在她后腰轻拍了下,站起来坐到椅子上。 她想跟着起来,温泽念叫她:“别起来了,不早了,睡吧。” 孟宁便没爬起来,变成双腿微曲的侧卧,对着温泽念:“你呢?要不要洗个澡?我陪你去。” “我一会儿就走了。” “现在?” “嗯,明天很早有个会。” “你这也太……” “孟宁。” “嗯?” “你是一定要我说出来吗?留下来睡的话,我怕我会忍不住。” 孟宁就不说话了,侧躺着望着温泽念。 温泽念从口袋里掏了支烟出来,没点,没打算密闭房间里抽,就是习惯了夹在指间,好像这样更放松一些。 夹烟的手指轻转了转,问孟宁:“睡得着么?” 一个睡眠质量不佳的人,偏被她折腾得今天睡了个午觉。 孟宁说:“不知道。” “那你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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