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翻身过来,瞧见披发坐靠在床头的李玉娴,嘟囔一声:“你还知道回来啊!” “吵醒你了?” “耳边悉悉索索的。”意思是,确实是你吵醒我了。 “对不住你,早知你睡了,我便在楼下过一夜了,省的惹你醒了。” 陆怀听了这话,小眉毛皱得飞起:“楼下连张软沙发都没有,过什么夜?” “藤榻上睡一睡也是能过的。” “然后被花脚蚊子扛走吗?” 李玉娴见她眼睛都不能完全睁开的可爱样子,心里有些发笑了:“嗯,今晚的蚊子前赴后继,在下面洗碗时,没有一刻是不在跺脚的。” “噢......我都忘了还有碗要洗......我太困了,洗澡的时候眼睛就睁不开了。” “嗯,应是病了的缘故,没关系,有我在呢。” 陆怀嗯了一声:“下面关门了?” “关了,客人也都回来了。” “噢,那灯......” “都收整好了,你别担心这些,要是困,就继续睡吧。” 陆怀懵懵颔首,她看着李玉娴就在自己三十公分不远处,才想起自己是鸠占鹊巢了,于是立即起身:“那我回去睡了......你别误会,我洗完澡出来困傻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睡到了你床上......” 从耳垂一直红到脖颈,着急忙慌起身之时脚又被被子缠住,腿一软就跪了下去。 李玉娴怕她要摔,急忙坐起身去兜她。 “哎呀!” “小心些。” 人是兜住了,大腿也被砸下来的人给跪疼了。 “哎呀,你疼不疼。”陆怀自知身上的力道都压李玉娴腿上了,就急着替人揉。 “不疼。”李玉娴强忍着快要沁出来的眼泪,强装淡定。 “真的?” “真的。” “唔......”陆怀耷拉下眉毛来,许是因为有些急,这会儿又忍不住咳嗽起来。 “我看你连路都走不好,今晚就歇在我床上吧。”李玉娴轻轻替她拍着背。 “啊?我睡了你的床......那你睡哪儿?” 这话听着带了真切,李玉娴愣了愣,将那句本该脱口而出的‘我自然与你一道儿’顿时塞回了肚中。 再出口时已然换了说辞:“你睡了我的,我自然只好去睡你的,也不错,我中意你的大床许久,终于能睡一次了。” 说着,李玉娴翻身下床,不往床上去,却是再次出了门。 陆怀:“你去哪儿?” “自然是去客堂睡藤榻了。” “啊?我的床不是让给你了吗,又不是不同意你睡!”陆怀膝行到床位,拉住了李玉娴的裤腿。 李玉娴抿了笑意,答:“我开玩笑的,我下去是为了给你拿药。” 陆怀:“......” 啊? 什么意思。 所以刚刚她只是故意逗自己的? 陆怀咬了咬唇,拧出了一个又尴尬又憋屈的神情后,撒手:“哼!” “也不一定是要吃的,就是放着以备万一,乖儿。” 最后两字不说还好,一说陆怀就有点炸毛:“什么乖啊,我是小孩吗,我需要你这么哄吗?” 李玉娴满脸无辜:“我不是让你乖,我是叫你乖儿,此处难道还有别人叫乖儿么?” 陆怀:“......” 陆怀气地直拍了一记床板。 李玉娴藏着笑意出了门。 临睡前,李玉娴将半杯开水放在了药盒旁,偏首看了一眼只留背影给自己的陆怀:“关灯了?” 陆怀并不回头,只闷闷道:“晚安......” “嗯,晚安。” 灯关下,便不再言语。 晦暗中,李玉娴坐在陆怀的床沿,仰头放松着自己,良久,才微叹一声,将腿缩上了床,捋了捋背后的长发,将自己躺得的板板正正。 她将浅浅盖在身上的薄被扯了扯,从胸口一直拉到了鼻尖,轻嗅着陆怀的味道,阖上了眼。 她也曾向往过这一处,不是真的钦羡陆怀能够睡大床,而是想着或许有朝一日,陆怀也能邀请自己与她一道体验。但是没有,陆怀从来没有邀请过她,陆怀只会拿出她那一套理所当然的缘由,钻进她的被窝。 所以说,她从来只有承接的份,那人想近一寸就近一寸,想离一寸就离一寸,好像就拿捏了自己不会拒绝,就为所欲为,就州官放火。而最可气的又哪止这些呢,最可气的,是她还觉得受了欺负,委屈无比。 毕竟,自己只是逞一时口舌之快,她却是柔剑绵针,真真儿一点不带心疼地往自己心窝上扎的呀! 李玉娴想着心里头堵得慌,不得不翻个身,让脏腑里的这口气舒出来,然后这一侧身,却瞧见原本背对自己睡着的人儿这会将身子翻了过来,甚至好似还在看着自己。 屋里光线晦暗,李玉娴不确定,就撑起身子来看她,她若是不声不响不动也就罢了,可偏偏还此地无银三百两,见李玉娴起身,就又翻身走了。 “乖乖。” 乖乖不应。 李玉娴抿了抿唇,也不拆穿,复又躺平回去。 可一等她捋好头发摆好姿势,那边的人又转了回来。 李玉娴:“......” 其实这种小游戏,在她们共居一室后也曾玩过,像是躲猫猫一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是那时,心境与现在是截然不同的,新鲜感有之、雀跃感有之,像是回到了小女儿时期,带着些许纯真,让李玉娴很是留恋。 然而谁又能想到,这才时隔不久,这躲猫猫的小游戏就成了这副样子,不似玩闹,倒似此时她们的心境。 “乖乖睡。”李玉娴闭着眼,仰睡着,不管陆怀是无意还是有意,不管她是真睡还是假睡,她都不再追随她,只是不带情感地来了一句,乖乖睡。 “哼。”那边传来一声有气无力的抗议。 果然是没睡。 “床也让给你了,总不能再闹了。” “我头晕。” “让你吃药你不肯吃,现在知道头晕了?”听着就不像是真的。 “哼!”脚跺床:“你干嘛,你好凶,好冷漠。” 李玉娴:“......” 李玉娴不搭话,那边也就安分下来,不再闹别扭了。李玉娴暗自叹了口气,聚精会神地试图让自己入睡,然而时隔许久,她睁开不带一点睡意的眼,烦闷地去看墙上略带荧光的挂钟。 时针的指针停留在11上,不算特别晚,但按照李玉娴的作息来说,已经是晚了。 她再次悄悄翻了个身,挪了挪略有些发僵发酸的腰,看向陆怀那侧,而陆怀已经许久没有动过身了,明显是睡了。 好。 睡着了就好啊。 李玉娴深吸一口气,再度闭上眼酝酿睡意。 时至半夜,李玉娴觉得自己好似睡着了好似又醒着,朦胧中听见三两声咳嗽,而后逐渐密集,直到将人挖起,再也睡不下去。 “乖乖......”李玉娴按开了夜灯起身,趿上拖鞋来到陆怀身边,轻拍她的背。 “嗯?”陆怀迷糊翻身过来,眼皮都未曾撑开。 借着夜灯,李玉娴看她已经是一头的汗,空调没开,也不知道这是单纯热的还是身体在发热......李玉娴用手贴上她的额头,反复摸了摸,却又好像还是跟白日里一样,并未烧起来。 陆怀又咳了一翻,懒洋洋地平躺着,眯眼看李玉娴,像是醒了但又没完全醒。 “难受么?”李玉娴伸手探进她衣领里,见她脖颈处也都汗湿了,头发贴在肌肤上,黏腻又脆弱。 回应她的又是咳嗽声。 李玉娴皱了皱眉,翻开从药房拿来的塑料袋,拿出那只叫体温计的东西来端详。 此刻她竟有些懊恼,懊恼药房里的人竟没有跟她说怎么用,自己也都没有多嘴问一句。她翻了翻装体温计的空壳,发现里面有一张说明书,展开看了会儿,然后照着上面教着的法子试着给陆怀测体温。 37.6℃。 “发烧了吗?”陆怀稍微清醒些了,看李玉娴皱着眉盯着体温计看,不由问。 “你看看。” 陆怀接过,眯着眼,咳着嗽:“还好,有点低烧......” “咳嗽的药我应该也是买了的,你起来看看,然后吃点?” 真到了难受的关头,陆怀自然也不会拒绝吃药,她自觉爬起身来,找到了李玉娴买的那瓶咳嗽药水,拧开喝了一口。 见陆怀眉毛拧成麻花,李玉娴心疼了,赶忙拿了杯子给她:“苦么?喝点水,过过嘴。” “太甜了!”陆怀瘪着嘴咽下那口黏腻的糖浆:“大晚上这么来一口,胰岛素都要骂骂咧咧了。” 李玉娴愣了愣不明所以,但还是贴心地将自己杯子里的水给陆怀续杯:“真是用糖水做的药?会有效果么?” “不知道,应该有吧......”陆怀喝完水,靠躺在床上:“是不是我吵到你了?” 李玉娴摇头:“睡不着。” “认床了?是我的床不好睡?” 陆怀没有往李玉娴失眠的方向想,而是找了一个最平常最有可能的理由来问。 李玉娴本想否认,但转念又不想否认了:“嗯,金窝银窝,不如——” “不如自己的狗窝。”陆怀傻傻地立马接言,接完后又愣了愣,立即反驳:“什么狗窝,我才不睡狗窝呢!” 李玉娴莞尔一笑,好整以暇地觑着她。 “那、那怎么办,你睡不惯我的床.......” 李玉娴仍旧不答。 “我不想回去,我被窝都暖好了,不可能半夜让给你的。”陆怀扯着被子耍赖。 她不管,生病了就是任性,就是想闻着李玉娴的味道睡觉,不能闻人还不能闻被子嘛! “已然初夏,还有暖被窝一说?难不成你的四时是与我们寻常人不同的?”李玉娴故作不懂,揶揄她。 陆怀:“......” 话已至此,见陆怀就傻愣着,也不做邀请,李玉娴收回笑意:“你睡吧,我都好,不过是一夜不睡,也无碍的。” 陆怀:“?” 作者有话要说: 李玉娴:家人们谁懂啊,真的是反复横跳的心路啊,好可恶好坏好讨厌的直女啊!可是她真的好可爱啊,真的忍不住想要逗她欺负她呜呜呜! 陆怀:臭直女,就要占你的床,就要凶巴巴,我是病号我最大,还有别以为你起夜喂我吃药喝水我就!@#$$%%...... ———— 家人们久等啦!也不知道今天晚上要到什么时候才出来!等不及就先睡吧!还有,今天也要多多评论收藏哟~~ ————
第37章 欢喜 “你睡吧,我都好,不过是一夜不睡,也无碍的。” 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路子? 真让人摸不着头脑。 陆怀抓了抓头发,浆糊似的脑袋半点都带不动:“苦肉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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