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似乎响起剑同利爪碰撞的声音,但都不重要了,宋望潇只觉得自己好可笑,好不容易复生,这下又要死了。 “多谢道友!”又是那道女声,宋望潇手指微微颤动,想要说些什么,下一秒她的手腕便被人攥住,紧接着那一道平和的声线陡然发生变化。 “不好,你的身子……”宋望潇晕了过去。 - 南境魔宫,富丽堂皇的宫殿之上此刻翻涌着浓厚的乌云,昏暗的空中不时伴随着几声雷鸣,给人极其压抑之感。 宫殿大门的侍卫却好似对这一环境早已见怪不怪,板正站着眼睛一眨不眨。 殿内站着的几人却不像侍卫这般平静,一个个在大殿内不住踱步。 “魔主今日可又去移生殿了?” “那可当然,这么多年你可曾看到魔主去过其他地方?” “移生殿内不就一具死了多年的尸体吗,魔主整日在那处做什么?” “你小声点,竟敢议论这个,被魔主听到你就完了!魔主来了!” 随着众人窸窣聊天声的停止,自不远处缓缓出现一抹玄色人影,三千青丝挽起随意散落身后,腰身板正徐徐而来,玄色羽衣用金线绣着华美的螺纹,浑身飘荡着淡淡的黑气,精致面容;露着不正常的苍白。 “魔主。”众人齐齐行礼。 被众人唤作魔主的人却没有任何反应,她的目光淡淡扫过跪着的众人,最终落在了那个略显年轻的男人身上。 那人自然就是刚才交谈移生殿内的人,此刻他低着头总觉得有什么威压压着自己喘不过来气,哆嗦着抬头却对上了一双无欲无喜无悲的眸子,好似漩涡般令他无法动弹,浑身的血液在此刻被冻住。 不过一息,他感受到自己的咽喉好像被什么紧紧扼住,而后浑身的魔气向流水般朝外流去,顿时无力瘫软在地上紧紧捂着自己的脖子,脖颈和脸颊红涨,目呲欲裂,腿脚下意识蹬起挣扎,在寂静的殿内发出足以让所有人听到的声响。 女人微微蹙眉,漆黑的眸子露出不满。 下一瞬魔宫宫殿打开,地上不断挣扎的男人像被扔垃圾一般扔出了宫殿门外,“砰”地滚落在地上,大殿内跪着的人齐齐一颤。 “太吵了,会把阿潇吵醒的。”她只喃喃道,冰冷的眼瞳没有一丝情绪。 殿中众人皆不敢大声呼吸,生怕在这时再犯了这位魔主的气,然后成为第二个被扔出殿外的人。 颜凝秋颤抖着微微抬起眸,余光瞥向远处未关上的移生殿大门,似乎还能看到里面躺着的人。 传闻,魔主自斩杀上任魔主时,这具仙族尸首便就在魔主的身边,后被魔主带到了移生殿,此后便一直待在那里。 迄今为止,已有百年。
第22章 魔宫大门缓缓关闭, 那人劫后余生般的声音被彻底隔绝在殿外,大殿内仿佛陷入了一片死寂,跪着的众人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直至阵阵轻缓脚步声响起, 在大殿内带着令人胆颤的气息存在,淡淡的魔气徘徊在殿内像厮杀的凶兽。 “何事?”江辞霜依旧面色冷得像冰一般,她轻轻一挥手将移生殿大门合上,冷漠的一双眸只有在看向移生殿内才带上了些许温柔。 这也许是唯一可以证明他们的魔主不是毫无生机的傀儡的办法。 颜凝秋轻吐出口气,首先站起来双手作揖答道。 “禀报尊上, 北方冰冷之地我已率领众魔族去查看搜寻,并未发现任何您所吩咐的灵气。”她也很纳闷,她们是魔族, 同仙族的灵气可以说是势不两立之气息, 为何魔主每年都要派遣魔族众大能前去寻找这点淡淡灵气。 或许和移生殿的那具尸体相关, 但是她也只能在心里思考, 魔主这些年情绪越发无常,谁都不敢顶怒她,说出来就和那个被扔出殿外的男人一个下场。 知晓魔主事情的人, 早就在那场大战之中战死,剩下的一些遗留也在这些年里陆陆续续被魔主杀掉了。 她心颤了颤,低着头不敢说话。 江辞霜毫无生气的眼睛淡淡看着她,溢满墨色的瞳孔深处升起落寞,显得整个人悲凉至极。 “还是……没有吗?”她自顾自轻轻低喃, 浑身的魔息不受控制般躁动起来,大殿内一瞬间无风自起。 颜凝秋凭修为将自己狠狠定在原地,忍受着狂风的席卷, 她猛然看到,狂风刮起江辞霜玄色羽衣的衣袖时, 江辞霜露出的手臂上居然满是触目惊心的伤口,旧伤已经痊愈又复新伤,甚至有的伤口还隐隐渗着血,被魔气贪婪地舔舐着。 “尊上,你受伤了!”颜凝秋惶恐道,这世间竟还有人可以伤到魔主。 江辞霜失神的神识开始回归,周遭肆虐的狂风被她压下,她微微攥起手。 “无碍。”她只淡淡道,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可是……”颜凝秋还想说些什么,却发觉浑身一点也动不了。 “过几日,我要离开魔宫。” 颜凝秋抬眸:“尊主是和之前一般出去一月吗?” “没错,这些时日,你便帮我处理魔宫事务,一月之后我自然会归。”江辞霜看向殿中一处,眸色戚戚,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是,凝秋自当不负尊主厚望。”颜凝秋声声掷地。 “下去吧,太吵了会把阿潇吵醒的。”她一挥手,整个人瞬间消失在殿中,只剩下淡淡的魔气还在空中徘徊。 众人慌忙起身,着急向外走,却又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惹得魔主生气,颜凝秋独自走在人群中,担忧着江辞霜身上的伤势。 直至抬脚走出宫殿,颜凝秋这才猛然想起。 世间实力比魔主强的人皆已经被魔主重创,而她身上的伤口绝非一朝一夕造成,显然是日年积累而下,还有谁能将魔主伤到呢。 除非,是她自己。 江辞霜缓缓走进移生殿,殿堂正中的床铺上有一千年寒冰制作的琉璃冰床,阳光照在上面发出淡淡的璀璨的光芒,寒冰散发的森森寒气似乎也变得温暖起来。 床上躺着一位女子,身着雪青衣衫,衬得本就嫩白的肌肤更加白皙,浓眉唇红,熟睡般恬静躺在床上。 江辞霜走至床前,浓墨的眸子里满是疯狂的爱意,一瞬不瞬痴痴然看着宛若熟睡的宋望潇,垂下的双手食指中指合并,翻转之间阵法已成。 下一秒,江辞霜清冷的眉眼猛地一皱,似是连她也承受不了什么疼痛般闷哼一声,本就苍白的嘴角溢出丝丝鲜血,额间渗出冷汗,掩藏在玄色衣衫下的白皙皮肤裂开道道伤口,鲜血不断溢出,她却视若无睹,依旧看着面前的女人。 直至血流经她的手腕,自指尖缓缓往下滴落,落在脚下早已亮着淡淡光芒的阵法中,阵法顿时贪婪的吸收着她的鲜血,亮度不断增加。 直至阵法吸饱魇足,她这才收回法术,而后伸手轻轻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玄色的羽衣颜色比之前深了几分,殿内溢满血腥的气息。 “我又要离开这里一段时间了,阿潇要好好睡,不要乱跑。”她弯着唇看着床上熟睡的女人,目光深沉温柔。 许是阵法的作用,女人面色比之前还要红润,仿佛下一秒就要睁眼,然后笑着唤她“阴筱”。 可殿内依旧安静,回应江辞霜的只有风吹幡动的沙沙声,江辞霜却温柔的弯唇。 “好,都听你的,但你不许乱跑。” “真乖。” - 好疼…… 宋望潇只觉得浑身痛到脉络尽断,仿佛沉在浪潮翻涌的海中快要窒息。 痛感随着五脏六腑一齐涌入她的内丹,拼命地汲取着体内为数不多的灵息,不断撕扯,不断修复,在她的灵脉之中疯狂的冲撞,恍惚间,她似乎又回到了那场凄厉的战争中,被自己最信任奉出一片真心的女人一剑封心。 “不要!” 宋望潇猛地睁眼,眸中满是深沉的绝望同恐惧,深深地喘着气,双手深深攥着胸口的布料,后背一片冷汗。 “仙者你醒了!”一道稚嫩的女生打断了她的失神,将她从痛苦的回忆中唤醒,宋望潇抬眸看去,见是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女孩端着药碗站在她的身前,眼睛闪着亮光。 “医仙姐姐说的真的没错,仙者姐姐果然醒了。”她兴奋道,而后将端着的碗递给面前的宋望潇。 “仙者姐姐快将药喝了,医仙姐姐说这药要在热的时候喝下疗效才最管用。” 宋望潇看着面前这碗棕色的泛着苦涩气息的药,再用余光扫了扫周遭明显是室内的环境,大致明白了自己是被在林中遇见的那两个人带回来了。 她在少女期待的目光中接过药碗,装作将要喝药般缓缓抬起头,同时目光看向门外,微微蹙眉。 果不其然女孩被她的视线吸引转头看过去,宋望潇不动声色地将药倒在了一边的花盆之中,而后将碗放在唇边装作已经喝完的样子。 这种时刻,没有搞清楚自己的处境就贸然喝下别人给的东西,宋望潇还是无法全然相信别人的善心。 她也发现她自己竟然后怕到这种程度。 女孩转过头来看向她已经干净的药碗,开心道:“仙者把药碗给我吧,我去禀报阁主。” 她拿起碗就要离开,却被宋望潇扯住衣袖,少女疑惑看她:“还有什么事吗仙者?” 宋望潇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喊自己仙者,明明她虚弱得下一秒就要死了。 “此事不急,你叫什么名字?”她斟酌着问道。 “仙者唤我留采便好了。” “留采,此地是何处?” “此地当然是阁主吩咐的房间了。”留采眨着大眼睛道。 宋望潇:“……我的意思是,这里是哪里,方位?” “这里是花满阁,是人间花朵开的最好看的地方,仙子想要看花吗?” 宋望潇坐起身,发现此前冲撞在她浑身的灵气已经安静了下来,身体也不再疼痛,看来林中的那个人将她带回来暂且没有生出什么杀意。 宋望潇想起自己自苏醒过来便一直不知晓自己到底睡了多长时间,也不知天下到底发生了什么,想着她便开口询问。 “留采,你可知现在是什么时间?哪一年?” 留采抬起头想了想:“今年应当是浮定一百四十三年,仙者问这个做什么?” 宋望潇面容有一瞬间的无措,她想起自己根本不知晓她来时的年岁,不过那一年发生了仙魔大战这么残酷的战事,情怀仙尊离劫化神,应当是整个仙界近千年都会叫好的事情。 按照那道声音所说,最多不过十几年,这个世界的人应当还记忆犹新。 她讽刺的微微弯了弯唇。 “原来是这样。”宋望潇故作了解点头,她从留采手上拿过药碗站起身,装作要同她一齐离开,而后不经意道:“对了,你知道上次的仙魔之战吗?”
97 首页 上一页 20 21 22 23 24 2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