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抬眼,里面流光溢彩:还要学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写起来可难啦,阿九要加油学才是。”夏思山放下手里的那张纸,提笔写下自己的名字,拿到阿九的面前,“我要和莺莺说会儿话,让书云带你去院子里看花。” 阿九捧着那张纸,在那三个字上摸了又摸,对于看花没什么反应,夏思山曲起手指,轻柔地弹了弹阿九手里的那枝花,“这一枝花,就是我在那里折的。” 书云适时开口,“走吧,阿九小姐。” 书云伸手去拉阿九,阿九早已经跑了出去,书云连她的衣角都没摸到,只能尴尬地摸了摸鼻尖,快步跟上阿九,她一面走,一面还在想,小姐到底是怎么看明白阿九的比划的,这是不是就叫心有灵犀一点通? “书云都和我说明白了,我同意。”夏思山将窗子推得更开,不远处就是和书云一起嬉闹的阿九。 阿九折了一枝花,宝贝似地和先前那枝放在一起,她发现夏思山在看她,想要笑一笑,因为伤,一时不上不下,只剩下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瘪起嘴巴,大概是有些委屈,夏思山却被逗笑了。 “既然同意,夏小姐怎么还要亲自来一趟?” 阿九因为夏思山笑,她也跟着笑起来,嘴里发出细碎的声音,其中夹杂着书云的两三句话,莺莺忽然明白了,夏思山是来见阿九的。 夏思山收回目光,脸上的笑也淡了下去,“我来看看阿九,嫁衣很快就会送过来,你要是害怕,我们再拖一晚,也没关系。” 莺莺摇了摇头,手下愈发地用力,“我不害怕,我恨不得让阎天景尽快下地狱。” 阎天景只有下地狱,才能偿还他对阿九做的一切。 “你真的不害怕吗?” 莺莺顺着夏思山的视线,看到了自己方才无意之间在手上掐出来的红痕,就连她的手都微微颤着,要把她溺死的那两个大汉是阎天景的人,她一心想要做鬼保护小姐,但当水灌进她的口鼻,她还是害怕了。 阎家吃人不吐骨头,稍有差池,就会万劫不复,她自然是害怕的。 莺莺挺直背,将手藏到背后,即使是害怕,她也要一往无前,亲手帮小姐报仇。 “我没关系,我答应了老爷和夫人,会保护好小姐。” 夏思山看着莺莺脸上的坚韧,心里一震,可她的这种坚韧,恐怕也不是自己想要的。 “那好,到时候,书云也会跟着你。”夏思山准备起身去找阿九。 “夏小姐,你如此精心为我们谋划,到底是为了什么?”莺莺问道,其实她心里早已经有一个答案了,小姐心智不全看不透,但那不意味着她也看不透。 “你看不出来吗?我喜欢她。” 莺莺因为夏思山的话一愣,她还以为夏思山会费心遮掩,没想到她干脆了当地袒露了真心,有的人动情也不会承认,而有的人…… 夏思山一出门,就被阿九扑了个满怀,阿九晃了晃手里的花,夏思山为她理着被风吹乱的头发,轻声道:“香。” 阿九:我也觉得香。 阿九折了不少,一手拿的满满当当,一手却只有孤零零的两枝花,阿九将那两枝递到夏思山的手里:送给你。 夏思山欢天喜地地接过来,“谢谢我们阿九。” 阿九掰着夏思山的手,一枝一枝指给夏思山看:这个是我,这个是你,我们两个在一起。 只有这两枝花是依偎在一起的,阿九这样说,夏思山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夏思山的指尖掠过那两枝花,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了些别的念想,“好,我知道了。”
第135章 她是我的新娘(6) 今日定了要教阿九写字, 夏思山早早就到了阿九的房间,到的时候,莺莺正在为阿九簪发, 阿九一看见夏思山, 就跑了过去,一路上各种各样的首饰叮叮当当地往下掉, 阿九走到哪里, 就掉到哪里, 绾好的头发也全部散开, 挡住了阿九的脸。 阿九仰头, 发丝中悄然透出一双眼睛, 她扯住夏思山的衣袖, 这才回头去瞧, 她大抵也知道这样不好,同莺莺一起将那些珠钗都捡起来,夏思山也拾了双飞翼在手里。 双飞翼分两支钗, 做蝴蝶形状, 那两只蝴蝶会随着人的行走而动,如同两只在花丛中翩飞的蝴蝶,故而有这样的名字。 莺莺拉住阿九的手,想要为她重新绾发,披头散发的也不成样子,夏思山接过她手里的梳子, “我来吧。” 莺莺想起昨日夏思山的话, 她真的喜欢自家小姐吗? 莺莺好了之后, 便是由她继续照顾阿九的起居,阿九虽也能跟着书云玩下去, 但这府里,她最亲近的还是莺莺和夏思山,书云告诉过夏思山之后,夏思山便都准允了。 莺莺去外间将吃食端进来,将出门时,她回头瞧了一眼,阿九坐在梳妆台前,时不时地伸过手去捣乱,夏思山笑了笑,莺莺无端觉得眼前的一幕带了些说不出来的温情。 阿九拿着双飞翼,两只手也跟着钗上的蝴蝶飞了飞,她玩的兴起,夏思山向她伸出手,“阿九,把钗给我。” 阿九老老实实地递给夏思山,铜镜里面的夏思山专注,两只蝴蝶明明在她的头上,却恍若飞在夏思山的指尖,阿九的手往上抬,准确无误地握住了夏思山的手。 夏思山下巴撑到阿九的肩膀上,轻声问道:“怎么了,阿九?” 阿九:我想牵你的手。 “哦……” 阿九:去抓蝴蝶。 夏思山不由得失笑,今日天光大好,青州城郊有的是花林,带着阿九出去散散心也好。 “我们把字写完,就去抓蝴蝶。” 由莺莺带着阿九出去净手,夏思山已经用过饭了,便支着手,在旁边看着阿九用饭。 阿九的吃相很好,吃什么都是细嚼慢咽的,有可能是嘴上的伤使然,那大夫又来过一次,夏思山用的都是上好的药,他断言,不出几日,阿九就可以说话了,但要嘴上的疤痕彻底消去,还需要些时日。 疤痕可以消失,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阿九如今言笑晏晏,对她没什么损害,但真的一点儿损害也没有吗? 当然不可能,事情只要做了,就一定会或浅或深地留下痕迹,阿九此时没有反常,只是因为她还没来得及去想起那些过往。 阿九垂着眼帘,小口小口地吃着手上的东西,夏思山的眼睛里只剩下了一个阿九,如此乖巧的阿九,阎天景他们竟然也舍得下手。 夏思山光是想想,就已然觉得气闷,那日到阎家,她与那下手缝嘴的林婆子说了会儿话,除了林婆子,她身边果真还跟着个丫头,唤她阿娘,原来是她的女儿。 她自己也有个这么水灵的女儿,缝阿九嘴的时候却半分犹豫都没有,而她的这个女儿,甚至在旁边递针线。 林婆子洋洋得意:“小姐要是怕她在阎王面前吐露什么,我也自有法子,小姐不必担心。” 夏思山心里厌恶,恨得咬牙切齿:“我自然是不担心的。” 身边有人拽了拽她的衣角,阿九已经吃完洗了手回来:好了。 连桌上的残羹冷炙都已经被收走了,夏思山戳戳阿九的脸蛋,“阿九这么着急,是为了出去看花,还是为了一起和我写字啊?” 她原以为阿九会犯难,没想到阿九很快回答:和你一起。 夏思山一愣,好像明白了什么,阿九又继续比划:看花你要去吗? 夏思山点点头,“我要去。” 阿九:那我就是两样都着急。 她就是想和我一起,夏思山的脑子中出现这个念头,要不是阿九心智不全,不明白喜欢和爱,夏思山几乎都要以为,阿九也喜欢上了她,夏思山叹下一口气,她生怕自己弄错了阿九的情意,想着阿九纵使是不动心,也没关系,只要阎天景那些人能付出代价就好。 回过神时,阿九已经到了书案旁坐好,伸长了脖子在等着夏思山过去。 夏思山握住阿九的手,幸好当时伤的是左手,阿九的左手还敷着伤药,伤筋动骨一百天,手上的伤是最不易好的。 一笔一划,夏思山带着阿九的手,慢慢写出来一个“阿”字,夏思山道:“这是阿九的阿。” 昨日阿九就是在写这个字,夏思山又蘸了墨,写下一个“九”字,“这是阿九的九。” “那连起来就是——” 阿九动了动嘴唇,含糊地道:“阿九。” 也就这两个字,她还是觉得自己的嘴巴很疼,悄悄地摸了摸,不打算说话了。 阿九和夏思山挨得很近,夏思山低头蹭了蹭阿九的发顶,“那今日,就先写这两个字。” 阿九:写完就出去玩? “是,写完就出去玩。” 不到一刻钟,阿九就拎了纸到夏思山身边,夏思山的茶都还剩下半盏没有喝完,纸上是一个略微有些别扭和潦草的“阿九”,但字形都在。 夏思山有些惊讶,她哪里知道,昨日阿九顾着看花,心思根本没有在写字上,今日有了游玩的诱惑,她当然是大笔一挥,这字就写出来了。 夏思山哭笑不得,她算不算是自己栽进了坑里,她说话算话,站起身来,“我让书云去套车。” 阿九差点原地蹦起来,用力地拍了拍手,触及左手上的伤,她面上表情一顿。 自从阿九知道不能用嘴巴来笑之后,她就开始动眉毛,夏思山总算是知道了什么叫做眉飞色舞。 阿九从莺莺眼前掠过,头上的两只蝴蝶也跟着一颤一颤的,莺莺问:“小姐,你做什么去?” “看花。”夏思山跟在阿九后面,替阿九说道。 “不是写字吗,怎么又要去看花。”莺莺愤愤不平,要是夏思山一味纵容着小姐,这字要什么时候才能学得会。 阿九听见这话,停住脚步,转身往屋子里跑,莺莺心里有了几分欣慰,至少小姐是知道好好写字的。 没到一会儿,阿九就跑了出来,将她刚刚写的字拿给莺莺看,一个大大的“阿九”,做不了伪。 莺莺心服口服,挥了挥手:“去吧去吧。” 阿九拉住莺莺的手,歪了歪头,莺莺看懂了,“我不去,你跟着夏小姐去吧。” 阿九拍了拍莺莺,没什么留恋,跟着夏思山跑了。 莺莺:“……” 她是到了这里才发现小姐其实是个小没良心的。 …… 阿九坐在马车上,看完了这个看那个,手一直没把车帘放下来过,她兴致盎然,又许久没有出过门,看什么都觉得新奇。 “我们下车去逛一逛?”夏思山问了句,阿九发光的眼睛给了她答案。 夏思山为阿九披上披风,书云将面纱递给夏思山,夏思山是担心会遇到阎家的人,夏思山还没打算将阿九还活着的消息告诉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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