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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早年间很爱玩。”周枫说，“有钱有闲嘛，正常。男的女的情/人都有，不过十年前，鹿姐大概二十八岁，交了个小姑娘，才二十，我看过照片，很漂亮聪俐一女生。” “还在读大学吧？” “嗯。”不过周枫神色严肃，这故事内容估计不简单。 温筠鹭想了想，问：“就是因为她，你鹿姐不敢过这道桥？” 周枫点头：“因为十年前鹿姐结婚，办婚礼那天，这姑娘穿着婚纱直接从这道桥上跳了下去。” 说完，抿了下唇，停在此处。 表情讳莫如深。 “……”温筠鹭顿时哑然。 她只觉得有猫腻，但没想到那么惨烈。 “鹿姐也没想过，那姑娘这么爱她。她虽然也喜欢她，但仅仅只是喜欢而已，而且她花名在外，情人多得没法数。年龄到了，就准备商业联姻了。她当时也没想结束那段关系，就一直哄着那姑娘，什么都没告诉她，包括自己有很多情/人的事，所以那姑娘怎么知道的这事，鹿姐到现在都没想明白……那时候，鹿姐这人是真……” 周枫说到这，默然，微微吸了口气，又叹道，“……不过她这一跳，鹿姐差点疯了。婚离了，也和家里闹翻了。往后至此，一个情/人没再找，这道桥也没敢再过。” “……” “她和我说完，不知怎么的，”周枫看了眼车窗外，目光有些飘忽，“我每次经过这，都在想，这桥到底多高，那江水多深。” 话说完，车却已经驶出了大桥。 那滔滔江水，那冷硬的桥体，都远远落在了身后。 温筠鹭沉默半晌，才轻声道：“这些都是你鹿姐该受着的。” 这样类似的故事，她听过很多，也见过很多。 就是结局没那么惨烈罢了。 玩弄真心，视感情如游戏，这样的人，遭到如何的反噬都不值得同情。 只是唏嘘无奈。 可怜那一腔真情错付的女孩。 实在是不值得。 因这异常沉重的故事，两人许久都没再说话。 周枫一直盯着前方，也没再开口。 不知在想些什么，看着模样挺伤神。 行至某处红绿灯口，周枫停下车等绿灯。 转头，看向温筠鹭，刚要张口，突然车门左侧剧烈弹动一下。 周枫皱起眉，温筠鹭也看过来，有些诧异。 而左侧车门外，一辆电动三轮车被迫停下，一阵喧闹。 看来今天出门不顺，遇见交通事故了。 万般无奈，只能下车协商。 电动三轮车车主是位老人，身上穿着件黑外套，不怎么干净，袖口还破了洞。 而他身旁，有位小女孩躲在身后，怯生生的看着她们。 老人叽里呱啦地冲她们摆手势，口音叫人很难听懂。 不过他看起来很着急，还有些口吃，说话很费力。 温筠鹭试着安抚了他两句，一看车门，“伤势”不小，有点凹进去了，而且还有一道很长的划痕。 那位老人越说越着急，脸憋得通红。 而周枫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发呆，只盯着老人出神，没吭声，也没来查看车的情况。 温筠鹭以为她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人懵了。 于是当机立断，叫她把车开到一边，然后准备打电话给交警。 只是话说完刚要拿手机，周枫突然伸手拦住她：“算了吧。” 温筠鹭停住：“真算了？” 刚刚她看得清楚，是老人想要抢道快行，无视红灯和停着的车，这才撞到了周枫的这辆车上。 按理说，他全责。 只是看看这老人的模样，也不像是能赔出钱的样子。不过请交警来协商后开证明，还能想办法走一部分保险。 “真算了。”周枫说着，抓了两下头发，很郁躁的模样。 又看着那老人，语气略快说道：“不用你们赔钱了，走吧，不过要记住了，一定要多学学交通规则，不要乱闯，很危险的。” 那老人急急说了很多，费力辨识，也只能听到“去医院”“没注意”几个字。 周枫眉头紧皱，望向远处，眼神有些复杂：“那也不行，很危险，而且下次撞到别的车，可真的要赔钱了，你知道这么一撞，要赔多少吗？可能要上万。” 听到这个数字，老人终于闭上嘴，惶恐又不安的看着她。 身后的女孩嘴一撇，眼泪汪汪的：“阿姨，我们没有钱……放过我们吧，求求你了……” “我没让你们赔，但下次一定要注意。”周枫说完径自上车，不再管这两人，只是看向温筠鹭，“走吧。” 温筠鹭没说什么，依言坐上了副驾驶座。 耽搁了几分钟，眼下前方又跳回了红灯。 那老人走过来，透过车窗，很大声说了句：“谢谢你们啊！” 周枫面色略有缓和，冲他点点头，他们这才重新坐上电动三轮车离开。 她盯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片刻。 “绿灯了。”温筠鹭提醒。 周枫这才踩刹车挂档，重新启动车子。 思忖许久，开口：“我小时候有次发高烧，我爸也是骑着三轮车急急忙忙带我去医院。” 温筠鹭抬眼看她。 “他不懂什么交通规则，上路都是乱闯，逆行的时候撞到了一辆车，是奔驰，车前头凹进去一大块，我吓得话都不敢说。等我爸带我去医院看完病，车主就叫我们一起去交警大队协商。” “……” 周枫咽了口口水，声音有些艰涩起来：“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听说‘奔驰’是什么。车主要我们赔三千块。其实要五千多，只是那车主看我们家太穷，就只要了两千。” 言及此，抿唇，眼神黯淡，“说实话，这两千块真的太多太多了，当时我家的积蓄也才几千块。” 温筠鹭很安静地听她讲，将手轻轻搁在了她肩上。 这是周枫第一次，主动向她提起家里的事。 周枫一直看着前方，目光深远：“我爸先给了那车主两千，剩下一千，他去找了份临时工，给人拉货，一天三百，拉了四天，把钱给清后腰疼得都直不起来，但他跟我说，真好，还剩两百。” “所以，你刚刚就没让他们赔钱。”温筠鹭淡笑道，“自己淋过雨，也想为他人撑下伞。” “没那么高尚，既然是自己有错在先，赔钱是应该的，我只是不想让他们再经历我当时的害怕和惊慌罢了。希望刚刚那两个人能记住这件事，不然下次就真的要吃苦头了。” 温筠鹭：“嗯，希望如此吧。” 想了想，又问，“那你父亲现在......” 她隐约记得周枫研二时请过两次长假，理由都是父亲生病需要照顾。 周枫不语。 沉默许久，才道：“我这次清明回老家，就是要去祭拜他。” “周枫......” “到了。”周枫突然开口，面前就是小区。 通过车牌识别后，她将车开进去，车速放慢，没毛开始“嗯嗯”地叫起来。 待车开进停车位，她才松开刹车踏板，熄火拔出钥匙。 车内静默一瞬。 她说：“他就是在我退学回去后不久去世的。” 垂眸，又低声叹道，“温教，有时候人生，真的是太苦了。”
第45章 一家三口 周四这日, 鹿茗冬参演的话剧节目要在学校的文化节活动上正式演出。 周枫答应过她要去观看，故而吃完午饭没多久，鹿茗秋就派人开车来接。 今天多做了两个巧克力可颂卷, 装进纸袋子里, 坐上后车座的时候顺手递给了正在打电话的鹿茗秋。 鹿茗秋挑眉, 接过, 说了声“谢谢”, 继而继续和电话那头的人吩咐今天要做的事。 身上还穿着高定西装，一看就是刚从公司过来。 鹿茗冬跟她一起生活后, 她虽忙, 但这孩子在学校需要家长出席的活动，她一样也没落下。 周枫不打扰她, 又嫌无聊, 就给温筠鹭发消息闲聊几句。 刚露出点笑容，鹿茗秋挂了电话，突然看过来：“跟谁聊天呢？” 周枫下意识关了手机：“朋友。”又补充, “卓大少爷。” 鹿茗秋笑笑：“他不是为了陪老婆，谁也不理吗？” “我是红娘，情况不一样。” “嗯。”她想了想, 又问，“那你和你那温教授怎么样了？” 手机振动两下, 应该是温筠鹭发来了消息。 “我和她, 和好了。”周枫把手机塞进外套兜里, “现在是很好的朋友。” 鹿茗秋并不意外的样子，只了然地点点头：“你没去找赵医生？” “找了, 但是，我又跑了。”周枫抓了下头发, 叹气，“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不想真的和她断绝关系。我常觉得，如果没有她看着我一步一步走下去，那么再怎么风光无限，其实都没有意思。” 鹿茗秋看着她，微微出神。 “你怎么想是你的自由，但尝试新的人可能对你会有帮助，你总不能一直被困在这里。” 周枫赧然。 其实她已经在和温筠鹭交往了，现下鹿茗秋如此语重心长的劝她，她倒真的是有口难言。 只得点头，露出惯有的懒散笑容：“知道了。” 她家离鹿茗冬就读的江城才中国际高级中学不远，二十来分钟的车程。 到学校后不久，鹿茗冬的表演就开始了。 穿着舞台剧常见的欧洲大摆裙，涂有金色眼影，黑色小高跟踩得“哒哒哒”直响。 周枫在台下和她对上视线，瞅见她那夸张的红唇，差点笑出声来。 她知道舞台剧妆容浓，但这浓得委实……叫人哭笑不得。 余下内容无用赘述，莎翁的剧就算没去剧院看过，没看过电影，但情节内容都是耳熟能详。 鹿茗冬长相出众，英文流利，站在台上还挺吸睛。 只是学生们中规中矩地演着，难免有些无趣。 周枫保持着礼貌的微笑盯着台上，实则魂游天外，开始思考晚餐要约温筠鹭去哪家餐厅吃饭。 那天回家后，她们就再没见过面，虽然才过了几天，电话微信都有联系。 但总觉得想得厉害。 正出神，突然听见一阵低呼。 抬眼，正是那罗密欧倾诉衷肠，要吻向朱丽叶。 当然不是真吻，很明显一个借位，不过挨得很近，互相抱着。 周枫笑笑，转头看向鹿茗秋，后者正在手机上打字。 离得近，一瞄就瞄见了。 鹿茗秋正在和鹿茗冬她班主任说话。 她问：这位演“罗密欧”的小伙子叫什么？平时人怎么样？ 再看看表情，眉头紧皱，面色不善，只能说长姐如母，操着两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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