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嘛,小半个月吧。”温筠鹭看她表情有点怪,不由挑眉,“怎么了?” “没什么。回来提前和我讲。” “嗯。” 出门下电梯,直到坐上了车,温筠鹭才仔细打量手里的书。 书名《梓庄旧事》,封面黑白褐交杂,掺着点泥样的黄。 中间用水墨线条画着个孩童在旷野上踮着脚放风筝,一看,大概能猜出书的主题。 上次周枫跑去田埂找灵感,约莫就是为这本书吧。 打开书皮,翻到扉页,竟夹着片宽大的梧桐叶。 已被弄干,做成了一柄叶脉书签,压得很平,呈半透明的棕红色,系了同色丝带。 取出,犹如赤翡翠鸟的尾羽,轻盈剔透。 温筠鹭失笑,这不是周枫那天在学校捡的梧桐叶吗? 收敛心思,继续看向那扉页。 上面大段是书的出版信息介绍,往下有段空白,用钢笔手写了一句话: “细雨淙淙,梧桐不闻。” 风流修长,颜筋柳骨。 是周枫的字。 颜色浓黑,凑近闻,还透着股清透沉稳的松烟徽墨味。 应该是今日刚写上去的。 温筠鹭伸出手指,用指腹慢慢摩挲了下这行字。 入木三分,微凹不平。 那点起伏硌得她整个人都乱了乱。 * 温筠鹭爷爷奶奶早年从政,退休以后住在市郊的一处私人山庄。 园林式,背靠一座山丘,山丘上有片茶园,种着毛尖连翘等,专门请了人打理,平日里二老偶尔会上去看看。 腊月天冷,温筠鹭住的那屋玻璃面上起了雾,清晨起来隔着濛濛雾气远眺,只看见点黯淡的灰和深得发黑的绿。 过年倒热闹,不光他们,在浙江做生意的二叔二婶也回来了,还有早已成家的堂弟温筠珉一家。 除夕那天吃团圆饭前,温筠鹭和周枫聊了两句,主动给她发了视频通话请求。 没接通,被挂了。 周枫很快发来消息解释,说:在卓元思家吃饭呢。 温筠鹭皱眉:你们不是都...... 没明说,但意思很明显。 周枫回:还是朋友呢,主要是他爸妈喊,不好拒绝。 温筠鹭笑了笑,有点失落:好吧。 又问:木通呢? 那边静默片刻,没一会儿,发来一个小视频。 点开,木通偎在周枫脚边,它身后,卓元思正逮着它可劲薅毛。 温筠鹭抿了下唇,没回。 周枫没觉察到她那点小情绪,发来句语音,笑说:“卓元思非说他算是半个广东人,跟小羊木通亲。” 温筠鹭:嗯。 周枫:他妈是广东的,所以说是半个广东人。 温筠鹭:哦。 周枫:......温教? 温筠鹭垂眼,深深叹了口气,问:他女朋友呢? 这俩关系好,也总得避讳点,好歹这卓元思也要结婚了。 周枫说:在呢,跟他妈说话。 温筠鹭:她不介意? 隔着屏幕也能想象出对方悠闲恬适的模样:我是红娘,牵桥搭线的月老,她介意什么?要有事早有事了,我对卓元思可没意思。 温筠鹭在输入框里来来回回删减打出的字,许久,才发道:也是。 门被敲了敲,陈连敏推门进来,喊她:“下来吃饭吧。” 聊天戛然而止。 饭桌上热火朝天,过年聊的就那些话题,期间难免提起温筠鹭的终身大事。 她家情况特殊,顾忌她爸妈的职位,温筠鹭很低调,家世背景都不能随便往外说,更别提出柜这种大事了。 国内的,除了本科交往的那两位女友,身边人也就温寄言和陈连敏知道她性向。 温筠鹭低调,也不混圈,连好友那边都瞒得滴水不漏。 故而逢年过节,难免常被催婚。 温筠鹭倒不担心这个,她爸妈会替她挡话。 只是挡多了,难免会不耐烦。 吃完饭,上楼。陈连敏来她那屋,弄弄这个,弄弄那个。 终于忍不住开口:“你这是打算孤独终老了?” 温筠鹭失笑:“哪有这么夸张?” 陈连敏瞪她:“说喜欢女孩,除了你读书时提起的那三个,也没见你再谈。你如今年纪也不小了,不管是男是女,总该定下来。这么久了,就没再见到动心的了?” “......”温筠鹭敛眉,沉吟中,想起了一双干净清亮,总是笑得懒散的眼。 “要不,去参加联谊?” 温筠鹭抬头看她:“影响到你和爸怎么办?” “你这孩子。”陈连敏叹气,很是无奈的,“性格就是随你爸。别的人要有这样的家庭,巴不得上街横着走,你......就算不张扬,但也不用那么谨慎。我和你爸又不能一直陪你,你自己总得找个可心人陪着吧。” 温筠鹭笑笑,心念流转一瞬,话就脱出了口:“有是有,就是......” 陈连敏来了兴趣:“怎么?” 温筠鹭摸了摸鼻尖:“不确定人家是不是也喜欢女孩,也不确定她心里是不是有人。” “那直接问啊。” 温筠鹭笑了:“妈,这事不能随便问啊。”但突然想起周枫写给她的那句话,喉咙不由得发紧,又道,“我看着问吧。”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写多点吧,卡文了嘤嘤嘤感谢在2021-12-18 23:52:29~2021-12-19 22:15: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冷清秋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章 我有玫瑰 这段过年光景里,温寄言他们挺忙,迎客出门,间或还要摆平一些闻风登门拜访而别有用心的人。 婉拒他们的请求后,他们又把主意打到尚无婚配的温筠鹭身上。 她出门溜个弯,都能遇见开着豪车偶然“迷路”的青年,作无辜状问她哪里哪里怎么走。 太过老套的搭讪手段,温筠鹭敬谢不敏。 而后再懒出门,也就偶尔跟着爷爷去附近的渔庄垂钓静坐,清闲得不行。 说是小半个月,实则待了一星期左右就返回江城了。 温筠鹭下飞机后准备先在父母这住两天,等到了地方,才给周枫打电话,和她说自己回来了。 周枫闷闷地“嗯”了一声,嗓音破锣一样,哑得厉害。 温筠鹭一听就觉得不对劲,问:“你生病了?” “嗯。”周枫咳了两声,苦笑,“早知就多穿点了。” 温筠鹭叹气:“去医院了吗?” “没,我吃点药就好了。” 深知是木通在那她不好出门太久,温筠鹭也不多话,道:“我现在马上过去吧。” “来接木通?” “嗯。” 讲完电话,她匆匆下了楼。 温寄言不知道去哪里了,客厅里就陈连敏坐着在打电话。 温筠鹭等不及她讲完,只得上前打断:“妈,我出门一趟。” 陈连敏一手捂住手机音筒,挑眉:“干什么去?” 温筠鹭道:“木通在朋友家呢,去接它回来。” “哦,去吧。” 温筠鹭没走几步又被她喊住:“还回来吃晚饭吗?” 看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温筠鹭揉揉眉心,想了想,道:“不了。我迟点回来。” 出发去山西前,她车就停在这,这下也不用开她父母的车,直接拿钥匙解锁,开车前往周枫那儿。 周枫生着病,但还是下来在门口这等。 瑟瑟寒风中,穿着件黑色的长款羽绒服,戴着口罩,恹恹低头,无精打采。 温筠鹭登记完入内信息后让她上车:“天这么冷,你还生着病,就别专门下来了,我又不是记不得你屋在哪里。” 周枫靠在座椅上,皱眉:“没那么严重,小感冒。” “这声音听着都像换了个人似的,还说小感冒?”温筠鹭看她一眼,车子还没启动,径自伸手摸了摸她额头,“有点烫,不会是发烧了吧?” 周枫闷闷的:“没事,吃过药了。” 温筠鹭不跟她犟,直接把车掉了个头,开出了小区。 周枫一愣:“干嘛?” “带你上医院。”她抿着唇,不太愉快,“要不是木通,你也该早去医院了。” “真没那么夸张,我自己家里备着药,也有体温计呢。”周枫说着咳了两声,有点好笑的,“温教授,你别这么霸道成吗?再说真带我去,也总得让我回家把身份证啊医保卡拿上吧。” 温筠鹭心想也是,又把车开进了小区。 路过门卫室,门卫大爷看她俩的眼神跟看傻子似的。 停车上楼,温筠鹭又跟着她进了屋。 木通趴在客厅发呆,听见动静才站起来走过来。 不过步伐有点奇怪,垂着头,连那铃铛晃出的声音都特别小。 周枫进卧室拿证件去了。温筠鹭走过去,摸了把木通的肚子。 鼓鼓囊囊的,低头一看,木通那双黑不溜秋的眼睛里竟泪汪汪的。 温筠鹭收回手,不动声色地走到卧室门口。 周枫正背对着她,往床头柜里拿东西。 “这阵子木通又吃什么吗?”她冷不丁出声,问,“是不是啃你家绿植了?” 周枫回头笑笑:“它可乖了,再说了,饲料顿顿都喂,那么多,够它吃的了。” 温筠鹭了然,叹口气:“果然。” 周枫觉察到不对劲似的,顿了顿,问:“怎么了?” “积食了,得带去宠物医院一趟。” “……啊?”瞪着眼睛,又开始咳,好不容易停下来,周枫这双眼睛里也是泪汪汪的,“问题大吗?” “还行,它嘴贪,一年积食两回。”温筠鹭转身,“走吧,带你们上医院。” 带着一人一羊去看病,周枫不用她操心,送去医院就行。 宠物医院也近,刚好是常去的那家,离周枫看病的医院也就十来分钟的车程。 温筠鹭今日舟车劳顿,刚从飞机上下来没多久又是到处跑。 兽医给木通检查身体时,温筠鹭去外头买了个饼坐车上慢慢吃。 吃完回去,助手正在给木通瘤胃里插导管灌温水排食。 兽医叮嘱:“回去以后尽量饿饿它,别这么惯着了。” 温筠鹭和被绑在台上动弹不得的木通对视一眼,默默移开目光:“嗯,好。” 弄完出来,周枫给她发消息,说是已经看完病在医院大厅等她了。 木通舒服多了,在后座上“咩”个不停,难得的活泼。 温筠鹭把车开到医院大门口,一眼就看到出来在门口等的周枫。 头上贴了退烧贴,头发散着,微微凌乱,比初见时长长不少。 她按了下喇叭,周枫注意到后,往她车这里走来,开门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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