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一手揽过鹿茗秋的肩膀,欲要带着她一起离开。 温筠鹭看着周枫这副不咸不淡的模样,皱了皱眉。 她并不陌生,跟着她读研那会儿,这孩子也是如此,忽冷忽热,常让人琢磨不透她的情绪。 看来她的性格,还是没怎么变。 鹿茗秋回头冲她招了招手:“那下次见,温教授。” 周枫则带着她自顾自往电梯口那里走,脚步不停的。 温筠鹭莫名的,感到有些烦躁。 那些话究竟是不是她多想,她还没问个清楚呢。 眼看着人要进电梯里,她终于喊了声:“周枫。” 声音不大,却成功让对方停下了。 “我有话问你。”她深呼吸一口气,口吻不迫,“耽误你五分钟?” 周枫转身,要笑不笑的:“什么话?” 温筠鹭说:“你过来就是。” 鹿茗秋推她一把,自己跟着Leonard他们进了电梯:“去吧,车位前等你。” 周枫垂眼看了地板片刻,这才抬头,走过来。 温筠鹭将手插在大衣兜里,目光从周枫鼻尖那颗淡痣,一直扫到她脖上围巾那一层细软的毛绒上,问:“这段时间,怎么都没什么消息?” 周枫说:“忙。” “赶稿子?” “差不多。”周枫舔了下唇,看她,语气懒散,“我总有别的事要做的嘛。” 这句话挺正常,但听在耳里不知为何就挺刺挠。 反正让她不太舒服。 温筠鹭皱了下眉,沉吟许久,终于问道:“那天你给我的书,扉页上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细雨淙淙,梧桐不闻。 又夹了一柄梧桐叶脉书签给她。 温筠鹭学的是计算机,但文学功底也不差。 如果没猜错,这“梧桐”,指的就是自己吧? 听她这么问,周枫却不急着答,自顾自望向远处,眸光微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半天,才又笑了一声:“手写的那一行字?” “嗯。” “这个啊。”周枫慢悠悠的,“新书发售前一百册,都有我手写的这行字,要说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大概就是对书里主角情感经历的一句寄言吧。” 末了看着她笑笑,礼貌又委婉地问了句:“你是误解什么了吗?温教觉得那是什么意思呢?” “……”出乎意料的答案,这次温筠鹭是完全怔忪住了。 再看向周枫,女人面上表情无懈可击,看不出什么别的情绪。 那么这么多天的辗转反侧,真是她一个人的误解吗? “没觉得什么。”活到这个岁数,不至于因为误解而羞愧得说不出话,既然周枫这么说,那她也顺势装糊涂,“没读懂而已,所以过来问问,还以为是什么骂人的话,原来如此,没事了。” 但想起那柄书签,还有那首诗,以及前几个月若有似无的暧昧。 还是觉得不对劲,无论如何,同性师生关系再好,也不会有那样的氛围。 她光是这么想想,就觉得有点茫然。 周枫对她而言,一向是难以看透的。 思量再三,还是想问个清楚。 温筠鹭刚要开口,却被一阵急促的铃声打断。 是周枫的手机铃声。 她从兜里拿出手机看了看,脸色微变,没接,看手势是挂断了。 间隔不过十几秒,铃声又响起。 不过这次周枫却接起,不似方才愀然变色,表情变得轻松起来:“喂,鹿姐?” 她走到一边,和通话那头的鹿茗秋讲着话。 看她这反应,温筠鹭不由得有点好奇刚第一个给她打电话的人是谁了。 如果也是鹿茗秋,那周枫早就接通了,没必要挂断。 等了几句话的功夫,周枫又回来,笑了笑,视线却不在她身上,径自低头回着手机消息:“鹿姐催我回去,我也该走了。” 温筠鹭想了想,平静道:“周枫,你那天和我说,你有一朵玫瑰……” “高不可攀,不可企及。”周枫抬眼看她,笑着补充,“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说完,看了眼电梯的方向,示意。 温筠鹭一下子明白过来。 怪不得她和鹿茗秋那么亲近了。 她笑了笑,颔首:“那,祝你早日摘得这朵玫瑰。” “谢谢。” 道了别,她头也不回地坐着扶梯上了五楼。 到餐厅,先结了帐才坐回位置上。 隔壁学生那桌如火如荼,男生嘛,喝了酒,都是满嘴跑火车。 她这桌坐着两个女生,外加她一个姗姗归来的老师,气氛比较内敛些。 温筠鹭继续听学生们聊天,偶尔调侃两句,模样看着挺自在。 说到一半,突然敛了笑,一只手撑着下巴,盯着某处漫不经心地想事情。 有学生问她:“温老师,怎么了?” 她回过神,笑了一笑:“没事儿。” 确实没多少羞愧的感觉。 只是心脏深处那点隐痛,那点说不清楚的遗憾。 还是让她有那么一瞬笑不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是周枫的视角了~
第23章 重蹈覆辙 叮—— 电梯门缓缓打开,迎面天花板上安着一盏大灯。 周枫一抬头,就被晃的微眯起了眼。 明亮光线下无所遁形,她的脸被照出一种病态的白。 像是久不见光的人,突然出现在了阳光下。 周枫定一定神,朝鹿茗秋的车位走去。 到的时候,他们几人都没进车,只懒懒靠在车旁各自闲聊。 Leonard今天喝了不少酒,兴奋地冲明朝今手舞足蹈的比划着,后者淡笑看着,离他足有两臂远。 鹿茗秋见了她,笑笑:“还以为你会迟些下来。” 周枫:“什么迟些?” “刚你不是回‘算了’吗?”鹿茗秋挑眉,“我以为你会郁闷得在一楼到处乱走散心。” 周枫笑了笑:“不至于。” 说着,径自绕过他们走到后座打开车门,坐进去后,有点疲乏地揉了揉鼻梁两侧。 她觉得很累,又有难以言表的轻松。 那段时间也是,一方面为着彻底逃离而感到解脱,一方面也难舍的恨不得把话直接挑明。 重蹈覆辙,循环不休。 像是终日推巨石上神山的西西弗斯,无望而没有尽头。 或许这次的躲避之后,她还是会不争气地去找温筠鹭和好。 鹿茗秋随之坐在了副驾驶座上,Leonard和明朝今慢吞吞也开了后车门,坐到周枫旁边。 “送你们回家吧。”鹿茗秋说着,回头看了眼周枫,“你也回家吗?” 周枫转头看向车窗外,抿唇不语。 Leonard见状提议:“要不鹿姐,你把她带回去得了,你看看这副没精打采的样子,让茗冬逗逗她。” 鹿茗秋笑一笑,还真转过头去,对司机道:“王叔,先送这俩小伙子回家,地方你都记得吧?” “好。”司机应道,接着踩离合器挂档,慢慢倒出车位。 “然后回家。”她补充,“车开慢点吧,让周小姐好好欣赏下沿途风景。” 周枫总算有了点反应,叹道:“谢谢鹿姐。” “你就这德行。”鹿茗秋笑,“今天一天都心不在焉,结果碰上了还是不开心,我也拿你没办法。” “唉。”Leonard拍了拍周枫的肩,感慨,“你还是先冷静下吧。” 周枫不理会他们的打趣,含糊地“嗯”了一声后,支着下巴盯着车窗外看。 思绪夹杂在清醒和凌乱之间。 扯的人头脑微微发疼。 窗外路灯一晃而过,两侧绿化带的红叶石楠和金叶女贞在橙黄灯光下,显现出异常油亮的质地。 她漫无目的地望着远处,眼神放空。 先后送了Leonard和明朝今回家,车子才缓缓驶向鹿茗秋在荆湖区沿海洛宾中央别墅区的一栋别墅。 意大利托斯卡纳装修风格,四坡屋顶,红色陶泥外墙涂层和白垩石墙柱,贴有分散的雨花石贴饰。 百叶窗和铁艺露台爬着藤蔓,数支玩具熊向日葵自露台探出。 门前是个大理石喷泉,养着白鸽与灰鸽。 红层涂料在门前挂着的两盏复古油灯的光线映衬下,光泽如同桑格利亚酒液般鲜亮。 鹿茗秋开了自己的公司后就搬到这里住,连带接了鹿茗冬过来。 姐妹俩虽同父异母,但感情异常深厚。 下了车,一阵冷风吹来。 周枫什么感觉都没似的,跟着鹿茗秋进了别墅。 客厅沙发组前,鹿茗冬穿着大摆裙,红唇鲜艳,正泫然似泣的念着台词:“oh! Romeo! oh!” 听见她们进来的动静忽然向她们伸手,“ I wish I can whitsle as eagle, summon this little bird back…… her invinsible throat will raucity by keep yelling my Romeo's name。” 周枫淡笑接过:“That's my spirit calling my name, lover's voice are so clear in the night, it’s the most soft music in the world。” 鹿茗冬朝她走近,越发激动:“Oh,Romeo!” “Oh,you silly girl,还没睡呢?”周枫笑着点一点她额头,“练多久了?” “八点练到现在。”鹿茗冬撇了撇嘴,有点不满地扯下自己头上戴着的金棕色油条卷发,“我让安姨当罗密欧,她说她不会英语.....我只能又当朱丽叶,又当罗密欧。.” 鹿茗秋径自脱了大衣挂上衣帽架,笑道:“安姨年纪大了,你别折腾她。” 周枫看看手机,快十一点了。 她们口中的“安姨”自鹿茗秋十二岁时就一直在照顾她,故而鹿茗秋搬来这里后也把她带上。 现在那么迟了,安姨应该也睡了。 她来到沙发那坐下,鹿茗冬过来挨着她坐:“枫姐今天要在这过夜吗?” 鹿茗秋边往厨房走,边道:“嗯,她心情不太好,你安慰安慰她。” “别听你姐这么说,我好得很。”周枫笑了笑,“就是,有点累罢了。” 鹿茗秋嗤一声:“今晚也不知是谁食不知味。” 周枫挑了下眉,不再辩驳什么。 茶几上搁着把羽扇,缀有亮片,鹿茗冬排演用的道具。 她见了顺手拿来,打开又合上。 鹿茗冬问:“今晚不是出去玩吗?为什么心情不好?” 周枫:“没有不好。”说着随意摸了摸她的头,“你才十四岁,还是不要知道得太多好。” 鹿茗冬哼道:“我已经很大了,知道很多事了。比如,你和温老师的事。” “.......” 她眼睛转了转,虹膜上那一圈蓝在这身穿扮映衬下越显清晰:“既然这么不舒服,为什么不说明白呢?” “......”周枫不看她,只盯着自己手上的羽扇看,目光幽深,半天,才把羽扇放回去,叹道,“茗冬,你知道吗?有时候坦白,意味着失去。罗密欧与朱丽叶之间的热烈袒露,不是适合所有人的。我把话挑明,如果得到的是直截了当的拒绝,且不说她会不会疏离我,光是我自己这关,我就过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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