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我们还站在电影院门口哦,说这种话小心被影粉打。”被季逢月的话逗笑,沈望舒拉着她的手,两人快步走远。 “不过影片末尾女主病倒后,她的家人为此产生的争执,让我很有感触,病人的家属在……咳,我的意思是,这一段剧情和感情的双高潮表现得很好。” “而且我很喜欢影片的配乐,还有光影和构图,女主角在房间中看信的那一幕,能给人深刻的印象,明明是温暖的灯光,却透出伤感。” “而且里面大量出现橘黄色的暖光,台灯,工厂火焰……” 沈望舒笑眯眯地听着季逢月的分析,一点也不觉得枯燥无聊,虽然她对季逢月说的这些也有印象,但在事后回顾的时候,第一时间永远都想不到它们。 “我倒是有不同的感觉,女主演的演技非常好,有着相同外貌的两名角色,她们的表情都没有很夸张,但却通过微妙的情绪表达,体现出两位角色的性格差异,”沈望舒笑着补充了最后一句,“而且她长得非常好看,短发很适合她。” “你这个看脸的家伙,那已经死掉的男主角呢,你也觉得他很帅吗?” “那倒没有,虽然对他在窗边看书的那一幕印象深刻,但脸的话,我觉得女主角比他好看多了,不过这只是我的审美啦。” 看着季逢月紧绷的脸色,沈望舒想了想,点着唇轻声道:“其实我不喜欢他这种类型的,只是因为脸相同,就和人成为情侣,还说什么一见钟情,这实在不是我能欣赏的做法。” “虽然从结局可以知道,他也曾经想要告白,只是因为女主的父亲去世,所以才说不出口,这点确实让人遗憾。”其实这里是最让沈望舒感到难过的地方,她也有说不出口的“喜欢”,只不过是她太胆怯,不敢告白。 她才是那个最没有资格说别人的胆小鬼,影片的男主角在死前或许还想着学生时代喜欢的那个女孩,而她却已经放弃了无望的感情,只想做对方的朋友。 “不过他只是这部影片中作为引子的配角,不算男主角吧,其实没必要太在意他,比起已经死去的人,那两位主角擦肩而过的场景,更能让我产生感触。” “死去的人永远不会再回来,既然已经开始新的恋情,就没必要去深究偶然的缘分,”沈望舒轻笑着说出让季逢月心下一冷的话,“毕竟,知道自己不过是别人的替代品。” “这种残忍的真相只会让人彻底失望,再也无法用冷静的态度去回忆曾经的亲密过往,我就很讨厌被当做别人的替身,无论是谁。” “如此可笑的一见钟情,就算男方长得再好看,能力再优秀,也只会让人讨厌。” 季逢月动了动嘴唇,平静地接着沈望舒的话继续下去:“确实,就算是不同时间段的同一个人,也终究是不同的,对吧?” 如此有深意的话,让敏感的沈望舒察觉到友人的糟糕心情,她转过头,不再去看季逢月平静得似乎带上冷漠的表情,轻轻嗯了一声。 “是的,就算本质是一个人,可如果没有共同的那些经历,也只是……长着一张熟悉的脸的陌生人罢了。” 沈望舒的心情在说出这句话之后跌落到底端,她知道,自己是时候说出真相了。 如果她一直隐瞒真相,以“十五岁的沈望舒”的身份和季逢月交朋友,在今天过后,她就无法再得到季逢月的特殊对待了。 其实沈望舒一直很清楚,季逢月愿意主动接近现在的她,愿意如此关心她,是因为曾经的那十五年相处,季逢月或多或少地,对她有移情式的关心。 如果刚才她没有说那些话就好了,沈望舒心中难免产生这样的后悔,但并不多,因为她已经有要将事实告诉季逢月的觉悟了。 “季逢月,有件事想告诉你,我们能找个地方聊聊吗?”沈望舒咬了咬下唇,侧过头去看季逢月,却顺着视线,看到了两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她的表情彻底僵住,整个人一动不动,刚才想说的话也全部被视线那头的两个人取代。 她的母亲,和她未来的丈夫,就并肩站在那里,举止非常亲密,就好像一对真正的夫妻。 “嗯,你想说什么?”侧过头的季逢月注意到沈望舒冻住的表情,顺着她的视线向另一边看去,眼神一凝。 她立刻就反应过来,用力拉着沈望舒的手,向远离那对夫妻的反方向出口处走去。 季逢月能感觉到沈望舒僵硬的身体动作,另一只手愤怒地握紧,她想做很多事,但现在却一件都做不了。 她不能对沈望舒解释,其实她的父母早就离婚了,那边的陌生男人才是她母亲即将领证结婚的丈夫。 她不能让沈望舒知道,其实她是从十五年后重生回来的人。不管是情侣、家人,还是挚友,对刚才说出最讨厌被当做替代品的沈望舒来说,都是一种冒犯。 她立刻就会被讨厌,会被疏远,会再也没有接近沈望舒的机会。 她是个自私的家伙,所以现在她什么都做不了。 她们还不是关系非常亲密的朋友,所以她甚至连个拥抱都不敢也不能给那个害怕的孩子。 “……不用走了,他们看不到我们的,”在季逢月身后,沈望舒露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们继续去逛吧,今天还有很长时间呢。” “这可是你辛苦做的游玩计划,不能就这么被浪费。” 季逢月停下脚步,她转过身,看着眼里闪着破碎的泪光,却努力咬着唇,还在勉强对她笑的少女,脸色难看极了。 “我们回去,回家,我带你回去。”
第23章 “我不是十五岁的孩子” 季逢月拉着好似走不动路的沈望舒, 坐电梯直接到出口处,又干脆带着她一起坐出租车回到自己居住的小区,在这过程中, 沈望舒呆呆的, 垂着头, 一句话都没有说。 她就好像是个不会活动的木偶,必须靠季逢月的力量才能继续行动。 季逢月看着女孩呆滞的样子,心里像是被钝刀子划过一样, 熟悉的钝痛感让她想起曾经在病床前的无能为力。 现在也一样,她什么都做不到, 只能徒劳地握住心爱女孩的手。 “我们到了,走吧, ”季逢月深吸了一口气, 低声道,“不用担心, 我家没人, 只有我一个人住。” “嗯,打扰了。”沈望舒盯着两人交握的手,终于想起之前自己想和季逢月说的话。 对了,还得告诉季逢月这件事才行,否则她唯一的归处就要没有了。 原来母亲和叔叔现在就已经认识了,他们刚才是在约会吧, 他们之间的距离真的好亲近, 真好啊。 真好啊, 能和喜欢的人, 正大光明地一起看爱情文艺电影,可以在身边都是情侣的时候, 理所当然地拥抱,可以亲昵地讨论电影内容…… 想到这里,沈望舒抬头看着前方人的背影,她眼睛猛地一酸,好不容易收回去的泪意又涌了上来。 其实她也想和喜欢的人,像这样,做一切情侣间能做的事,在周末约会、逛水族馆、看电影、牵手……明明已经做到了不是吗? 为什么会不满足呢,因为在季逢月眼中,她只是朋友吗? 为什么会这么难过呢,因为她还没有放下对季逢月的感情吗? 不应该吧,她都可以自然地说出喜欢了,她都能毫无芥蒂地握住季逢月的手了。 所以这股心痛的感觉,其实是因为羡慕吧。 羡慕他们有勇气结为伴侣,可以走进婚姻殿堂,可以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而她却只能放弃藏在心里的感情,只能以朋友的名义,待在季逢月身边。 她不想说出真相了,也不想再和季逢月做朋友了。 就算真的变成一个人,也无所谓,孤独总比持续不断的心痛要好得多,孤独总能习惯,她也不是只能和季逢月做朋友。 可是,像季逢月这样关心她,爱护她,对她这么好的朋友,不会再有别人了。 “小月,擦擦眼泪,等到家了再哭,在家里就不会有别人看到了,你可以放心哭。” 递到眼前的纸巾和飘进耳中的温柔话语让沈望舒努力抽了抽鼻子,将即将汹涌而出的泪意全部压了回去。 是的,不能被别人看见,她不想在别人面前崩溃流泪,更不想被陌生人关心。 “呜,谢谢。”沈望舒接过纸巾,擦去眼角的水迹,表情很快就恢复到平常的模样,只剩下眼尾的红痕才能证明她刚才的难过。 看着沈望舒强装平静的样子,季逢月垂下眼帘,她等待着电梯到达目的地的那一刻,等到了没人的地方,她的小月就能放心流泪,释放心里的压力了。 她不会留在房间里,所以小月可以放心哭,以后会有机会抱住她安慰她的,不要着急,不能心急。 终于,电梯没有停顿地到达了季逢月所住的楼层,没有任何人看到沈望舒难过的样子,她咬着唇跟在季逢月身后,走进友人独自生活的地方。 这里的内部装修非常有季逢月的风格,简约,单调,没有生气,和前世沈望舒搬进她家前看到的模样几乎一模一样,都没有多余的装饰。 “去年年底才买的房子,没人住,这个月我才搬进来,没多少东西,不过家具电器还算齐全,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见沈望舒好似被惊呆一样说不出话,季逢月放下一直挎着的帆布包,她很快将隐形眼镜取出来,重新戴好框架眼镜,恢复了沈望舒更熟悉的样子。 季逢月叹了一声:“我去楼下买点东西,你先自己缓缓情绪,估计半个小时后回来,不要哭太久,眼睛会很难受。” “……别走。”就在季逢月转身开门的时候,一直站在这里呆着不动的沈望舒终于动力,她拉住季逢月的衣服后摆,轻声细语说出的话当真让季逢月停下动作。 “陪陪我,好吗?” 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的请求,更别提季逢月其实根本不想在此刻离开。 “那你先坐沙发上,我去倒水,家里什么水果零食都没有,不好意思。” 沈望舒只是轻轻摇头,表示自己并不介意,她看着季逢月在厨房的背影,又忍不住抽了抽鼻子。 以前,她们从来不会像这样生疏,她们曾经有一个共同的家。 “喝吧,是温热的,我稍微放了一点点糖,糖水可以缓解难过的心情。” “谢谢你。”沈望舒小口抿着玻璃杯中的温热糖水,她几乎要在沙发上缩成一团了,看着怯生生的,只是表情就足够让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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