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 作者:四又西 文案: 心狠手辣变态神经病师姐 X 外表蠢萌内心糙汉子师妹 注:主角日常异地恋 感谢仙女们的支持。 2024年终于完结了。
第一章 我醒过来,是在一棵树上。悬崖半道上的一棵树。 入目是染了淡金色的烟霞,画在苍穹之上,丝丝缕缕,煞是好看。我呆了半晌才回神,想扭头往下边望一望,看看距离崖底还有多远,若掉下去顶多断个胳膊腿儿的,尚可忍受。但稍稍一动,就听咔嚓一声,似是一根枝干断裂。 我吓得静止。 天人交战了一番,觉得还是小命要紧,遂安慰自己,半山腰不止有石头和树,也可能有某位高人在某个山洞修炼,正赶上吃过晚饭出来吹风,这样我不仅能平安获救,还有可能得到某种神功的传承……师姐们常讲的话本子就是这么写的。 我一边想一边望着头顶的夕阳,望了一会儿就不能再望下去,想我被关在那个满是石头的鬼地方多日,乍一出来,此情此景令我不可抑制地想起云麓山上的暮霭,那里群山连绵,这个时候定是被夕阳照得金灿灿一片。 着实让我心酸。 我保持着挂在半空的姿势,不知过了多久,脖子发麻到与身体分家,见天光也一寸寸暗下去,悬崖上方忽然传来一阵呼唤—— “小小姐——” “小小姐——” 我闭口不语。 小小姐这个称呼实在不成体统,我虽长得小了点,可好歹也是掌门师父的亲传弟子,给一群丫鬟跟个稚儿似得喊,搁在平时定要乱剑砍死。但这里没人晓得我的身份,即便晓得也不会在意,他们都听师姐的,师姐说喊什么他们就喊什么,管我是个鸟蛋。 “花花?”悬崖上忽然闪出一抹紫色,我一咯噔,不知抽了哪根筋,竟鬼使神差地瞪大了眼,屏住呼吸,做出一副僵死的模样。 那人见我仰面朝上,四肢摊平,眼珠子动也不动,似是惊了一惊,脚步生生顿在崖边上,半晌,轻声唤了句:“花花?” 奈何我撑了一会儿便撑不住了,一眨眼,酸涩的眼泪自眼角滑下,又眨了眨,模糊中瞧见那身影一动,下一刻人便落了下来。 这人一手拽着条白绫,停在我身边,将我打量了一番,接着轻轻一笑:“敢给我装死?” 我脑门一凉,强自镇定地扭过脑袋看她,眨了眨眼:“啊?师姐,你说什么呢?” 又是咔嚓一声,师姐悠悠收回手,指了指我身下的树干:“花花,要断了。” 我半边身子往下一沉,抖都不敢抖,只能拿眼睛愤恨地瞪她。 师姐迎着我的目光,道:“花花的眼睛又亮又圆,给你挖了养在琉璃碗里可好?” 我嗖地收回目光,调整了表情,可怜兮兮道:“师姐,我错了,你先把我弄下来,我难受。” “嗯,”师姐的手轻柔地伸过来,拂过我潮湿的眼睫,“还跑吗?” 自古成王败寇,我在心里哀叹,面上却无辜地:“没有跑,我只是想吃桂花糕。” 师姐看着我:“装死好玩儿吗?” 我委屈道:“没有装,那是吓的。” 师姐唇边勾起一个轻柔的笑,我心道总算让这厮满意了,听她温声道:“还有下次么?” 我连忙摇头,没等我说出什么来,听见断枝发出了最后一声惨叫,接着,我整个人便悠悠然地滑了出去,再接着,腰上猛然一紧,我被一只手臂揽着,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下一刻便面朝下趴在一个肩头上,还左右荡了荡。 这时我方才看清,方才所处的位置距崖底已是极近,果真是断个胳膊腿儿的距离,当下抽泣一声,呜地哭了出来。 师姐踩着石壁上凸石,潇洒地几个起落便回到地面上,她略略收势,把我从肩上扔下来,结果发现我还死死扒着她的袖袍,当下给我扇了一脑袋,顿了顿,她伸直了一只手臂,道:“趴着。” 我软绵绵地趴上去,嘴里还哼哼呜呜个不停。 师姐冷哼道:“现在知道怕了?” 我抽抽噎噎:“腿麻。” 师姐拨了拨我额前散乱的发,嗤笑一声:“出息。”又似是才想起来,“桂花糕吃了没?” 我揉揉鼻子,勉强站直了,推开她:“没有。” “还想吃么?” “要刚出锅的才好吃,今天的都卖完了。” 四散去寻人的手下悉数返回,其中几个见到师姐,一言不发地垂头跪下。我瞧了瞧,是今日跟我出来的人。 不出声,不请罪,当是死路一条了。 我瞄了一眼,有些不忍,倒不是不忍他们因我送了命,而是我未来或许还得逃跑若干次,可想要连累的人何其多,我也无可奈何啊。 师姐长身而立,斜眉入鬓,暗淡天色下更显得神色阴鸷,她嘴角含着一抹笑,看在一众人眼里却如同地狱罗刹一般。 她淡淡瞧我一眼:“怎的,于心不忍?” 我轻轻皱起眉头,面色虽还是平静,眼里却带出些惊惶,既不昭彰又不隐晦,拿捏得恰如其分,一副“极力掩饰却被看穿”的表情,虽低着头,却悄悄掀了眼皮看她:“师姐。” “嗯?” “想小蓝了。” 师姐一愣。 小蓝是我的马,它有个好朋友叫小绿,是师姐的马。 当初掌门师父送我们师姐妹每人一匹马,我和我的马却谁也认不出谁,唤它也不应,出个门先要在马槽好一番找,师姐看不下去,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将马头上一撮毛染成了蓝色,我便给它取名小蓝,说来奇怪,此后小蓝便与我寸步不离。师姐觉得有趣,将她的马也染了一撮绿毛,名小绿。大约同姓本宗,两匹马感情极好。 如今小蓝还在师门好好呆着,但小绿,我琢磨大约是死了。 原本只想岔开话头,顺便想让她以为,造成今日这般情景非我之过,纯属拉车的马太不给力,若是小蓝在场必不会让我摔下悬崖。但见师姐果真良久未语,又不踏实起来。但夜幕已临,瞧不清她眼中神色,四下里静寂一片,直到她吐出一句:“走吧。” 我默默跟在她身后,看了那几人一眼,仍垂首跪在原地,动也未动一下,不禁感慨雪域山庄训练有素,死里逃生都能岿然不动,甚有前途,好比今日那匹马,任我用发钗猛刺都不改道,最后忍无可忍将我一把甩出去,差点坠崖而死。 正兀自思索,前面身影一停,我径直撞到她背上,还未开口,已被师姐揪着衣领提起来,踩着一名手下的脊背,将我扔进马车。 我摸着勒痛的脖子气愤道:“我有腿!” 师姐冷冷道:“你腿麻。” 自从被她捉来,我每日平均十二回悔恨当初没有好好练武,即便打不过,也不至这般被提来扔去,掌门师父教的轻功倒是学了一些,能比麻雀飞得高点儿,但在师姐面前,那就是猴子耍戏,连个前空翻都演不完全套。 马车里漆黑一片,有师姐在的地方甚少点灯,以往在云麓山上大家都不点灯,因为门派太穷,只得节约开支能省则省,但近些日子几次三番下来,我发觉师姐是株喜阴的植物。 我白日才经历一番惊险波折,再给这幽暗沉默的气氛一熏,坐不到一会儿就东倒西歪,头重重磕在车壁上,咚一声脆响。 黑暗中师姐闭目静坐,好一会儿才慢慢睁开眼,眸中一点光亮,看着我:“花花,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 我脑门又是一凉,心想这他娘不会要算账了吧,忙道:“没有没有,”又挪了挪发麻的屁股,比划给她,“是这样,你看吧,旁人家养个小宠都得时不时遛上一遛,何况我还是个人,关得太紧就憋坏了。” 师姐哼了一声,拂衣侧躺,青丝散落一地,她一手支着额,袖袍便从手臂滑下,俨然一副朦胧的醉卧美人图。 “你是说,让我时不时带着你遛一遛?”我瞧着她嘴角隐约翘起个弧度,声音里也带着笑意。 我一愣,有遛的机会还敢带她?我是脑子给马踏了吗?便道:“不用,你每日给我点儿放风的时间,我可以自己小小地遛一下,遛遛就回。” “花花啊,”师姐轻声叹息,“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我听这话到最后已微微泛冷,不禁头皮一紧,却仍装傻充愣:“师姐,你说什么呀,我胆子一直很小的,很小很小的……” 她打断我:“哪里的桂花糕好吃?” 我道:“当然是留香阁啊。” “留香阁在哪里?” “十里铺啊!”我莫名道。难道她也好这一口?但印象中她不喜甜啊…… 蓦地,我牙根儿一颤,娘了个蛋的,又给带沟里了! “去十里铺吃个桂花糕,吃到了城郊?”师姐的声音低沉而慵懒,犹如一只打瞌睡的猫,听在我耳中却像吐信子的蛇。 她懒懒道:“过来。” 我小心翼翼挪着屁股,挪到一半被猛地攥住了脚踝,一用力,便拖到了她面前,落在皮肤上的手指力道轻柔,如同抚摸。 “若有下一次,我就捏碎你的骨头,”她摩挲着我的踝骨,若有所思,“两个月不接,这双脚就废了吧。” 我嗖地抽回脚,强笑道:“呵呵,呵呵,都怪今天那匹马,真是不好用,你说作为一匹马怎么能不认路呢,岂有此理……” 师姐看我:“要么,给你把小蓝带来,你可高兴?” 我一噎,默默与她对视一眼,垂首不作声,等过了会儿抬头看,她已重新闭了眼。 雪域山庄位于一座山的半山腰处,与传闻中伫立山巅积雪不化的冰冷建筑相去甚远,四周群峰林立,山庄就嵌在两峰叠现处,夜里若不点灯,便如鬼魅般隐在暗中,一丝一毫也看不见。这座山没有名字,我觉得很能理解,不然这里早就被慕名前来的人铲成了平原。 马车停在山脚,我磨磨蹭蹭爬出去,只觉一阵凉风拂面,抬眼见远处罕见的透出朦胧光影,森然的石堡矗立在山腰上,长长的云梯蜿蜒而下,整个山庄在幽暗的夜色里仿佛一只佝着背的巨型石怪,正朝外吐着舌头。 这就是江湖人人闻之色变,正道千夫所指的魔教。
第二章 我师姐没成女魔头之前,也算是个清灵毓秀的女子,我便是那时候遇见她,之后屡屡想起,都觉十分命大,因为这遇见再晚个几年,师姐进化到魔头初期,我大概连她脸都看不清就得喉咙开花。 说起来,还得追溯到我十岁那年。 据说我从娘胎里便带了些的毛病,自小病患不断,有几回还差点歇了气,一次偶然,我爹和我娘打听到云麓山的掌门和当世药圣似有些交情,但凡头上带个圣字的,多少都有些缥缈的气质,神龙见首不见尾,寻常人家更是可能一辈子也遇不上这位传言中的药圣,我爹和我娘只能退而求其次,将我送去了云麓山,不过事实是我在山上磕磕绊绊过了五年,依然没见过那位药界首脑,不禁疑心他们当初是被哄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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