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枝觉得没什么可怕的,村长说得很明白,只要不开门窗木人就进不来,她为什么要害怕一群不能主动进屋的东西呢? 她不太在意木人,反而觉得系统高度的拟人化有点意思。 【系统都是这样的吗?】乔枝很好奇。 【一般来说是这样的啦,在出厂前会随机选择人格库里的性格。因为穿越去很多世界做任务,周围的一切都在变,只有自己永恒不变,只有自己是注定会离开的过客,主系统判断这是一件十分孤独的事情,所以分裂了高度拟人化的我们,作为宿主们穿越旅途中一样不变的同伴!】系统说道,【不过主系统是绝对理性的存在,我身体里那些不由自己控制的程序,都是主系统留下来的。】 确实如此。 不管是任务判定,还是世界跳跃,这些关键功能都是主系统留下来的程序在起作用,系统的存在感虽然比这些程序强,但起到的反而是辅助和陪伴作用。 一个在万千时空里有了一定控制能力的主系统,是不该有感性存在的。 【如果主系统被感性主导,那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呢?】乔枝随口问道。 系统没有回答上宿主这个漫不经心的问题,很难想象绝对理性的主系统会和感性这个词扯上关系,不过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整个系统体系都会走向混乱吧。 乔枝巡视完厨房,穿过客厅走回卧室。 然而一扭头,顿时对上了一张人脸! 贴脸杀威力不容小觑,饶是乔枝也不禁退后了一步。 只见守在卧室窗外的木人,不知什么时候整个木人贴在了窗户上! 糊住窗户外头的白纸上,顿时映出了五官的轮廓。怪异的笑脸,就这般出现在窗户上面。 这远比窗户后面的黑色人影更加惊悚。 乔枝蹙眉盯了这东西半晌,转身离开,爬回了床上。 她没去管那个依旧紧贴窗户,仿佛在用一双木眼窥视屋内一切的木人。把几本册子叠好放在枕边后,她人也钻进被子里,伸手拉下了就在床边的灯绳。 卧室陷入黑暗之中。 有微弱的月光透过窗纸,又穿过窗玻璃落入屋中,使卧室没陷入彻底的黑。床上的被子耸起一个小包,床上的人没有因为木人的窥探辗转反侧,呼吸很快便平缓下来,睡得熟了。 乔枝不知道木人是何时离开的。 等她睡够时间醒来,屋外的月光已然变成日光,木人的身影不知所踪。 屋内的光线远不比屋外,待乔枝换好衣服,洗漱完毕,又用剩下的面条给自己做了顿早饭出门,才发觉外面已经天光大亮。 今日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好天。 老村长家离坟地很近,乔枝出门后先在坟地的外围转悠了一圈,没有贸贸然进去。位于这片平地中心的榕树已经生长为一片茂盛的树林,白日看去要比夜间所见更加清晰。榕树的枝叶太密,愣是将树下的坟堆与木人尽数覆盖在阴影之中。围绕坟堆而站的木人数量基本是两个或者三个,对应了人一生大体上的三个阶段:少年,壮年和老年。 那些没能活到老年阶段的村民,自然不会有老年时期的木人。 乔枝发现不少木人哪怕刻出笑脸,也难以掩盖面容的苦相,有不少木人还有肢体残缺,一根短腿立在土中。 乔枝看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在对这片林子没有足够多的了解以前,她是不会随便进去的。 这些木人还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它们的脸无一不是朝向林子外边。传言中吸收了村民生前怨气的木人,体内似乎确实有了一部分人的精魄,木眼仿若活眼,一道道阴冷的视线落向林外。 乔枝觉得自己像是顶了一后背的注视。 毛骨悚然不至于,但心里仿若压了什么,沉甸甸的很不舒服。 直到拐过那个通往坟地道路的拐角,木人被拐角处屋舍和围墙组成的屏障阻隔在外,只有顶端还能看见榕树的树冠,身体才随之骤然轻快起来。 走过拐角,不远处就是现任村长的住处。 村长家院门敞着,院子中央摆了一张桌子,村长和蒋教授相对而坐,正在吃早饭,其间还夹杂了热烈的交谈声。两人看上去很有共同语言,聊得兴起,以至于乔枝走到门前了都没有发现,直到乔枝叩了叩院门上的铜环。 “小乔,你来啦。”村长很热情地招呼她,“早饭吃过了吗?来一起吃啊。” “我吃过了。”乔枝拒绝了一起吃早饭的邀请,但没拒绝走进院里坐下。 虽然不知道村长和蒋教授之前都在聊些什么,但乔枝到来后,聊天的重心就放到了她身上。 “小乔,昨晚睡得怎么样?”村长十分关切地问道。 昨晚怎么样? 大概就是被木人盯了一个晚上吧。 “挺好的。”不过乔枝睡得很熟,就好像窗户外头的木人不存在似的,沾枕头就睡,期间一次都没有醒来过。 村长露出一张虚伪的笑脸来:“睡得好就好,我们村里的人都不乐意住在坟地边上,所以老村长走后那间屋子就一直空着。我还担心你住不习惯,睡不够觉影响了今天的工作呢——老村长留下的那些笔记,你有看过吗?” 乔枝点头,如实回答看了看《祭祀概要》。 其实不止看过,整个繁琐的祭祀流程乔枝都已经记下来了。 村长不知此事,但是不妨碍他立刻又是夸赞了乔枝一通,都是一些不外乎谦逊好学,勤劳肯干的话。 蒋教授也在这个时候插进话来:“木人村的祭祀工作可不好干,不知道乔小姐还有没有精力做别的工作。” 蒋教授指的,自然是他发布在布告栏上的那份工作。 蒋教授虽然身处木人村中,但并不是木人村人。 他的身份是一支考古队的领队,关于这支考古队的背景,招聘启事上没有详细说明,直到此时乔枝才从蒋教授口中得知。原来考古队中共有六人,皆来自希望大学考古系,蒋文裴是老师,其他五个是他的学生。 某日天降暴雨,小型山洪将木人村附近的山坡冲垮了一小部分,不料阴差阳错冲出一扇墓门来。得知此事的蒋教授立刻带领学生五人,组成考古队来此进行考古发掘工作。由于这项工作不是一日两日能完成的,所以考古队还特地在木人村租赁了一栋空屋,在村中住了下来。 “说实话,那座合葬墓的考古工作自从第一天起,就没有顺利过。”说到此处,蒋教授重重叹了口气。 “头一日,我们确定墓门已经被墓中机关封死,没法从外面打开后,就想办法从推断出的墓道上方开掘了一条通往墓道的通道。毕竟不是从墓门光明正大进去的,恐怕墓中主人会怪罪,所以开挖通道之前,我们特地做了一场法事,给墓主人上香上供。”蒋教授脸上流露出愁苦之色,“然而就在上香的时候,三炷香刚刚插进香炉中,就拦腰截断。最开始我们还以为是买到的香有问题,接连上了几炷,又从木人村的乡亲那儿借了一些,但不管是什么香,谁来上香,情况都和第一回一模一样,香莫名其妙就从中间断掉。” “最开始出问题的是香,没过一会儿队里的女同学突然尖叫一声,原来是作为祭品的猪头底下流出血来。可是装盘以前我明明检查过,这只猪头绝对是里里外外洗干净了的。” “一个男同学被这一幕吓到,往边上退了一步,一不小心把边上的酒坛打翻了。酒坛掉在地上碎成几片,里面竟然有一条半死不活的蛇!蛇躺在碎片上的时候,尾巴还会动弹呢,过了好几分钟才死透。” 出了这么多问题,祭祀自然是没法顺利继续下去。 “我们都被吓坏了,暂时就把祭祀用的供桌扔在了地里。队中一个胆大的同学,等死蛇不再动弹后,他找了只塑料袋把死蛇和装酒的瓦片都兜进里面,拎着去找了卖我们酒的老乡,老乡说他平时会抓蛇来泡蛇酒,可能是不小心把蛇酒和普通的酒搞混了。” “这么说倒也合理,老乡又补了我们一坛酒,这次我们记得先打开看看,确定是普通的酒后,又去屠户那问猪头的事,那只猪头是他洗好卖给我们的。屠户说他也是头一回遇到这种情况,他肯定自己绝对洗干净了,不过他只洗掉了表皮上的血,可能猪皮底下的血管里还有血,合葬墓那边环境又比较特殊,血管里的血被逼出来了吧。” “虽然觉得有点牵强,但这理由我们勉强还是接受了。将猪头交给屠户又洗了一通,还在开水里滚过后,我们带着猪头和新酒,又回去了合葬墓那边。敬了肉,洒了酒,香还是照样断——肉和酒的异样还能想办法解释,但香我们实在是不清楚因为什么原因断掉。只是我们都不想放弃这个考古项目,最后顶着断掉的香,硬着头皮完成了祭祀,然后开始挖掘墓道。” 说到这里,蒋教授的脸上流露出痛苦之色。 “我当时真的是被学术成果蒙了心!明明墓主人的警告已经很明显,我也不是没有意识到不对,但就为了那点名利,还是带了学生们往死路上走!”蒋教授手握成拳,重重捶了一下桌子,碗碟震颤,桌面也发出让人牙酸的声音,可见他用了多大的力,“都是我的错,怎么偏偏就是我活了下来!” 村长连忙拍了拍他的肩,安慰他道:“蒋老弟,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还是看开点好。而且这也不全是你的错,下墓的决定,不是你们一致同意的嘛。” 乔枝看着蒋教授痛苦自责,神情没什么变化,只是问道:“后来呢,下墓后发生了什么?” 蒋教授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墓道位置我们找得很准,一次成功,不到半天就挖穿了。因为是早上开挖的,所以时间还有很多,我们当天就简单探索了一下墓里的情况。这座合葬墓保存完好,里面的东西很有价值,我们不知不觉就在里面待了很久。因为墓道没有堵塞,所以我们很顺利就走到了主墓室。” “这是一座古代公主与其驸马的合葬墓。乔小姐,不知道你对古代的丧葬文化有没有什么了解?”在得到乔枝摇头的回答后,蒋教授继续说道,“虽说是合葬墓,但夫妻二人的尸骨不是装在同一口棺材里的。主墓室内摆了两口棺材,虽说已经过去一千来年了,但棺材上的漆料依旧十分鲜艳。两口棺材侧面还都开了一个小口,又有一个通道将小口连接,这就是合葬墓里的过仙桥,也有人叫夫妻道。”
287 首页 上一页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