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江鸢没有否认。 秦沐翎得到这个回答,相当于江鸢承认和那人之间的事情,心里骤然间沉下,胸口和喉咙涌来的酸涩如不可阻挡的洪水。 秦沐翎干咽着,双拳紧握:“还以为她这辈子会为了野心,在朝堂上和那些人争夺权力孤独终老,没想到竟然找到了你。” 江鸢听着不悦,说道:“有野心不是很好吗?身居高位,当为自谋,你曾为她诊治过腹部的伤,应该知道她的处境,若是一味忍让,恐怕她受的就不只那一刀了。” “她和你说过此事?”秦沐翎诧异道。 江鸢收回目光:“你和她之间的过往,我不过问,我和她之间的事情,也没必要告知别人。夜深了,秦大夫早些歇息吧。” 说罢,江鸢颔首示意,转身回了屋子休息,沉重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又被关上。 门外只剩秦沐翎独自一人呆站着。 今夜恐怕要是难眠。 第二日早上,江鸢去上了朝,朝廷论功行赏,赏了此次峡城赈灾的所有官员,对于牺牲的将士,朝廷为他们发了抚恤金。 朝议结束后,萧莫辛单独留下江鸢,并叫进了永安殿,同在永安殿的还有一名女太医,是萧莫辛特意提前叫来给她检查伤口。 江鸢以为她昨晚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真的叫了太医,为了让她放心,乖乖跟着进了寝卧让太医检查。 萧莫辛坐在殿外沏了两杯茶。 过了会儿,两人从里面寝卧出来,太医手中提着药箱,弯腰说道:“太后,给都虞侯检查过伤口了,都虞侯左肩上的箭伤很深,箭上还有毒,不过被及时治疗过已经没什么大碍,后续只需好好修养便可,我已给了都虞侯上好的金创药。” “好,退下吧。”萧莫辛说。 太医拱手道:“是,太后。” 小玉带太医离开永安殿,殿内只留两人,小山非常识趣,退到远处给她们守门。 萧莫辛坐在凤椅上优雅从容品茶,纤细的手腕戴着翡翠玉镯,更衬肌肤白瓷无暇。 九月的盛夏炙热灼人,青绿色的蚕丝薄衫穿在她身上,腰如约素,风姿绰约,灵动又清秀,不经意间的柔情,无论怎么看都是个十足的美人,永远都让人眼前一亮。 萧莫辛喝完茶放下玉瓷杯:“昨夜在你的宅院,那位秦大夫想必已经认出我了。” 江鸢从她身上收回思绪,眼眸眯起,想架起胳膊,结果忘记了左肩有伤,刚动了一下便放下,把右手放在身后,打牙犯嘴道:“要不说你们两个心照神交,昨天晚上她也认出你了,还说以为你会和你的野心一起孤独终老,没想到竟选了我。” “她的话别听。”萧莫辛说。 “是吗?”江鸢偏要和她犟:“秦大夫说她认出你,是因为你身上安神温胆丸的药材味。为什么秦大夫这么熟悉呢?是因为您睡眠不好,她特意给您开了这副药丸,想必是这药丸挺管用,不然您也不会一吃就吃五年,身上的药味已经散不去了。那请问,太后娘娘您是怎么猜到秦大夫认出您的呢,莫非也是这药丸的气味?” 萧莫辛脸色难看:“……” 江鸢仰着身子哦了声,自问自答道:“看来是我说对了,不过您跟我一起睡的时候,似乎睡的异常安稳,一动也不动的。” “你没完了是吧?”萧莫辛动怒了。 江鸢现在也不怕她,而且身上也有伤,伤者为大,于是恃宠而骄道:“昨晚和秦大夫夜谈的时候,发现秦大夫言语之中皆是对过往的惋惜和怀念,不知道太后您……” 萧莫辛被这厮闹的一腔怒意憋在胸口:“我看你伤的不应该是肩膀,而是嘴巴。” “怎么,你还盼着我嘴巴伤了?” 江鸢顺着荒唐的接话。 萧莫辛努力平静心情,想她在峡城辛苦三个月,还忍了那人三个月,自己不该生气动怒,要体谅她,不过是牢骚而已。 萧莫辛强撑着扯起一抹笑意,温柔道:“自然不是,我希望你平安,哪里都不要受伤,好好的站在我面前就够了。” 这话听起来,差强人意,还不错。 江鸢笑了笑不再胡言乱语,往前踩着一层台阶走上去,立在萧莫辛身边,弯腰注视她的眼睛,邀请道:“今日九月七,正是重阳佳节,百姓们都忙着戴茱萸、赏菊喝酒,登高望远,今晚我们也出去转转吧。” 萧莫辛仰头看她,不放心道:“岭南那边要反,你姑姑现在还在殿前司没有回来,我们这样出去玩,不太好吧?” 江鸢提起官袍的衣摆,侧身在她身边落座,还挤了挤:“江兴被押到都城后,说实话,我曾派人去岭南调查过,楚湘王要反的事在岭南人尽皆知,但她为了钱粮在岭南暴政,苛刻杂税,若是真反,恐怕岭南的百姓是第一个反的,而且还真反过几次。” “嗯。”萧莫辛期待的听她下文。 江鸢挨着她坐,用力吸了吸鼻子,并未闻到什么药草味,思绪转回来继续说:“我的建议是,现在楚湘王野心勃勃,而岭南百姓民不聊生,我们趁这个时候赏赐百姓良田,因地制宜推出一些利民政策,再让中原和岭南的百姓交好,这样就算楚湘王真的造反,恐怕岭南当地的百姓和中原百姓也不答应。朝廷到时候出兵平反,岂不是更加容易,而且将士的伤亡也会大大减少。” 萧莫辛眼神忽然变的溺爱,唇角扬起的弧度越来越深:“不愧是都虞候,想的甚是周到,这样做楚湘王的确不会轻易造反。” 这个方法江鸢也是借鉴了前朝的恩施,不过看这女人的这个不怀好意的笑,她后仰着身子,目光上下打量着,怀疑道:“你该不会是对岭南之事,另有打算吧?” 萧莫辛轻笑:“我想和岭南打。” 江鸢严肃脸:“你打住。”
第88章 和岭南开战的这个想法, 江鸢不支持,她站起身看向萧莫辛,声色俱厉道:“打仗不是一件小事, 更何况是对内敌, 我们若能安抚就没必要大动干戈, 而且战事一旦起,遭殃的只有百姓,到时候血流成河, 伏尸遍野, 你可知有多少家庭破散?” 萧莫辛心里自然清楚, 但不置可否。 因为这是一个机会。 江鸢知道她为何想和岭南打,可不是现在, 她蹲下来拉住萧莫辛的手, 安抚道:“小皇帝现在不过四五岁而已,再过十年才有可能威胁到你的野心,你现在要做的不是用军功稳固地位, 而是笼络民心和朝臣,让天下人都知道你的仁政。岭南如今根本不足为惧, 你要担心的是北边的吐安国这些。” 萧莫辛回握住她的手, 颔首轻言道:“小皇帝聪慧好学,有心志,还有你姑姑亲力亲为的辅佐, 我怕我等不到那天,小皇帝就已经亲自执政。我到时只能退居后宫, 做一个闲散的太后, 和当今的太皇太后一样,可能下场会比她还要惨。” “你忘了, 想要造反的还有江郑平和萧焕,他们两个在这方面想的和你一样,不会等小皇帝长大,这也是机会。”江鸢说。 萧莫辛沉吟片刻,看向江鸢,嫣然一笑:“今晚我们出去玩,不过不要订樊楼,那里去的都是达官显贵,容易被人察觉。其余的地方都可以,你想去哪我都陪你。” 江鸢不想放弃:“岭南楚湘王一事,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吗?你可以再等等。” 江鸳话音落下,萧莫辛往前探去身子,弯腰覆上她的唇,浅浅一吻,浅尝辄止,葫芦滴坠耳环在耳垂下摇摇晃晃,温柔至极,但眼神却是在拷问:“你说的那些我会考虑,但是江大人,如果我因这次机会失败了,你打算拿什么赔我?单你自己可不够。” 江鸢近距离看着她眼眸,许诺道:“如果你能成为一个贤明的君主,我会帮你实现你的野心,成为大梁王朝第一位女皇。” “好。”萧莫辛答应了,她直起腰身坐正,语气听不出息怒:“岭南之事我会亲自处理,不过……若是楚湘王坚持造反,那你就不能怪我,不守我们之间的约定。” 江鸢扶着萧莫辛的膝盖站起来,甚是怀疑道:“我怎么一点都看不透你,明明能猜到你一下步要做什么,但还是不懂。” 萧莫辛拉住她的手,往跟前拽了拽,一改方才的冷冽,温柔道:“你有时间猜我的心思,不如想想今天晚上去哪玩,我可不是谁的邀请都答应的,你是唯一例外。” 江鸢无奈摇头,这女人的花言巧语偶尔听一次真是让人背后发凉,还不如不说。 傍晚,日暮刚落下,一辆华丽的马车缓缓从宫中出来,进入繁华的街道后,小山拉住缰绳,把马车停在一个胡同口。 早已等待许久的江鸢从台阶上起身,手里拿了几袋熟食小跑过来,站在马车旁递给小山和小玉:“诺,给你们两个买的,今天晚上辛苦二位姐姐了,还望笑纳。” “谢谢江大人。”小山一把接过,打开袋子,里面的肉食还散着热气,好香啊。 江鸢笑眯眯的收回手,提起长袍跃到马车上,打开门弯腰进去,抬眸的瞬间,被眼前人惊艳的一滞,眼珠圆溜溜的上下欣赏。 第一次见她穿粉色服饰,直领对襟赶上裙,浅色抹胸衬出肌肤白皙,领如蝤蛴,还特意描了眉,胭脂红唇,头戴玉簪朱钗,当真是倾城绝色,堪比貂蝉西施之美。 她蹲在门口像个门神,萧莫辛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叫她说:“江大人不过来吗?” 江鸢低头偷笑,进来把木门关上,还放下了木栓,没有旁人在,她满心欢喜的凑过去,右手撑在一旁,低头讨了个吻,甜甜的,软软的,没忍住又亲了一下,唇角扬的更加肆意:“萧姑娘今日美的不可方物,是为了我特意梳妆打扮的吗?” “不然呢?”萧莫辛烟波流转。 江鸢随口一夸,得到这个答案纯属在意料之外,下意识挑眉,弯腰落座在她身上,理着长袍说:“娘子着实用心了。” 萧莫辛猛然扭头看她:“你叫我娘子?” “有什么不对吗?” 江鸢一本正经道:“我不叫你娘子,莫不是要叫你小娘子?我们出门在外,孤女寡女,一口一个小娘子,显得多轻浮,我叫你娘子,大家知道你已有所属,你听着舒服,听着我安心,何乐而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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