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兴慌了,眼神乱转,他后面走过来指着他说:“你胡说!我从来没有这样做过,林大人,你不能相信他一派胡言!” 林耀转身狠狠地瞪他一眼:“此事真假,本官一查便知,小公爷别担心。” “来人!”林耀叫自己的守卫。 十名士兵走上前,弯腰拱手:“大人。” 林耀吩咐道:“你们去彻查小公爷府,看看有没有这些百姓所说的地契。” 士兵:“是,大人。” 他们小跑着进去开始彻查。 江兴看着那些离开的士兵,紧张的呼吸紊乱,他绕过去站在林耀对面,用手指着他说:“林耀,你这是在干什么?我可是楚湘王的孙子,你算什么,竟然敢查我的宅子。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去都城参你一本!” 林耀目不斜视,目光炯炯有神的和江兴对视,淡然道:“本官只是在做我身为父母官该做的事,如若他们没从小公爷府中查出什么,我亲自给您赔礼道歉,若是查出了什么,小公爷恐怕真的要跟本官去都城了。” “你!”江兴怒目圆睁。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前去彻查的士兵回来了,其中一人手中捧了个盒子,他呈上来,禀告道:“大人,这里面都是地契。” 江兴骤然睁大了眼睛,他把这锦盒藏的十分隐秘,这些人是怎么找到的? 林耀抬手打开锦盒,拿出其中一张,正是这些百姓的地契,整整一盒,每张纸三文钱,他倒是真的敢强买强卖啊。 林耀把地契重新放回锦盒中,吩咐道:“来人,江兴抢占民田,纵凶杀人,把他给我押入大牢,择日听候处置。至于百姓叛乱,我会上述朝廷说明实情,恳求恩赦。” “是。”这里的士兵不敢动这位小公爷,但步军司的人敢,他们站出来两个人上前扣住江兴的胳膊,把他压往峡城的大牢。 江兴挣扎着大喊:“林耀,我可是小公爷,林耀,林耀,我会把你碎尸万段的!” 跪在地上的百姓看到江兴被抓进了大牢里,又听到林耀愿为他们上述朝廷,恳求恩赦,上百人一个个起身走过来,再次跪在林耀的面前,大声喊着,谢谢,谢谢。 江鸢在百姓的呼声中,把佩剑放回剑鞘。 —— 深夜子时,被封禁的江府有几个黑衣人潜入进去,从后院搬了几个箱子,放到外面的马车上,正当他们要准备离开时,一大批士兵手持火把冲出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黑衣人见此拔出刀想冲出去,但几个人对几十人,无异于是在以卵击石,所以他们很快便被制服,带到了林耀的住所。 审人这种事,林耀不在行,江鸢在行,几番酷刑之下,这些人很快就招了。 他们几个是岭南和峡城的中间人,平时负责传递消息,一月运送一次银子前往岭南,原本按照约定,他们要在月底才来运送银子的,但如今江兴被抓进大牢,为了不让这些银子被发现,他们决定今晚提前行动。 除了这件事,江鸢在审问的时候,还得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他们在月前曾奉江兴之命,用绳子杀了荆南道通判刘岩。 江鸢眼神闪了闪,她丢下手中的铁烙从里面出来,外面站着林耀和文慧元。 江鸢朝两人拱手道:“林大人,文大人,已经审讯清楚了,他们负责每月从峡城运送银子前往岭南,刚才他们还招供说,荆南道通判刘岩,是江兴下令让他们杀的。” “王八蛋。”文慧元咒骂一声。 林耀深深叹了一口气,为王洪和刘岩惋惜,不过眼下是要快刀斩乱麻:“文大人,你明日上午立刻在提点刑狱司升堂,我怕我们慢一点,岭南那边的人就到了。” “是。”文慧元现在就去准备。 文慧元一走,江鸢皱起了眉头,她说道:“大人,如今江兴被抓,银子被查封,岭南那边得到消息后,我怕他们会斩草除根,直接杀了他,所以我想让姚星云他们连夜把江兴送到都城,让太后和长公主发落。还有您这边,江兴已经被抓,若是岭南发了狠,连您一起杀了,报复整个峡城,到时候朝廷发兵,峡城的百姓依旧会遭殃,您看……” 这点林耀倒是没有想过,不过岭南那边的人早些年被梁中宗发配过去,心中没有恨,那是假的,更何况峡城、州城大批银子送往岭南,她们这也算是野心昭昭了。 月空下,林耀思虑片刻后,笑眯眯的看向江鸢,轻声道:“王大人、刘大人都为百姓死了,再死一个我,又有何妨?既然提起了,都虞候,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大人!”江鸢想阻止他。 林耀伸手打断她,继续说:“听我说完,若是我死在这峡城,你就把我的尸体连夜送往都城,告诉皇上、太后和长公主,我自愿而死,莫要牵扯到峡城的百姓。” 江鸢不建议他这样做,劝阻道:“大人,何必呢?你的价值远远比死在峡城大。” 林耀声音清朗,坚定道:“我还是那句话,在其位,谋其职。如今峡城水患还未解决,我便贪生怕死的离开,留下峡城的百姓孤军迎战,江大人,你觉得我能走吗?” “大人,你……” 江鸢着实不想让他冒险。 “好了。”林耀双手背在身后,安慰她:“这几日你辛苦了,不仅要在江兴面前演戏,还要操劳这些计划,找江兴所藏的地契和银子,你真是有勇有谋啊。” 这时候夸人,江鸢怎么听都像遗言。 看来这峡城她要陪林大人待到结束了。 翌日,文慧元在提点刑狱司升堂,峡城的官员在一旁候听,百姓则站在门口,小小的提点刑狱司前前后后围了不少人。 除了这些人,还有刘家主母,她抱着刘岩的牌位站在大堂外,被长媳搀扶着。 有了昨晚的审讯和供词的签字画押,再加上如今江兴都被押入大牢,自然不会有人来救他们,所以他们很快承认了此事。 在场官员都知道刘岩之死的实情,但猜测和被指认是两个意思。 于是在听到这些人说出,杀害刘岩是江兴指使时,他们开始慌了,毕竟林大人和文大人连江兴都敢抓,他们这群小喽啰,岂不是要被查个底朝天,这可如何是好? 证据确凿,嫌犯认罪,文慧元当场下令,把这些人压到午门,午时处斩。 门口的百姓们拍手叫好。 刘家老太太眼睛红肿的抚上牌位的字,她的孩子,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 升堂结束后,杜晓婉跟在文慧元身边,有一疑惑想问:“大人,把他们处死,若是江兴到朝堂上翻供该怎么办?到时候我们就死无对证,江兴也会无罪释放。” 文慧元笑着叹了一口气,说道:“就算这些人没死,在朝堂上指认江兴,江兴也死不了,因为他是江氏宗亲,江家人的血脉,最后只会再次被发配岭南。林大人之所以让我今日升堂,目的之一,怕夜长梦多;目的之二,想让他们死在峡城,被刘家老太太亲眼看到杀人凶手人头落地,让刘大人安息。” “原来如此。”是她考虑过浅。 果不其然,江兴被姚星云连夜带回都城后,还把他和岭南来往的书信呈了上去,但换来的结果却是,江兴毫发无损被重新发配岭南,此生不得踏出岭南一步。 这样的结果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 至于峡城百姓的叛乱,其实是江鸢的计划,她派了人暗中操控,把事情控制在自己的范围之内,不至于闹大。朝廷那边收到林耀的奏折,恩赦了当地起义的百姓,不过也下了命令,再有一次,格杀勿论。 文慧元处理完峡城的事情,和杜晓婉回了都城,留下来的是江鸢和林耀。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江鸢和步军司的侍卫寸步不离林耀身边一步,无论白天还是黑夜都守在身边,连吃的饭菜都要检查。 短短两个多月,岭南那边派了十多次杀手,下了八/九次毒,可谓是狠了心要杀掉林耀,让整个峡城的百姓为此事陪葬。 江鸢在保护林耀时多次受伤,还中了次毒箭,若不是秦沐翎及时找到解药救治,恐怕她就先林耀一步死在了峡城。 “咳咳。” 江鸢捂着胳膊坐起来,脸色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眼睛里却都是血丝。 秦沐翎把药煮好端了过来:“你的箭伤很深,起码要修养半个月,不过幸好明日就要回都城了,到都城林大人就安全了。” 江鸢右手接过药碗,一声不吭,直接闷头全部喝下,喝完才苦的咳嗽。 秦沐翎拿回药碗放回去。
第85章 “明日离开峡城, 峡城厢军会派一个营护送你们,保你们平安。”秦沐翎说道。 江鸢低头看着左肩上的伤口,心中忧虑不减:“他们只能送到峡城地界, 只要出了峡城, 岭南的人会继续追杀到都城, 而我带来步军司的人,如今已经只剩五个。” 二十人,只剩下五个, 其中三个身上还有伤口, 所以绝对不能让他们继续参战, 但其余人面对那些杀手无异于空手接白刃。 秦沐翎心中也担忧:“岭南那边已经明显有了反意,杀了林耀, 朝廷派兵镇压, 她们也就有了理由造反,到时候想必又是一场恶战,遭受磨难的只有无辜百姓。” 正因如此, 林大人绝对不能死。 江鸢紧皱起眉头,思虑明日回都城之事的安排, 单凭她自己和那些人根本不行, 得想个办法让这条路走的安稳一点。 翌日,为期三个月的赈灾结束,一大早, 林耀一行人收拾行囊回都城复命,峡城百姓不舍林耀离开, 全部出来挽留。 林耀在峡城不仅处理了水患一事, 在江兴被送往都城后,又彻查了峡城上上下下的官员, 杀了几个不仅贪污、还背负人命的官员,算是以儆效尤,但这些远远不够。 不过朝廷那边派了新的知府和通判接手峡城,听说那两位都是难得的好官,刚正不阿,相信有他们在,峡城以后会风调雨顺。 “大人,大人。”峡城百姓拿着鸡蛋和面饼站在马车前,“大人吃些再走吧。这三个月,您在峡城受了不少苦,吃些吧。” 林耀身着官服站在马车前,他抬眼望着跟前密密麻麻前来送行的百姓,抬起双手,抱拳道:“诸位,我林某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民安则国安,国安则安居乐业。新来的知府和通判,都是难得好官,还望诸位百姓好好协助二位,官民如鱼水,二者要相辅相成啊。诸位不用送了,林某在此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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