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萧莫辛微笑颔首。 她们刚回来不久,外面突然热闹了起来,张娘放下手中的鞋底,拍了拍身上的东西,便立刻起身出去,一副紧张的模样。 萧莫辛坐在堂屋喝着茶,闻声看过去。 江鸢在她正对面,身形笔直,神色淡然,一副不关自己的事情。 井子村似乎来了位大人物,村子里所有百姓都走了出来,就连村长也在门口迎接,高声道:“欢迎陈大人亲临井子村。” 一顶官轿停在村口,轿子两侧跟着衙差和家仆,随着轿子压下,那被称为陈大人的官员身着便服,单手负于身后从里面出来。 村长上前恭敬道:“陈大人一路辛苦,还劳烦您亲自跑一趟。” 陈阳笑道:“度行道长亲自写书相邀见,本官岂有不来之理,村长带路吧。” 村长是个四十五岁的中年人,他走在前头带路,其余村民神神叨叨的跟在后面,他们面色发白,四肢僵硬,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正常人,唯有张娘和村长正常些。 江鸢和萧莫辛躲在街道旁的角落处,两人看到陈阳时,皆是一愣。 陈阳,礼部管辖下的祠部郎中,主管全国祀典、道教佛教、祠庙、医药的政令等,怎么突然来了这井子村。 不过相比陈阳的到来,萧莫辛想的是,这陈阳是萧焕的人。 难道此事并非长平王做的? 村民们跟着村长和陈阳离开,看方向,是去石像那边,应该和玄圣道人有关。 萧莫辛转过身子想往回走,但忘记身后还有个人,一下子便撞了上去,鼻尖碰到她的颧骨,嘴唇碰到她的脸颊,落下一吻。 萧莫辛下意识离开,看向她。 江鸢睫毛轻颤了两下,眼珠滑动过来和萧莫辛对视,原本平和的眼神,在对上片刻后,回忆昨夜吵架的事情,又转变为生气,眸色中显露出非常清晰的怒意。 她这一来一回的眼神转变,萧莫辛看的忍俊不禁,笑道:“还在生气?” 江鸢不语,转身就走。 萧莫辛跟上去,走在江鸢身侧,哄她道:“我知道你担心我的安危,但我们既然已经被盯上了,回去后被发觉身份,说不定还会有别的危险,留下来躲在暗处查明这件事的真相,不是更好吗?江大人。” “我不赞同。” 江鸢沉声回她,一眼也不看人。 萧莫辛听着她不悦的语气,抿紧了双唇,她神色凝重。 忽然间,伸手拉住江鸢的胳膊,将她按在墙上,眼睛直直的看着江鸢,气势威严道:“只要是我想做的事情,我一定要做,无论谁都阻拦不了,你若是不愿跟本宫冒险,就去般若寺换千月来,我不拦你。” “你就这么不在乎你的命?” 江鸢质问她。 萧莫辛轻轻松了些抓她胳膊的力道,但气势不减:“我在乎,但就因为在乎,所以才想查清楚事情的真相,将背后那些作乱之人一网打尽。其实如果可以,我也不太在乎,因为本宫现在就能一声命下,放火烧了整个村子,让这件事情永远烂在井子村里。” “你……”江鸢被这番话惊的口吃。 放火烧村,她真的做的出来吗?这里可有上百名活生生的百姓。 吓到她了。 萧莫辛颔首退后一步,脸色恢复平静,温和道:“这只是我最后不得已的方法而已,如若能查清楚真相,我自然不会对这些百姓做什么,井子村依然是井子村。” 江鸢没想到这些野心家如竟此视人命如草芥,为了达到目的,这般不择手段,什么都做的出来。 她是,江郑平、江若依也是。 “别这么狠心。” 江鸢声音软了下来,她垂着脑袋,说道:“你深居皇宫,可能见多了杀伐,觉得随便夺去一个人的性命也无所谓,但其实她们都只是平常的老百姓,只是受人蛊惑了而已,没什么坏心思。你看张娘和郑大娘,我们昨夜提起郑大娘的时候,张娘有多伤心,那是她的……” “唔。”江鸢忽然被堵了话。 她呆滞的眨了眨眼睛,神色恍惚。 萧莫辛右手捧住江鸢的下巴,直接亲了上去,冰凉柔软的触感在两人唇间蔓延延伸,这吻她亲的肆意,和之前的吻都不一样,有讨好,有占有,但更像是反驳。 江鸢双手垂在身侧,垂眸看着近在咫尺的人,气息再烧热,也没暖到她的心。 这吻好一会儿才结束,两人的唇又红又亮,可眼神也是相同的冰冷。 萧莫辛低头,额头抵在江鸢的脸颊,右手落在她的侧颈轻轻抚摸,每一个骨节都很是清晰,她说:“江鸢,坐在我这个位置上,善意和纯真是最没用的东西,以前有人也曾这样告诉过我这句话,我听了,可结果呢?被他们狠狠踩在脚下欺辱,就连她都……” 萧莫辛回忆了不堪回首的往事,后边的她没再继续说,而是直起身子,拿起江鸢的手贴在自己腹部,说道:“你应该知道我腹部有个伤疤,很浅,但看得见,那是我嫁给先皇那年,先皇在大婚之夜亲自刺的。” “什么!”江鸢惊声道。
第38章 五年前的那场大婚, 本就是一场交易,可先皇不在乎这场交易,他只在乎他最宠爱的男宠没有坐上这个位置, 于是冲动之下, 拿着一把刀狠狠捅向萧莫辛的腹部。 一瞬间, 大红色的凤袍上被鲜血沾满,萧莫辛瘫在地上用手捂着肚子,鲜血涌出来, 漫过她一根根的手指, 那双看向先皇的眼睛里, 满是冷漠。 后来进来的侍女看到这一幕,连忙去叫了太医过来给她医治。 萧莫辛这才算保住了一条命。 从那天以后, 萧莫辛再也没有对皇家人有过任何感情, 一心想做万人之上。 曾经无数个深夜中,她都想亲手杀了先皇,杀了那些后宫中的男宠, 只可惜,她前有狼, 后有虎, 只能夹在中间当羊羔。 现在先皇死了,她不会再忍。 萧莫辛不想强迫她,放下手, 说道:“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 选择我, 从今以后我说什么,你做什么, 你若想大发慈悲,可以,但前提是不能影响我的计划。第二,现在离开,去般若寺换千月来,从今以后我们之间再无关系,我也不会追杀你,可你以后若是有阻碍我的地方,我对你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江鸢抬眸看向萧莫辛,问她道:“若输了呢?你有没有想过你输了怎么办?” 萧莫辛轻笑出声:“输了,不就是死吗?起码我争取过,不会留有遗憾。若是长公主因为我谋反大发雷霆,说要诛我九族,那我可是非常高兴,萧家人还能为我陪葬。” 江鸢:…… 她倒真是想的开。 — 两人绕回到张娘家,刚进门没一会儿,张娘也推门进来,看到两人坐在堂屋聊天,走过来说:“村子里来了个客人,大家伙儿都去迎接了,我也出去跟着看了看。” 江鸢当做不知,问道:“来的谁啊?” 张娘回道:“祠部郎中陈阳陈大人,他也信奉玄圣道人,一直想拜见,于是度行道人给他写了封信,所以他今日就来了。” “原来是这样。”江鸢纯真道。 张娘转动着目光,看了看正在喝茶的萧莫辛,和江鸢继续说:“对了,村长说,这度行道长算到那妖祟可能今天晚上要来井子村,你们晚上可千万不要出去。” 江鸢连忙答应:“好,我们知道了,多谢张娘提醒,我们今晚一定不出去。” 张娘心里踏实了,脸上有了笑容:“哎,行,那我继续去忙了。” “好。”江鸢应着。 等张娘走后,江鸢看向萧莫辛,心里还在犹豫她之前给的两个选择,不过此时此刻更重要的,是井子村那个传说的妖祟。 江鸢关心道:“那妖祟昨晚没有得逞,今晚应该是冲着你来的。” 萧莫辛点点头,再次问她:“现在距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你随时可以离开,要是不走,今晚是生是死我不能保证。” “今晚之后再说。” 江鸢依旧没有给出答案。 萧莫辛也不着急问。 晚上天刚黑,张娘便给两人做了饭菜,吃过后,江鸢还帮张娘刷碗收拾桌子,张娘连连夸奖她说:“姑娘,你这真是找了一个好妻子啊,长得好看又能干,哈哈。” 萧莫辛笑着附和:“是啊,我打着灯笼找了许久才找到的,确实不错。” 江鸢一声不吭,闷头做事。 忙完,两人回到了房间里面,这次江鸢没再守门口,而是脱了外衫上床和萧莫辛躺在一起,萧莫辛等她进被窝后,主动躺进她怀里,胳膊轻轻搭在江鸢的腰间。 两具温热的躯体如此亲密的贴在一起,江鸢无时无刻都能感受到她肌肤传来的热度,和身上散发的阵阵香气,很好闻,她闻了几天都没有闻腻,反而更加喜欢。 明明她今日擦拭身子的时候,也没用什么皂荚,怎么身上还这般好闻。 萧莫辛整个人蜷缩在江鸢的怀中,她闭着眼睛在江鸢颈间说:“那些人可能半夜的时候才会来,你先睡会儿养养神,我盯着,有情况会立刻叫你。” “不用。”她可以。 萧莫辛缓缓睁开眼睛,想仰头和她说话,鼻尖却碰到了侧脸,于是又低了回去,在江鸢颈间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睡姿。 外面不知何时起了风,萧莫辛听到从被子里伸出胳膊,拉着被子边缘往上盖了盖,让被子完全包裹着两人,彼此的心跳声,躲无可躲的被对方听着。 江鸢全身僵硬不敢碰萧莫辛一根头发,任由她热气奔涌下来。 随着夜慢慢深下,两人都没有了睡意,江鸢终于动了身子,她抬手将萧莫辛搂在怀里,低头覆在她耳边说些什么。 萧莫辛抓着江鸢的衣襟,边听她说边点头,临了嘱咐道:“小心些。” “嗯,知道。”江鸢掀开被子起来。 外面冷风一阵一阵的吹起,每户人家都大门紧闭,看不到一点灯光。 夜色中,一个怪异形状的东西慢慢接近张娘家,并且还伴有怪异的低吼声,周边的百姓们听到这害怕的声音,一家人抱在一起蜷缩在角落里,生怕这怪物突然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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