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沉寂良久,席杭于沉下语气,“陆欢,你恨她么?” 恨么? 陆欢没有回答,哑着言看向窗外。 恨的。 陆欢对她说过恨,在她问是否爱她的时候。 可是换句话说,陆欢也在恨自己。 所有复杂的情感像理不清的混乱丝线,缠得人深陷泥潭,愈挣扎愈深,所以陆欢第一反应就是想要一刀两断。 她不想被情感左右。 昨天,白矜将她身上束缚解开,把她放走后,就消失了。 陆欢只觉得既然白矜选择再度消失,就最好消失一辈子,两人都别再有往来,谁也别再折腾谁。 别再,有往来。 视线投放在窗外,风吹得双目发涩,也让还略疼着的头清醒不少。 只是转眼间,车窗自动关合。席杭于替她关上了车窗。 “不能吹风。” 就在话音一落的这瞬,熟悉的场景闪过眼前。 那一天的晚上陆欢在饭局中喝得稍醉,白矜在驾车,而她开车窗吹风保持清醒。 那时候也是关上车窗,说的也是同样的话。 陆欢无力地闭上双目。 看来要完全抛去过去...... 还需要很长时间。 — 抵达公司,左悠接到消息后在一楼大厅提前等待,等到陆欢人后再并肩着边走边谈近期。 满打满算到昨晚,陆欢离开了三天。 在去苏门之前,陆欢就已经特意提前解决了未来一两天的事,因此前两天还好。但在第三天的时候有几份待审文件递上来,陆欢又没回来,左悠无奈下才去找了秦岺。 左悠跟陆欢简单地说完这两天的事,最后的其他一句话概括: “至于其他,秦总已经替你处理完善了。” 母亲么。一想到她的面孔,陆欢微顿,问道,“那她现在在哪。” “应该是在办公室里,这两天都是她在帮您照理公司。” “......我知道了。” 步行到办公室前,左悠回避离开,陆欢独自推门进去。 办公室内,秦岺身着宽松白色西装,乌发用金丝鲨鱼夹盘在脑后, 她靠在座椅上慵懒地搁起腿,半阖着眼正在看文件。裤腿下是黑色细高跟鞋,露出的一截脚踝极具骨骼感。 陆欢走进去,秦岺便掀起眼皮瞧了一眼她,继续垂眸,说道,“舍得回来了?” “过来看看吧。” 陆欢顺应着走到她的旁边,秦岺将手上的文件往桌子一放,归类到其中一叠。 “大部分合同我替你审核过了,一切都是按照你原本的计划来,没什么变动。” “经过我着手处理的都在这边,你可以看看。” “至于C区那边的方案我保留意见,这块是之前一直是你在着手,所以决定权留给你,我没有动。” 她把左边的几叠文件推上前,侧头抬眸看陆欢。 “如果你还需要多休息几天才能缓解压力,我可以再帮你照看两天,我是老了,但这点事我还不至于收拾成烂摊子。” 听入耳中,陆欢只听见了其中刻薄讽刺的意味,身体刚想下跪,秦岺瞳孔一缩,拦住她。 “陆欢,你做什么?” 陆欢看着她。 秦岺知道她刚想做什么,“我让你跪了吗?” 陆欢一阵不语后,直接先是认错,“我不该消失。” “......”秦岺一时哑言,放软了语气,“刚才的话不是怪你,站好。” 陆欢站直身躯,秦岺无奈叹下一口气,同她好好说。 “欢欢,你现在是成年人,想怎样,做什么,只要不涉及错误我不会去阻止你。” “管理公司需要花费绝大精力,我可以理解你累,你说你需要休息调整,可以,你跟我讲好,我可以出面暂时帮你分担,让你去歇息。” “但你没有这么做。” 秦岺看她,“你知不知道公司上下一旦少了条主心骨会是怎样,任性也需要有前提。” 陆欢暗了暗眸子。 短信,理由。 白矜还真是,把一切做的万无一失。 陆欢就这样稍垂着目光听她讲,一语不吭,秦岺见她眼眸黯淡,便没再说下去,做了个了结: “下次不要再有突然消失,也不要给我留下一条短信就走人,起码当面跟我讲讲,我不会怪你。” 前面的话陆欢没有任何反驳,但秦岺的话后面又跟了一句: “不要学矜矜一样只留条短信。” 又是白矜。 从她口中出来的话里总是有白矜。 陆欢咬了咬牙,一股不知名的情绪向上涌来,秦岺见她僵住,伸手碰她的手,却意外感受到她的体温偏高。 “手怎么是烫的。” 说着便要用手背去探她的额头。 “别管我。”陆欢躲开她的手,“你的口中不是只有白矜么,她走了你是不是很难过,那你怎么不去找她?” 话语来的突然,秦岺愣了下,“欢欢,你在说些什么?” “你不是喜欢她吗?为什么还要来管我?把她当作你的女儿就好了,这样你也不用总在我面前提她。” “你......” 陆欢别开眼去,察觉到她此时可能在生病后,秦岺暂且没追问,起身拉过她的臂弯。 “过来,先跟我回去休息。” 陆欢扯开她的手,直接出门去。 “不回。” “陆欢!”秦岺厉声喊她。 如同先前的一样,冰冷,命令,并且充满威慑力。 只是这次陆欢并没有停步,头也没回地离开。
第75章 荆棘 易铭坐在办公室内, 跟交递文件的下属交谈。 交代完事情,下属出去没多久,便又是一人从外面推门进来, 这会儿是连门都没有敲。 抬眸看见来人, 易铭目光微怔,转而恢复。 “可算回来了你, 这两天做什么去了?” 今早陆欢回了她的消息, 那会儿易铭才放下心来。 陆欢不说话, 走过来就窝在沙发上。但易铭大抵是猜到了。 从昨天开始秦岺便来公司接手陆欢的事务。这会儿她一回来应该就见到了她, 大概因为这两天离开,被秦岺给训了。 她们之前在公司也有过两回有些争执, 每回陆欢都是往她办公室这里躲。 易铭不觉得有什么, 母女嘛,家里人互相有些吵闹很正常,何况她们二人都是强势的性子。 “要喝咖啡么?” 易铭手执着咖啡杯, 起身, 腰部倚在办公桌的边缘, 问她, “这回是因为什么?” 陆欢靠在沙发背,把面别到一边去。易铭看不清她的面色,不过看她实在是沉默, 易铭也识相地没有再问。 坐回办公椅上继续办公,暂且当她这个人不存在。 等不知过了多久,陆欢恢复了正常, 回到平时的心态与语气。 她早就习惯隐藏, 从不在外人面前流露出不该出现的情感。 “帮我打杯咖啡吧。” “哎——行啊陆总,特意过来使唤我呢。”易铭笑着打趣, 嘴上虽是这么说,身体还是走去帮她打咖啡。 等再回来的时候,陆欢已经坐在她的位置上翻阅桌上文件,眉头微微蹙着,姿态又回到平时沉溺于工作的人。 见易铭回来,陆欢便拿着这份直接问她。 “这份拟定的合作计划我怎么没见过。” “跟环洲接下来的合作方案吗?原本是想策划的,但是环洲那边不太愿意接洽,暂时搁置了。” 易铭看着答道,顺带把咖啡递给她。 陆欢道了声谢谢,抬手接过。 “而且林庭跟那边早有干涉,前段时间还合作了个小项目,指不定已经被套走了。这样子有些难办。” 陆欢把文件合上放回去,“一整块肉不能被她一家逮着分。” 易铭听懂了她的意思,“决定先谈一谈么?” 陆欢点头,“再试试。” “不错,我也这么觉得。”易铭随着赞同,“林氏属于后期上窜,在酒店产业的范围影响力不如启宁那样大。况且启宁在苏门早设有地基,现在对比起林氏,无疑是有优势的。” “如果双方能够接洽,倒是美事一桩。” 陆欢:“嗯,这事早些抬上日程,或许还能赶上下一波旅游期。” 着手去看其他的,在易铭这消耗了一些时间。 没过多久左悠敲门进来,面上有些为难。 “陆总,秦总她离开公司了。” 易铭看了看门口处的左悠,又看向陆欢。 陆欢没什么反应,沉着声回她,“好,我知道了。” “还有。”左悠又补充道,“秦总走的时候,留了两句话。” 目光看着陆欢,在她的眼中得到许可后,才当着外人的面说出来。 “说剩下的事都处理完了,让你别再工作,小心累坏身体,还有早点回去休息。” 是从母亲口中说出的,难得的、平铺直叙的关心。 果然还是看在她状态不佳的份上,忍让了不少——对她方才的顶撞进行退让,既往不咎。 陆欢神色一暗,话音比上句话要弱,“我知道了。” 左悠走后,易铭看着陆欢似乎已然缓和,如往常一般,走去拍拍她的肩。 “小事,别难过了。你倒是告诉告诉我,你这两天去哪旅游散心了,到时候我也......陆欢?” 话说到后面顿住了,因为易铭似乎看见她的微微睁大眼,身子僵硬,不太对劲,就尝试性地喊她。 陆欢被人触碰,不可受控制地浑身一颤,缓了两秒才回神,躲过了她的肢体接触。 “......没事。” — 公司内确实没再有什么事,大部分都已经被解决完了。 昨夜陆欢并没有合眼多久,半梦半醒的睡梦中,那些画面也在不断闪过,不停折磨她。 加上身体不适感,陆欢最后还是选择了先回去。 陆欢不打算再回公司附近的那套房子,也不敢回。生怕那些记忆又会如潮水一般地涌来,将她完全淹没。 她一刻也不敢接触关于那人的事。 于是她便回去东郊那栋别墅。 保姆见她不舒服,替她炖了些汤补身子。陆欢喝完汤再吃完药,就躺下睡了一觉。 肌肤浮出些薄汗,睡到傍晚再醒来时身体已经不怎么发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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