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大学后白矜也长大了,会自己照顾自己,成为了一个独立的小大人。白犹的管教也放下了些,继续投入工作交友与享受生活中。 心底的那个人从未淡忘,每当想起,白犹都觉得这就是她们的结局。 如果结局是双双都美满,也是一个好结局。 但是,世事无常。 直至那年,一切都有了变化。 陆鸣意外车祸去世,陆家的家业权力重新分配。 这么多年,白犹未参加过有关陆家的任一活动。但这次的葬礼,白犹带白矜去参加了。 陆家外停满贵车,院内宾客满席,白犹一身黑衣,握起柱香,在遗照前默声悼念。 祭拜完,本想悄无声息地离开,秦岺却看见了她的身影,在距离她背影两米远的地方驻停,喊住了她。 “白犹。” 白犹停住脚,转回身来看她,眸子温和,“好久不见呐。” 熟悉的面容映入眸中,眼前人比起往日,眉眼更加温和,多了岁月的痕迹。往前数去,确实不知道多久没见了。 秦岺声音沉沉,“是挺久了。” 她们所站的偏门处,距离祭奠的主会场有一段距离,几乎无人注意到这边。会场内白布随风轻轻飘荡,来客皆穿着一身墨色。 白犹目光看向周遭,目光落回来,也不知该说什么,便道了声,“节哀。” 秦岺垂了垂头,没回话。 白犹接着道,“最近应当很累吧。” “没什么累的。” 是在意料之中的回答。 白犹:“那,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提,我会尽我的全力。” 秦岺:“谢谢。” 短暂几句话后,白犹同她告别,转身离去。秦岺看着她的背影,欲上前一步,却被一股力量牵制。 话语连带着身体,都陷入了沉默。 想说的那些话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扼杀在喉咙内。 秦岺就这样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线。 “......” 陆家经此变故,一群饿狼虎视眈眈,都妄想趁着松懈之时分夺肉食。 来养生所的客人中不乏有商界精英,富甲太太。因此白犹在行业中也有许多好友,大家围在一起喝茶聊天时,都不免会聊到最近商界较大的变故。 讲到原先跟陆家交好的世家趁机反目为仇,讲到一群饿狼在找机会吞并一时动荡的陆家,也讲到陆家旁支有白眼狼儿,事情棘手。 白犹都含着温笑在旁倾听,一语不发,不发布任何意见,无声听着有关秦岺的一点一滴。 大概过了一个月,话锋转变。 陆家化险为夷,此次变故也算是帮着辨别了一次,周遭人是敌是友。 白犹也松下了气。 结局是在意料之中。 日子平稳了一段时间,白犹常在养生所中照看生意,工作之余会与朋友闲谈。 时日就这样过去。 直至有一日,服务员说有个女人要见她。 白犹前往一楼大厅的前台处,看见了一个身着黑色商务服的女人,乌发盘踞在脑后,用一根银色的蛇形发簪固定。 她仅是第一眼便认清来人是谁。 经前台小姐提醒,秦岺回眸,一举撞入白犹眸底。 双双对视。 白犹微微怔着,秦岺先是启唇解释,“顺道路过,想来看看。” 白犹愣完,含着笑走近来。 “也好,放松一下吧。” 服务员小姐很识眼色地拿着价目表上来,给秦岺推荐包间按摩与茶饮套餐。待她讲完,秦岺没有从中做选择,而是看向白犹: “有什么推荐吗?” “嗯......”白犹转身往楼上走去,“不知道选什么,那就跟我来吧。” 秦岺跟在身后。 进入一间包间,白犹给秦岺安排了一套流程。房门关闭,让秦岺去更衣室更换舒适的衣服,房间内点上安神香。 安排按摩师推拿,帮助缓解疲劳。 待到傍晚,服务结束。 秦岺更换回衣裳走出包间,便碰到白犹提着一袋印有养生所标志的袋子而来。 “初次体验感觉如何?” 秦岺侧头看见她走来,回答道,“很舒服,茶也不错。” “舒适就好。”白犹走到她身前,递出纸袋。 “这是店内赠送,每天按量泡上一盏,能够提升夜晚睡眠质量,从而淡化眼下乌青。” 秦岺身子顿了顿。想起刚才在包间内,服务小姐对她提到的黑眼圈,还询问她平日是不是压力太大睡不好。 她花了几秒钟,才勉强恢复平静,接过来东西。 “很贴心,谢谢。” “慢走。” 服务员引着她往出走,走出几步,秦岺回头,问道,“下次,我还能来么?” 白犹轻笑,“当然可以。” “随时欢迎。” 秦岺看见她唇边如同春季一般温暖的笑意,也勾了勾唇,道了声好,转身离开。 如同秦岺所说的,隔了一段时间后。 周末,她又来了。 这次没再穿工作服,而是换上一身墨色旗袍,外搭雪白披肩。版型衬显出具有弧度的腰身。 白犹带着她往上一次的包间走去。只是这回,正当她安排好人准备出去时,秦岺叫住了她,并问: “你能留下来么?” 白犹稍愣。 顷刻,白犹留了下来。 包间内飘溢着炉火香与淡淡的茶香。茶桌前,两人对立而坐,白犹正在为她沏茶。 一番洗茶杯具的动作行云流水,茶壶在指尖来转自如。 直至第二盏茶倒入杯中,轻抿入口。 秦岺品完,夸赞了几句。 寥寥几句话后,气氛又回归至宁静。 静到可以十分清晰地听见房间内,装饰物竹筒摆件的滴水音。 “自我们再见面,之间的话题似乎越来越少了。” “时间太久了,不想再提以前了。”白犹轻声回道,“现在生活安宁。专注眼下挺好的。” 时隔太久,往事像被覆盖了层纱布和灰尘,稍稍一碰白灰就会满天飞起。于是一直以来,两人心照不宣,没有再去碰过。 秦岺沉了沉眸,“也是。” 时间确实太久,都不想往回提了。 “最近睡眠有改善吗?” “好多了。”秦岺回道。 白犹:“那这次我再让人按照上回的方子多配几包,给你多带些走。” 秦岺未回话,一阵钢琴纯音乐响起。 秦岺也几乎是在那一刻抬眼看她。 后知后觉,发现音乐是从白犹的手机里发出的。 白犹歉意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去接个电话。” 随后拿着手机往外走,避开她接电话去了。 秦岺坐在原地迟迟未回神,耳旁还回荡着方才的铃声。 这么多年过去了,铃声还是没换吗? 她收了收手指,一股陷于回忆中的难抑在心头弥漫开。 “......” 这天过后,津宁天气即将入冬。 凉意钻入骨髓,里里外外渗透。 这天夜里七点,秦岺再次来到这家养生所,碰上正要往外回家的白犹。 “养生所九点闭门。” 白犹看见秦岺手上提的礼袋,看样子是一瓶昂贵的葡萄酒。 秦岺见她要回去,抿抿唇,“没事。我只是路过,你早些回去吧。” “如果不介意,我在这附近有一住所,我们可以在那坐下来聊聊天。”白犹温声说完,想起她刚说的路过二字,在后面又补了一句,“当然,是你这次是想来找我冬日饮酒的假设下。” 秦岺目光下落于礼品袋,抬眼看白犹,点了下头,承认了白犹方才的话: “不是路过,是专门来找你的。” “......” 一刻钟后,两人抵达白犹安置在养生所旁边的小公寓内。 面积不大,适合平时工作忙时一个人歇息。 在以前白犹常赶回去陪白矜,现在白矜上了大学住宿在学校,两个礼拜才回一次津宁,白犹回别墅也是一个人,在这里歇脚的次数就多了起来。 回到屋子里,选出红酒杯,放入冰箱内冷藏。 一切准备就绪,红酒上桌,暗红的液体倒入杯中,紧接着便是两杯相碰。 房间内没有开灯,她们坐在窗旁的桌边,以窗外的月光做灯,借着月色看清对方的面孔。 往往是在视线不能见之时,心才会渐渐跟着沉下。 白犹一手摇着酒杯,一手抵着下颚,望向窗外。 “做一个母亲真难,想给孩子一个依赖,却又怕孩子过度依赖。总是想给予孩子自己力所能及最好的。” 在这点上,秦岺想法与白犹同样,“确实难。” “嗯~不过她们都长大成人了,都变成了很优秀的人。也都遇到了自己的爱情。” 说到这,白犹看秦岺,而秦岺也在看她。 白犹看懂了,“看你这眼神......你也早知道她们的关系了,对不对?” “知道。欢欢那孩子做什么都瞒不过我。”秦岺一抿红酒,点头,“大概是矜矜上了大学之后。” “笨蛋......”白犹晃着酒杯,笑着说,“矜矜高考完的时候她们就在一起了。” 秦岺一扬眉,“这么快?” 看来,比她猜想的还要早。 “是啊,她们现在很幸福。矜矜经常瞒着我去见欢欢,跟她住在一起,陪她一起度过压力大的日子。” “有一次,我看见她脖子下有红印,她还承认是蚊子咬的,太可爱了。” 一聊及自家孩子,话匣便像打开了一般。 谈话之间,一杯杯的酒也随着入肚。酒精被人体吸收,红晕悄然间蔓上面颊。 一些清醒时建立的防线,也不知觉中弱化了。 酒意的促使下,她们平日里没敢触及的话题越说越广。 秦岺也说出了前段日子的所得发现:“你的手机铃声,一直没有换。” “白犹,这么多年过去,你没有放下。” 二十多年前她们还在一起的时候,当时她们都很喜欢这首钢琴乐。在河边的草坪上,互相说着通过音乐想象到的场景。 后来,她们的手机铃声都是这一首。 白犹眨眨眼,随而轻笑了笑,“确实没放下。” “但这些跟小岺比起来,又算什么呢。” 她半阖着眼,唇含笑意,“其实,从我开养生所的那一天起,你就在背后默默帮我,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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