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利的刀刃挨进肌肤。 “那现在呢?”
第98章 好好谈 冰冷而锋利的刀刃贴在脖颈, 很快一道血线袒露。 一直以旁观者不做声的骆姨第一次见她这样,被吓坏了,面目惊恐, “小姐, 你,你别冲动!” 秦岺也睁大了眼睛, 冲去她面前。 “陆欢!你在做什么?!” 秦岺靠近一步, 陆欢就退后一步, 跟她保持距离, 唇角还勾着笑,“那时候也是在厨房吧, 只不过是在晚上。” “疯了吗?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些什么?把刀放下!”秦岺眉目压下, “这么大的人还冲动成这样,就单因为我把往事跟矜矜说没有跟你说么?你又不是孩童了,怎么还能这样意气用事?” 句句话声音不大, 却带着以往的陆欢无法反抗的威慑力。 只是这次陆欢并没有听她的话。 陆欢气笑了, “只是这一件事?出问题的难道只是这一件事吗?” 不是的。 是无数个相似于此的事件堆积在一起。 “你到现在还不明白我因为什么而难过。” 陆欢肩膀一抖一抖, 脖颈上的血线愈发明显, 一滴滑过。 “陆欢!” 秦岺站在远处没敢动弹,眼睛直直看着陆欢,眼底终于有了慌乱和害怕的神情。 尽管掩盖在镇定之下, 但陆欢还是察觉到了她难得的情绪波动。 很难得。 “只有这样,你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除去这种时候,你对我的永远就只有冷淡, 还有你做母亲的威严。” 陆欢盯着她, 狠戾的双目通红,“我真的不明白, 为什么在这点上我跟白矜永远不一样。” “永远都是我在罚跪,你在护着她,你所有所有的温柔面都是留给她的。留给我的就只剩下冰冷的管教。” 在这种情况下,秦岺本该说出陆欢想听的话,先稳住她的情绪。 但秦岺没有刻意顺着她,如实说道: “你有没有想过矜矜?你有父亲有母亲,可矜矜那时候无父无母,她寄人篱下孤苦无依,还要遭受你的欺凌,你有想过她什么心情吗?” “你再看你的情绪,你的行为,堵住家门,肆意欺凌,当时你究竟做了多少过分的事情,难道不应该加以制止?” “你所做的根本不是一个普通孩子能够做出来的行为!你自己好好想一想,不应该罚吗?!” “我趁着你小的时候不管你,还要等你抱着错误的做法长大成人?那才是我对你的不负责!” 陆欢眼中浮起的薄雾浮了又褪,眼眶干涩。 “所以,你所谓的管我和负责,就是一味的打压。” “我什么时候打压过你?” “你没有打压过我吗?那为什么我跟她一起上书法课的时候,你向来只夸她的字不会夸我的?为什么要让我好好跟她学习,为什么我一定要向着她的方向学习?” “那是因为你的字过于张扬,心浮气躁,我告诉你很多遍要收敛!” “写字就跟做事一样要沉稳,有序。而矜矜的优点恰好就是你的不足之处,我让你向她多学习有什么问题?” 陆欢呵笑,“张扬?” 之前她不懂,可现在算是明白了。 “你因为你的张扬害死了你曾经爱的人,所以你就要剥夺我的张扬。” “因为你觉得,如果不是你过于气盛,白犹就不会死。所以你不想看见这样的事再度发生。你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过往的你赎罪。” 秦岺瞳孔震了一下,像是被道利箭击中,久久都没有回应。 陆欢就知道自己说中了。 “被我说对了,是吗?” “你只是不想再度看见以往的场景,你真正不敢面对的是过往,但你有没有想过,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结果要我来承担?” “就因为当年你的自负骄傲张扬让你失去了爱人,所以你就不想看见我也是这样。把无数该属于我的东西分给白矜,让她处处压我一头。” 骆姨在旁想劝,但今天局势发展格外剧烈,比先前的每一次都要严重。 以往吵两句便不欢而散,大多都是因为陆欢的闭口而结束。 但这回陆欢没有再因为秦岺树立的威严而退让,因此局势已经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两双相似的眸子对视,火星四溅。 陆欢还是不解,“跟我有什么关系,后果为什么都要我来承担?” 秦岺慢慢走近了她,手直握住刃,制止她再深一步的动作。 陆欢与她僵持着,紧紧握住刀身。 “每次的家长会都是父亲来帮我开,你永远都只会出现在白矜那边。过节的时候你也是去往她那。” “你是我的母亲,我从小就很敬重你。我一直,一直都舍不得恨你。我宁愿把所有气和恨都挪到白矜身上,也不愿去讨厌你。” “你敢说我跟白矜到今天的地步,你一点责任都没有吗?” 秦岺蹙起眉看她。 “家长会,过节......原来你一直在意的是这些。为什么你当时从没跟我讲过?” “跟你讲有用吗?你也只是会觉得我闹脾气,是我不明事理。” 陆欢越过这道话题,最后再问,“我再问一遍,怎么找到白汕?” 手心被刀刃划破,几滴湿润的血滴顺着刀身滑落。 秦岺仍旧没松口,“我会去联系她,你不用担心这些。” 气息剧烈起伏几秒,渐渐平缓。 陆欢也放弃了。 “事情到现在了,你还是永远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什么也不跟我讲,你做什么都是对的。” “好,你什么都是对的。” 陆欢讽刺地点点头,摔下沾血的刀。 咣当一声落地的声响,细刀摔在地上,染脏瓷白的地砖。 她再着急有什么用?想帮有什么用,母亲甚至不愿意将这些告诉她。 “我知道了。白矜最终怎么样,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只要你跟她有关系就好了。你会帮她,她是你的孩子。” “反正,从头到尾都不需要我。” 陆欢失望地看着秦岺的眼睛,眼底落寞却又固执。 说完这些话,她转身离开,脚下的步子迈大,头也没回地快步离开。 人影消失在此处,仅留下那些压抑许久的话飘转。 厨房内,秦岺还定在原地。 双目恍惚,垂落的手缓缓往地掉落血液。 耳边只响起骆姨的着急和关心的声音,却听不进耳中。 她此时的耳中,还是方才跟陆欢的争论。 经过刚才的一爆发,秦岺才意识到,很多她未曾注意过的细节,或者自以为不需要表述原因的行为,都是陆欢心中的一根刺。 每根刺都没有得到妥善解决,久而久之就融入了血肉,成为心脏的一部分。 之后,锐刺向内也向外。 刺伤她人的同时,也在折磨自己。 “您先在这坐着,我去喊凌医生来给你包扎。” 骆姨带着她到椅子坐下,随后慌忙地喊人。 秦岺独自坐在椅上,受伤的那只手无力搭在一边,另一只手肘放在桌面,手心扶着额头,迟迟没有回过神来。 她了解白汕,白汕要报复人,都是冲着往事来的,并且手上有很多周志帆的东西。现下要解决白矜的问题,就先要找到白汕。 不光是那边在出问题,陆欢这也是。 种种事情交织在一起,令人焦头烂额。 秦岺和陆欢之间,有太多没有沟通过的东西了。 每条线都在没有沟通的情况下,往不同的方向行驶,杂交错乱,渐行渐远。 “......” 公路上,辆辆车飞驰而过,道路两边的景象几近残影。 陆欢握着方向盘,速度行驶得疾快,冷白的脖颈边一条未经过处理的伤痕醒目,渗出的血液已经干却。 目光死死地盯着前方。 高中时,有一年的端午节。 骆姨早早做完午饭,就回去陪家里人过节了。陆欢在家等着。 本商量好了中午一家人在家吃,等晚饭,一家人再出去吃。 可那天,母亲却去陪独在外的白矜过节吃饭。父亲临时接到公司的工作,没有回来。 父亲以为母亲会回陆宅,而母亲又以为父亲会回去。 结果最后,一个忙于工作,一个忙于陪外人。 所以那一次节日,是陆欢一个人吃饭的。 中午,晚饭,都是一个人。 她们忙到深夜里才回来,不知道那时候的陆欢还没睡,正在坐在房间的窗台上哭。 还是等到第二日,骆姨得知她们两人一个也没回来,告知秦岺,之后秦岺才反应过来。随后找上陆欢,说答应给她买喜欢的手办,让她去演唱会。 第二天陆欢已经调整好情绪,秦岺见没多大事,也就如此。 她们没再过问这件事,就这么像是平常的事情一般,翻页过去了。 还有家长会。 白矜还在陆家的时候,她们在同一所学校,家长会也是同一时间开。 每次都是母亲去白矜那边,而父亲来她这边。 至后来,白矜离开陆家,陆欢每一回都期望两个学校的家长会不要撞到一起。 可是每一次,母亲会因为工作忙而来不了她的,却就算工作开会请假,也要去白矜的。 还有好多,好多。 小时候,陆欢会将这些写入日记本,自成人后,陆欢都逼迫自己不去想。 直至今天才发现,缠绕着她那么久的噩梦,当事人毫不知情,甚至没有当一回事。 愈发可笑了。 陆欢忍得眼眶发红,车行驶的速度越来越快。耳旁充斥的极速声越大。失控的情绪在道路上愈发危险。 好在中途一个电话打来,陆欢回神,平复了情绪。 车的速度降下来。 接起电话,是左悠打来的。她询问她在哪块地方,并说出公司的急事。陆欢沉默许久,等左悠喊了好几遍陆总,她才朝那边回复一声知道了。 随后将车开去公司,奔着工作而去。朝席杭于发去消息,说人不用再找了。 还是如她刚离开家里说的话一样,既然她们都不需要她,那她干着什么急。 左悠来办公室送文件时,看见陆欢面无表情的神色,还有她脖颈处的一划赤.裸的伤痕,犹豫片刻,还是出口道,“陆总,你的伤口需要处理一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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