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迟没等到回应,白矜紧接着说,“我想知道答案,姐姐。如果这次你不跟我讲,之后可能再也没机会了。” 陆欢双目一震。 “为什么?” 白矜依旧从容,“姐姐,答案。” 看来她今晚得不到一个答案是不会罢休的。 意识到这点,陆欢缓缓松了口,将心中的想法组织成语言。 说出时,甚至没敢看白矜的眼睛,“我没办法和你在一起。” 单是这句话就足够是一道利箭。 白矜静静地看着陆欢,等待接下来的话。 陆欢缓声说道,“我说我不去计较那几天,但并不代表我不在意。是我一直无法面对。” “自那之后,我不敢看镜子,不敢听雷声,却也怨不得谁。” 多可笑,之后的她一直在心里给白矜安了套说辞,说是白矜不懂怎样爱人,也是她负白矜在先,才酿就了那样的局面。 最终恨又恨不彻底,爱又爱不成。 “一切归根结底,都是我一手造成的,我没办法去恨你。或许我纠结到现在,只是没办法原谅和面对我自己。” “所以我说过,我们不可能。” “我伤害过你,你也报复回来了,那何必再为难双方再在一起。”陆欢扯唇苦笑了一下,“分开对谁都好。” 白矜默了默,“是吗。” “嗯。”陆欢应下,眸子越是黯淡。 这就是真实想法吗? 是的吧,陆欢自己一直是这么想的。 可是为什么在说出这些的时候,仍旧难过,内心像是被堵上了一样,无法通气。 “你太心软了,姐姐。” 白矜垂了垂眼,“你应该恨我的。” 她才是姐姐痛苦的根源。 既然根源从她这里开始,那么也要从她这里斩断解决。 “你的问题,现在我回答完了。到你了。”陆欢划动手机朝她发送去白汕给的那段视频。 “这段视频,发生了什么?” 接收到信息后的白矜没有点进去看,仅是看见了封面,便合上手机,灰着眸子,无奈一笑,“姐姐还是好心软......” “为什么,每当我把刀递交给你的时候。” “你都选择了扔掉刀?”
第96章 “礼物” 那一天是, 那一晚也是。 白矜将自己贬得一文不值,贬进尘埃,都给陆欢提供了无数次能够作践她报复她的方式。 那天大雨里, 陆欢明明可以手执着伞, 像当初一样再嘲讽她一次,然后羞辱般地看着她像个落汤鸡一样淋雨。 那天晚上, 陆欢明明可以趁机占有她, 在她身上, 把那三天做过的事情全部做回来。 这次也是。 可是陆欢都没有。 宁愿让自己难受, 也不愿意锋芒向外,去报复她。 这就是她心软的姐姐啊...... 永远坏不起来, 坏不彻底。喜欢把自己伪装成坏人的模样, 也把自己看作是坏人。心底却是比谁都要悲悯。 多迷人。 白矜垂眼,“你明明可以借着我给你的刀来报复我的,可是你丢掉了。” 听言, 陆欢睁大了眼睛。 她把刀递交给她......? 陆欢反应过来了。 “所以这些, 你都知道。” 特意让白汕将把柄给她。 是白矜故意让白汕送给陆欢把柄, 想让她报复回去? 陆欢:“你......” 白矜避而不答, 低着眼思考许久,“姐姐,我教你怎样恨我吧。” 她抬眼看陆欢, 弯了弯眉眼: “你应该用这段视频,说我教唆他人自杀。并表现出不知情的模样。” “看见我被警察带走后你很慌张,并拉住我的手说让我不要担心, 你会把事情查清楚的, 你会永远站在我的这一边。” “我被带入警局后,我会被一遍又一遍的审查磨耗尽意志, 心中仅靠你给我的那句相信苦苦支撑。” “直到我终于保持住了自己的清醒,坚持到见到你的那一刻,我以为我终于有救了,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你的衣袖。” “而你,恶狠狠地告诉我,一切都是你做的。是你报的案。你就是要让我万劫不复。” “贴在我的耳边说,白矜,这就是你的下场。” “给人希望,再把希望活生生剥走,这才是最崩溃的。” 白矜弯唇笑了。 “怎么连恨人都不会呀,姐姐。” “......”陆欢怔住了,动了动喉咙,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白矜,你在臆想什么?” 为什么认为陆欢一定要报复回去,这样做才是好的。让陆欢这样折磨她,对她有什么好处? 一定要自虐吗? 陆欢:“你疯了吗......为什么一定要我恨你?” “那你爱我啊。”白矜紧接着道。 陆欢一哑。 “姐姐没办法爱我。”白矜一副了然的样子,“我早知道的。从我做出那些事之后,我就知道你再也不可能爱我了。” “你应该恨我的。” 陆欢攥紧了手,“我说过很多遍了,我不想恨你。” 白矜轻声说道,“姐姐不该不恨我的。” 不该的。 就像之前。 “你不该在我淋雨的时候,把我带回酒店更换衣裳,也不该同意我买你的房子,更不该答应留下来吃饭,还在我受伤的时候安慰我。” “你都不该这么做,但是我知道你会这么做。” 白矜看着她,眸中是笃定,“因为姐姐对我,更多的是悲悯,对吗?” “因为姐姐的坏人皮囊下是善良,看不得可怜人可怜,所以在察觉到我内心生病之后才会心疼我。” “其实这跟我没有太大关系,换作是生病的别人,或者是动物,你都会这么做。就像当时收养漠漠的时候一样,只是觉得可怜,只是因为悲悯。” “我......”陆欢被白矜说得哑言。连她自己也快分不清是什么。 “还有姐姐很在意的事,有关小姨的,也就是白汕......”白矜同她说道,“她一直都有我的把柄,也掌握了很多有关周志帆的东西,所以我一直都怕她,只要她想,她可以置我于死地。” “还记得在苏门那次吗,姐姐。那时的腿是我自己划伤的,并不是什么意外。” “因为当时我在酒店看见了那女人的车,我很害怕,第一反应就是想着要离开苏门。” 陆欢皱着眉,将这些信息与当时的记忆串联在一起。 白矜闭了闭眸,“她已经提前跟我预告过了,今天是最后一晚。她会报案说我教唆他人自杀,以此来报复我。本来姐姐可以跟她一起报复我的。” 她又笑了笑,“跟一个杀人犯面对面吃饭,姐姐害怕吗?” 陆欢面上却无半分笑意,只想知道:“那你当时,到底做没做这种事?” “重要吗?”白矜问道,“事实怎么样,真的重要吗?” “有这段影像,就足以说明他的死跟我脱不了关系。” 话里的意思,显然就是没有。 陆欢语气利了两分,“既然你没做这样的事,那你为什么要认?” “白矜,你究竟想做什么?” 白矜唇角勾着清浅的弧度,缓缓道出: “既然姐姐永远不可能爱我了,那就永远记得我吧。” 她站起身,走去陆欢身旁,抬手附上陆欢的面颊。指腹缓慢摩挲。 “就当是送姐姐的礼物。” “是你十一月的生日礼物。”白矜歪了歪头,“姐姐喜欢吗?” 陆欢怔了怔,只觉这眼神好似在哪见过。 是十三岁时,那晚上与浑身是血的白矜对视时所看见的。 目光深邃,幽深,仿若能将人引住。 陆欢再忍不住,拽住她的手腕,一举站起来与她平视,目光直直盯着她,“谁要你这份礼物,最后伤害的都是你自己,跟我有什么关系?!” “替你报复我。”白矜回应道。 后一句话十分轻声,像是对自己说,“这样,你也能记我一辈子了。” 四目对视,这最后一眼仿若缠了无数种情绪,互相灌入。 而就在此时,门被敲响。 在这个时间点来的人,是谁,可想而知。 陆欢视线还未收回,听见敲门声的那刻,瞳孔骤然一缩。 “姐姐,下次不要再轻易原谅伤害过你的人了。”白矜挑唇,脱离了她的手腕,背过身去开门。 陆欢原地僵怔了两秒,追上去。 白矜开门后,门外站着的果不其然是负责的警察。 “打扰一下,哪位是白矜。” “我是。” “我们这边接到消息,你涉嫌一起刑事案件,麻烦跟我们走一趟。” 白矜点头,要迈出步子时,陆欢从后拉住了她的手腕。 冰凉的触感一瞬袭来,通过手腕传遍浑身。 白矜回过头,对上陆欢那双墨色的眸子,眸底涌动着诉不清的话语与情绪。仅是对视着,唇瓣紧抿。一句话未说,白矜却感受到她有很多很多话。 但是这些话交织在一起,就变成了哑言。 有些东西,是无法说清的。 盯着看了片刻,同她对视着,手缓缓抽离。 脱离抓握,拉开距离。 彻底松开的同时,白矜也收回了视线。 “......” 夜晚的天空下,漂浮的云层较是浓厚,月亮隐埋在云雾之下。今夜没有银光的挥洒,天的色泽像是泼了墨一般漆黑。 道路边的昏黄路灯快速闪过,极晃眼睛。 坐在警车中,耳旁无人说话,思绪在寂静中逐渐交缠。 白矜看着窗外,想起那天苏门的天色与雷声。 那一日的天空格外昏沉,乌云压了数层,仿若能将城市吞没。 闪电骇人,炸起的雷声震耳欲聋。 一震雷声响起,茶水抖落,陆欢的手被烫伤,暂且离开后,过了很久都没有回来。 白矜担心她,便去了停车场找人,却恰好碰见她当时的样子。 哭得发红的眼睛,粘腻在眼角的发丝,还有不断颤抖的身体。像块即将全碎的玻璃,满是伤的裂痕。 她从未看见过她那副模样。 即使是在那三天,白矜也只是见过她面色干枯沉默的样子。但从未像那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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