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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温柔何以攸已多年不曾拥有，自从母亲去世，早已无人把她当成孩子。 她的鼻腔猛地发酸，眼眶湿润得不像样子。 “阿姨，我叫何以攸，现在是小玖的同事。” 夫妻俩在听到这个名字时表情都凝固了一瞬，何以攸？好在两人也是见过世面的，迅速调整好心态。 “还是同事啊！那你们平常可要相互照顾，互相帮助，我和你叔叔因为小玖的公司太偏，每次她出门我们都担心的不行。” 一个距离最近的地铁站还需开车半小时的公司，起初他们俩怎么都不同意，拗不过女儿喜欢，只能作罢。 “对对，这两天应该也是你在照顾小玖吧！她呀，总是小懒猪一样，看看，朋友在家也穿着睡衣到处跑！” 祝修源表面说着女儿不好，实际上话语中都是对她的宠溺。 何以攸羡慕极了，曾几何时，她是父母疼爱的小女儿。 她侧过头看着祝玖，眼里是欣慰和喜悦。 还好，这么多年过去，小玖依然是幸福的。 “乖乖，你陪你朋友在家玩儿，我和爸爸去趟超市，晚上我给你们做大餐。” 王琳叮嘱女儿。 “小何，你有什么忌口的吗？不好意思说的话就让小玖发消息给我，不要把自己当客人，想吃什么就告诉阿姨。” 何以攸摇头，笑容看着十分乖巧。 “没有，阿姨，我不挑食，小玖喜欢吃什么我就喜欢吃什么。” 看出了何以攸的局促，夫妻俩刚放下行李就出了门。 门关上的那一刻，松了一口气的却是祝玖。 她心有余悸地顺了顺气，显然没从刚才的突发情况中缓过来。 “我爸妈走之前说明天才回，我想着午觉睡醒再跟他们说呢！结果竟然提前回来了。” 祝玖从小到大都不曾带朋友回过家，她也不知道父母对待这件事的态度。 “你父母不愿意你带人回家？” 何以攸见祝玖的父母很和善，对于她的慌张感到不解。 “我不知道我爸妈愿不愿意，我也没带过啊！” 祝玖东看看西看看，仍然一副慌乱模样。 也就是说自己是她第一个带回来的人？何以攸心中雀跃，表面倒是依旧平静无波。 “我争取让叔叔阿姨能喜欢我，这样我走了之后你也不会被他们训。” 何以攸捏了捏祝玖的肩颈助她平静。 其实祝玖了解自己的父母，若是普通朋友他们定不会有任何不虞，可学姐不一样。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只觉得前途渺茫。 “你是不是也没有告诉叔叔阿姨你被借调了一段时间？” 何以攸突然转换话题。 “啊！对！我还没说呢！你知道的，那天回家挺晚的，第二天我睡了好久，再之后我爸妈就走了。” 这是个大喜事，一定不能忘记告诉爸妈。 “跟叔叔阿姨说一下吧！虽然只有不到两个月，但他们应该还是很开心。” 祝玖父母对她的爱几乎要从眼睛里溢出来，她能够想象到他们得知这个消息的开心。 何以攸想着，心情却低落下去。 两个月，真的好漫长。 夫妻俩已经出去快半个小时，何以攸走进厨房，仔细检查了一番，见没有污渍，勉强心安地出来。 虽然安慰祝玖时她信心满满，可面对她的父母，她总还是怕留下坏印象。 希望他们能喜欢自己。 何以攸侧目凝视着祝玖，她天真地像个孩子，笑得仿佛没有烦恼。 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这样明媚的小太阳总是吸引着她。 她是摘星的人，是永远向阳而生的人。 何以攸在心底默默同方才对自己和颜悦色的夫妻道歉。 她知道接下来要走的路很难，但她不忍放手。 “你在看什么？” 祝玖有些不自在，何以攸盯着她已经好半天。 “没有，在发呆。” 何以攸摇头，不愿让祝玖知道自己心中所想。 祝玖并没有追问到底，她的心剧烈地跳动着，实在不安。 爸妈那么聪明，肯定猜到了。 祝玖懊恼不已，对于自己在父母面前毫无秘密第一次感到窘迫。 开门声打断了两人心中的小九九，两人颇有默契地同时抬头看向门口。 夫妻俩都提着大包小包。 两人连忙起身，在夫妻俩的推脱下接过手里的东西。 “叔叔阿姨，这太多了，太麻烦你们了。” 何以攸低头看着手里死沉的两个购物袋，不好意思地说。 “哎呀，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就算你不来我们也不会少买东西，只是今天一次性买多了点。” 王琳摆着手说。 “阿姨，我去厨房帮您吧！我来备菜，您告诉我需要切丝还是切块。” 何以攸主动将东西在厨房里放好。 “你们都还是小孩，就不要做这些了，看看电视或者玩会儿手机，我和你叔叔做就可以。” 见何以攸微张着嘴巴还要说什么，王琳连忙打断，“诶，不要再说了，阿姨会生气哦！行了，去玩吧！” 祝玖也拉着何以攸往客厅走，“好啦，你就安心坐着，就不要去当电灯泡了！”
第46章 厨房里，夫妻俩看着外面两个小年轻和睦的样子眼里满是担忧。 他们的女儿像是还没长大，吃一堑却不知道长一智。 若是这次再…… “不要太担心，儿孙自有儿孙福，你要相信小玖能把一切处理好。” 祝修源看着妻子担心得眉头紧锁，连声劝慰。 “话是这么说，可……” 王琳欲言又止。 “算了，你女儿跟你一样是头倔驴，不撞南墙不回头，说多了还逆反，让她自己折腾吧！” 说着，王琳不忘翻了丈夫一个白眼。 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被无辜牵连的祝修源十分委屈。 只是老婆的话是圣旨，他可不敢在这种时候反驳。 …… “叔叔阿姨，这菜做的真好吃。” 刚开始吃饭，何以攸夸奖着。 她鲜少有吃家常菜的机会，自己做饭说不上难吃但也好吃不到哪去。 “哈哈，你这孩子说话真好听！来，喜欢吃就多吃点。” 王琳没有替何以攸夹菜，只是将盘子稍稍往她面前推了推。 “叔叔阿姨，你们也吃。” 何以攸也说。 大家都有些不自在，祝玖在一旁左看看右看看，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 算了，先吃饭吧！不只是谁迁就谁，何以攸同祝修源聊的不错，若不是何以攸是女生，俩人恐怕都能称兄道弟了。 趁着两人聊天，王琳将女儿拉到了自己房间。 “乖乖，她就是那个人吧！” 虽然是问话，但王琳的语气十分肯定。 闻言，祝玖稍稍惊讶地抬眸，想想又如释重负地笑笑。 也对，她早该知道爸妈一早就猜到了。 她点点头，明明没做错什么，可就是心虚地不敢看母亲的眼睛。 “她成了你的同事，所以你们复合了？” 王琳向来挂在脸上的浅笑此时消失殆尽，表情尽显严肃。 “当然没有！” 祝玖惊呼，连忙摆手。 王琳挑眉，抱着胸，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祝玖叹气，在母亲的注视下不得不开口。 “我们没有复合，夏天的时候她被调到我们事业部，我才发现她跟我是同事。 您也知道我住的是两人间，上个室友休产假了，所以我们俩成了室友。” “我知道了她不告而别的原因，虽然能够理解，但是我真的没想过要和她复合。 我也怕再受伤嘛！可是看着她过得不好我又会难过，您不知道，她…… 唉！” 到底是学姐的秘密，祝玖一时也不知该不该说。 王琳抿着唇，眉头紧锁的样子和刚知道女儿喜欢女生时的表情一样。 是的，祝玖早已和父母出柜。 在她和何以攸恋爱关系趋于稳定之后，大概一周年之后的一个月，祝玖鼓起勇气告诉了父母。 当时…… “祝玖，你考虑清楚了吗？” 王琳鲜少叫祝玖全名，即使在她小时候犯错时。 从小听惯父母话的祝玖也是第一次梗着脖子，眼神坚定地重重点头。 “考虑清楚了，我们是真心相爱。 而且性向这件事情无法改变！” 她看着父母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凝重，向来和颜悦色的脸上竟同时摆出一副扑克牌模样。 她从未做过父母不喜欢的事情，第一次，她看着这样的表情心跳如雷，紧绷的胸腔仿佛被绳索紧紧捆住，让她呼吸不得。 但她并未退缩，高昂着头颅像是个战士。 为爱鼓足勇气的战士。 “你知道你在走一条极其小众，且可能一辈子都不被世人认可的道路吗？” 祝修源声音低沉。 他和妻子是做高校老师的，每年面对无数学生，自然也接触过性向是同性的孩子。 为了学生安全，他和妻子也读过这方面的专业书籍，了解的知识不比女儿少，甚至可以说更专业。 他们当然不会戴着有色眼镜看待，可若是自己的女儿…… 他想，妻子和他的担忧恐怕是一致的。 这个社会对于小众人群的接受度极低，人们日常又爱对别人的生活指指点点，这条路实在艰难。 他们捧在手心养大的孩子，又怎么忍心让她生活如此艰难呢？“那她呢？” 王琳问，“她也和家里说了吗？也像你这样坚定吗？” 祝玖只记得自己点着头，甚至比刚才更加肯定。 可现实给了她重重一击，没多久，何以攸消失不见，无声无息地退出了她的世界。 “你还喜欢她吗？” 王琳叹气。 祝玖微愣，最终还是承认。 这事瞒不住，也没必要瞒着自己的父母。 得到答案的王琳立刻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女儿一眼。 她就知道，什么人家过得不好，就是自己这个情种女儿对人家还有意思。 “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玩火！” 王琳厉声道。 见女儿还想反驳，王琳伸手阻止了她。 “你控制得了自己对她的感情吗？你说你没想过要和她复合，可她在你面前哭一哭，哄一哄，你真的不会回头吗？” “她不会……” 祝玖小声反驳。 “你怎么知道她不会！” 王琳声音提高了一个度。 “还是说她对你没有意思了？我看不像吧！” 王琳回忆着饭桌上女生看女儿的眼神，那似水的温柔就差直接向他们宣告自己的喜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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