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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攸的话破了音，两颊也因为激动变得潮红。 这是自事情发生的四年间她第一次宣泄自己的情绪，哪怕是母亲过世，抑或是知道父亲出轨并在外育有一子她都表现得十分平静。 平静得仿佛这些事情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她冷漠地同哥哥处理好母亲的后事，拒绝了导师为自己提交休学的建议，以最快的速度步入职场。 每一步，她都仿佛是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像设定好了程序。 她很难过，可然后呢？爱着妈妈的每一个人都很难过，她的难过就变得无关紧要起来。 “小玖，我失去妈妈的那一天同时也失去了爸爸。” 终于，何以攸掩面痛哭。 哭声极其悲怆，若是外人听到一定会心里发毛。 可祝玖却是开心的，该哭了，终究是要哭一场的。 她并未上前安慰，甚至背对起了何以攸。 这种时候，人总是希望自己能独处。 良久，哭声渐停，只有偶尔的几声抽噎。 “好点儿了吗？” 祝玖这才走到何以攸身旁。 “从前都是你哭，没想到有朝一日这种场景会对调。” 哭完的何以攸有些害羞。 祝玖将纸巾递给何以攸，脸上的表情依旧不好看。 “发泄完了就该能思考了，想想自己之前有多离谱！” 祝玖没好气地说。 “我……” “你什么你！不要找借口。” 何以攸哑然失笑，故作委屈地耷拉着脑袋，声音闷闷的。 “我只是想跟你说说关于这四年的事情。” 闻言，祝玖有些尴尬，她咳了两声，没底气地回：“你说，你说。” “我之前跟你说过我们家是严父慈母的组合吧！这是真的，而且，我一直以为我的父亲只是单纯的不苟言笑，他只是爱的太内敛。” 何以攸摇头，嘲笑自己的愚蠢。 “我看到他面对何如镝的时候才知道自己错的多么离谱。” 那样不值钱的笑容，他应该很爱何如镝这个儿子。 “所以惯子如害子，你不必太羡慕。” 祝玖看问题的角度很刁钻。 一句话，把悲伤的氛围吹散了许多。 她的小玖还是一样惹人爱。 “我见到了那个女人，没有绝世的容颜，抛开作为女儿的滤镜，她比我妈妈的长相也差远了。 可她就是得到了爸爸全部的爱。”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令堂就是当年懵懂的爱情被拆散，心有不甘。 人嘛，都有点弹簧的属性，越压迫就越来劲儿。” 因为是何以攸的父亲，祝玖的评论收敛了不少。 要她说，这男的就一直没长大，所以才喜欢和世界对着干。 如果当年他真娶了她，恐怕早就腻了。 “你比以前能说会道了不少。” 何以攸真心夸赞。 其实她也想过，什么白月光，不过是用那个女人来反抗外公家的权势。 为什么无论如何都无法爱上她母亲那么好的女人？不过是每每看见母亲，就能想起自己的无能。 “对不起，即使是你的父亲，我也实在受不了男人自我感动的深情。” 祝玖懊恼自己管不住嘴。 “没有，你说得对。” 何以攸对此也十分不齿。 “不过我觉得你真的不用觉得阿姨可怜。 你认为阿姨一生活在谎言之中，可能骗一辈子，在当事人眼中那就是真的。” 祝玖觉得何以攸陷入了自我思维的死胡同。 闻言，何以攸猛地抬头，眸子闪烁，面部肌肉微微跳动，耳边响起巨大的轰鸣声。 对啊！在母亲的眼里，她就是幸福地过完一生。 那他们…… “当然，该是你们的就一定要争取，毕竟敌人不快乐自己就快乐了。 你可能不在乎金钱，但他们一家三口应该很在乎。” 毕竟，能取出如镝这个名字的人，她不信对钱没有想法。 “小玖，你变了。” 何以攸凝望着祝玖说。 祝玖心里咯噔一下，自觉失言。 “真好，有了锋芒就能保护自己，不再像之前那样，被欺负了只会躲在角落哭。” 何以攸很是欣慰。 “我以为…… 你不喜欢。” 祝玖知道自己的改变。 社会是个极尽严苛的学校，刚进入时，祝玖是个吊车尾的存在，天真得像个白痴。 不记得自己吃了多少亏，只知道在你来我往的竞争中，她逐渐世俗与尖锐。 好在这只是她的保护色，无人时，她还和从前一样。 “你永远都是你，无论变成什么样。” 何以攸将手轻轻覆上祝玖的。
第26章 不工作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一周的时间眨眼变过去，假期还剩两天，祝玖回到家。 正值周末，祝修源夫妻俩都在家。 “乖乖，这几天玩得开心吗？” 王琳接过祝玖的行李，亲昵地揉了揉她的脸。 “开心！妈妈，我跟你讲，那里好适合居住，这个月份竟然一点儿也不热。 对了对了，听当地人说，冬天那里也不冷呢！” 一周的旅行，让祝玖有说不完的话。 “江城的夏天确实难熬，我好几天没有出门了，还好是在放暑假，不用去上班。” 王琳看着窗外的太阳就害怕。 “喏，你看！我就说让你们跟我一起去，偏偏你说没有时间，明明就没事！” 祝玖不服气地嘟着嘴。 王琳闻言连忙指着正在一旁切西瓜的老公，“这不能怪我！主要是你爸，放假前非要接个设计工作，甲方还要的急。 你说我也不能让你爸白天忙工作，晚上还得独守空房吧！” “这…… 我可一句话没说，怎么火还是烧到我这儿了！” 祝修源切西瓜的动作一顿，大呼冤枉。 “怎么，不怪你吗？” 王琳眼睛一横。 “怪我，怪我。” 老婆大人发了话，祝修源只能认错。 “芒市没什么玩的，但好吃的很多，我带了好些果干回来。 找时间你们一定要去一次，那里的菌汤，啊，人间美味！” 祝玖表情夸张地闭上眼睛，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逗笑了一直注意着她的夫妻俩。 “那你吃了人间美味还能吃的惯家里的粗茶淡饭吗？” 王琳假装小气地问。 祝玖立刻睁眼，捧起王琳的脸凑近。 “这说的什么话？怎么能叫粗茶淡饭！那是我的精神支柱，不吃我的心会空掉的！” 祝玖伸出食指放在王琳嘴上，“妈妈，以后这种吓人的话可不能乱说，你女儿的心都碎了，听多了就拼不起来了。” 夫妻俩被女儿的耍宝逗得前仰后合，王琳更是笑得在祝玖肩上打了一下。 “哎呦！还像没长大似的，这不正经的样子，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王琳假装嫌弃。 “必然是随了我爸咯，您不是常说，要不是我爸那张会说的嘴，您可看不上我爸那小小的豆米眼睛和黢黑的焦炭皮肤。” 说完，祝玖立马弹开。 果然，听到她这么说，王琳伸手就要打她。 “我给自己平反一下！我当时是干了很长时间的勘探工作，每天风吹日晒的才会那么黑，我后面养白了。” 祝修源举手示意。 这倒确实，祝修源虽然不是白皮，但也是亚洲人正常的肤色，绝对算不上黑。 王琳听着忍不住翻白眼，自己这个老公…… 抓的是什么重点。 “你们父女俩……” “真是一个让我省心的都没有！” 祝玖一脸欠揍地抢答。 即使再宜居的城市也没有在父母身边来的快乐，祝玖舒服地度过周末，周一一早，祝修源开车送女儿上班。 祝玖带了好些果干，挨个分给部门同事。 许久不见，楚天一兴奋地像只精力过剩的哈士奇。 “姐妹，你终于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我对你的嫉妒之心就控制不住了。” 楚天一笑着，说出的话恶狠狠的。 “所以我给你带的是最贵的榴莲干，我怕你杀我灭口，赶紧讨好。” 主要是其他人都不吃榴莲。 祝玖在心里暗暗补充。 “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 楚天一抱住祝玖。 刚抱一会儿，楚天一突然觉得脖子凉飕飕的，他不舒服地摸了摸后脖颈，疑惑地皱眉。 四处张望，扭头朝后看的瞬间，他发现何总正盯着他。 明明在笑，楚天一却莫名觉得背后一凉。 他不适地松开祝玖，双臂环抱缩在座椅里。 “怎么了？突然像个鹌鹑。” 楚天一摇头，嘴巴闭得死死的。 错了，全错了！何总不是对祝玖有意见，是对他有意见啊！本以为休假九天，自己会对一切牛鬼蛇神宽容以待，没想到祝玖的素质在下午就破了功。 “不是，江南大区的吴娇娇到底能不能干啊，给我弄个抄袭的东西过来，连名字都不改一下！” 祝玖拍了一下桌子，生气地指着电脑屏幕，胸口因为剧烈的呼吸上下起伏。 “怎么回事？” 楚天一关心地问。 “我们不是在评选最美快递员，让每个大区推举两个候选人上来，要求给每个候选人这个人物小传。” 祝玖顺了顺气说。 楚天一点头，老王非说事业部的快递员培养没有特色，逼着祝玖搞出来的东西。 因为麻烦，推进起来很困难。 好在祝玖执行力强，硬逼着大区弄了个雏形。 “江南大区的培训专员说不会写人物小传，就让我给她个模板，正巧云瑶把江北的交过来了，我就顺手发给了她。” 这也正常，抄模板是打工人必备偷懒技能，楚天一想不明白这为啥能让祝玖这么生气。 “结果，不要说我催到现在她才把东西发给我，而且你看！一模一样，连名字她都懒得改！” 说到这儿，祝玖心里的火又烧了起来。 楚天一顺着光标指的位置看去，好家伙，查重率100%。 “这…… 她是不是发错了？” 楚天一实在想象不到有人能这样恣意妄为的愚蠢。 “我当然也这么为她开脱，毕竟哪有人能那么蠢呢？结果她说没发错，这就是她写的。” 祝玖越说越气，又拍了好几下桌子。 “她还把我当傻子，一口咬定她没有抄袭，她那只是借鉴！呸，真不要脸，哪有连人家快递员名字都不改的借鉴。” 祝玖说得难听，但楚天一并没有制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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