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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躺在床上玩了好久手机，直到眼睛干涩，她才将视线转移。 莫名的，她感到周围格外寂静。 平常都会在一旁安静陪着自己的何以攸此时不在，倒让人有些孤寂。 想要出去散散心，看到晚上六点还没完全降下去的太阳，祝玖收敛了念头，安生待在房间里吹空调。 学姐大概率是家里有事，希望解决起来容易。 祝玖猜的没错，何以攸被叫走确实是因为家里的事。 原本正在心心念念着准备自己生日晚宴的何父突然脑溢血住院。 何以攸刚到医院，何杞住的是单人病房，房间里只有一个人，是她哥哥何以朝。 “哥，医生怎么说？” 何以攸沉着脸闻。 “暂时脱离生命危险，能不能醒过来就看他自己的造化。” 这话等于没说，何以攸看着脸色苍白的何杞，嫌弃地别开眼。 “那母子俩呢？” 需要人照顾的时候他们坚贞不渝的爱情呢？“就没过来，不过也正常。” 何以朝没有妹妹那么强烈的情感。 “哥，你去忙吧！我在这儿看着，有什么情况我通知你。” 何以攸现在的工作可有可无，但何以攸不一样，现在是他进入董事会的关键时候。 何以朝满脸疲惫，依然打起精神冲妹妹笑笑。 “我也没有这么忙，而且忙前忙后的都是护工，就是安全期还没过，医生让留个能签字的人在这儿。” 何以攸满脸心疼，她曾经意气风发的哥哥此时眼底一片乌青，眼中的神采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见底的沉静目光。 “那我周一来这儿换班！我在公司还是近百天的调休没用，你不一样，你不能耽搁。” 何以攸张嘴一锤定音。 话已至此，何以朝不再坚持，点头同意。 周一上午。 医院住院部刚能进入，何以攸就赶到医院接替何以朝。 vip病房有家属陪护床铺，但由于何以朝认床严重，连着三晚上都没睡好，现在困得眼睛都睁不开。 “瞧你困的样子，快回去休息，我来盯着，只要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何以攸进入病房，朝护工微笑点头。 何以朝也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到了临界，也不逞强，拍拍妹妹的肩膀赶快离开。 …… 祝玖陪于照菂到医院。 说来好笑，检查小组一行人提前一天来到江城，说什么也要尝尝江城的小龙虾。 五六个人吃了都没问题，只有于照菂肚子疼得冒冷汗。 普普通通一个肚子疼自然没有引起她的注意，硬扛了一晚上，第二天的于照菂仿佛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在部门同事惊艳的目光下，祝玖被要求来陪于照菂看病。 “急性肠胃炎。” 医生看着检查报道利索地说。 说着，医生又佩服地补充：“你也是厉害，急性肠胃炎扛了一晚上，抗日时期你高低是个地下党勇士。” 于照菂已经疼得做反应都没力气，完全无视医生说什么。 “医生，看她这个样子是不是要住院啊？” 祝玖担心地问。 于照菂的脸色极其苍白，瘦高的身体在疼痛的折磨下不停抖动，看上去可怜极了。 “是的，你先去给她办手续，然后带她去住院部。” 祝玖连连应下，将于照菂安顿在医生办公室门口的椅子上后，她开始跑前跑后地办手续。 好在最后于照菂顺利住进了病房。 在她的强烈要求下，她住的是八人间。 无他，主要是便宜。 八人间的环境很不好。 于照菂疼得在病床上来回翻腾，一口气断断续续吸七八次才算吸够。 于照菂不停地抖着，祝玖于心不忍，坐在她病床旁边握住她的手。 “还是很疼吗？” 于照菂胡乱点着头。 疼，不仅仅是肚子疼，神经疼痛连带性极强，她现在头和腰椎都感觉到了同等的疼痛。 祝玖看着心疼，连忙跑到护士站问该怎么办。 “你去买个毛巾，打点热水给她放腹部热敷，能够缓解一点。” 听从护士的意见，祝玖跑下楼买来东西。 “你再忍忍，我给你打热水过来，你用热毛巾敷敷，这是护士教我的，应该能有所缓解。” 祝玖拿出纸巾擦掉于照菂因为疼痛流出的汗。 做完一切，于照菂的腹部被盖上热毛巾，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没一会儿就觉得不那么疼了。 “麻烦你了，小玖。 我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这么严重。” 祝玖连忙摆手，这也不是谁能预料的谈什么麻烦不麻烦。 “你要是有所缓解就睡会儿，昨天疼了一晚上你肯定没睡好。” 祝玖帮于照菂掖了掖被角。 “你能握着我的手吗？我太难受了，总觉得抓着点东西能缓解。” 于照菂有气无力地说。 “当然。” 应该和自己小时候一样，握着妈妈手的时候就会安心许多。 祝玖如是想。 于照菂抓着祝玖的手，脸颊一下一下地蹭着祝玖的手背，像只受伤后求安慰的小猫一样。 下意识地，祝玖的另一只手覆上于照菂的后背，一下一下轻柔地抚摸着她。 真好，于照菂想，她有点感谢这次的生病了。 她抬眼，女生漂亮红润的脸颊落入眼中，怕被发现，于照菂移开视线。 却发现门外站着一个女人，应该是在看她们。 于照菂见女人一直没走，稍有缓解的大脑变得能够思考。 她嗫嚅着，小声而可怜地说：“小玖，我想喝点温水可以吗？我想要饮水机里的，医院烧的我怕……” 祝玖自然同意，她也觉得医院烧的没那么干净，当然，这只是她的心理作用。 于照菂的表情还十分痛苦，祝玖哄了好一会儿，这才起身准备去打水。 只是——推门的瞬间，祝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显然，她也在看自己。 何以攸朝病房里看去，一个剪着和她曾经发型几乎一模一样的女生正躺在床上哼唧。 她冲着小玖撒娇，而小玖对她几乎有求必应。 女生并没有表现得那般痛苦，抽空睁开的眼里全是对自己的挑衅。 她早就发现了自己，又故意让她看到。 何以攸也知道，自己就是信了，清醒地看着自己沉溺挑拨。 七八月的高温预警，何以攸突然觉得浑身发冷，麻木感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她的胸腔鼓起一团气，越鼓越大，几乎逼得她要爆炸。 何以攸忽略祝玖眼里显而易见的慌乱，微抖着唇，轻声喊：“小玖。” 不得已看向何以攸，祝玖有种被抓住出轨的羞愤感。 近在咫尺间的对视，何以攸眼里胆怯的问询清晰可见，往日的冷静如破碎的玻璃四分五裂，脆弱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消散。 就像那个冬天，细雨绵延混合着小冰晶的海城江滩上，倔强着不愿离开的她。
第31章 “学姐，我……” 祝玖上前，轻轻拽住何以攸的袖子。 “学姐，你怎么上医院来了？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外伤，精神状态不错，肉眼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何以攸却还是一副受伤的表情，她问：“那你呢？” 祝玖连忙答：“我同事急性肠胃炎，经理让我陪她来医院看病。” 她晃动着何以攸的胳膊，希望她的表情能好看些。 从前谈恋爱的时候都不曾有过的情况，现在倒…… 其实就算她和于照菂真的有超过同事的关系何以攸也无权过问，可她就是见不得学姐难受。 栽在她手里了，祝玖忍不住想。 “那你先去照顾她吧，我没关系的。” 何以攸假装大方，拿掉祝玖的手轻轻推了推她。 里面还躺着个病号，祝玖自然担心，她纠结片刻，安抚地拍了下何以攸。 “学姐，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进去看看情况，你一定等我啊！” 说完，祝玖又匆匆返回病房。 病房内，于照菂看见祝玖转身回来，眉头立刻皱起，闭着眼睛，一副极其痛苦的模样。 嘴里还发出几声痛苦的呻吟，断断续续的，更显可怜。 祝玖一下子就不好意思将准备好的话说出口。 她踟躇片刻，想到还在外面等着自己的何以攸，鼓起勇气走到病床边。 “照菂，我刚刚在外面碰到我朋友了，不知道她出什么事了，我有点担心，我想先去了解一下情况，不会太长时间，你……” 祝玖有些说不下去，自己的要求对于一个病人来说实在是不合理。 “没关系，你去吧！” 于照菂摆着一张脸，声音气若游丝。 此话一出，祝玖越发惭愧，站在原地局促地左右张望，身体也不自觉地微微晃动。 于照菂的心沉了下去，她知道，祝玖的心思早就不在她这儿了。 “你说了，不需要太长时间，而且我也没有难受到不能忍耐，如果有事我会按床头铃，也会给你打电话，你快去快回，你朋友在外面等得一定很难受。” 想到何以攸刚刚的眼神，祝玖不再犹豫，冲于照菂点点头，推门离开。 何以攸见到祝玖重返的那一刻松了口气，灰暗的眼眸绽放出光亮。 站在病房门口聊天影响进出，祝玖拉起何以攸就往外走，找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思来想去，两人出了住院楼。 “学姐，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来医院。 还有，你在标签上写着家里有事是怎么回事儿？” “我父亲脑溢血住院了，就在顶楼vip病房。” 何以攸平静地说。 “那你怎么跑到那层去了？” “那里是离顶层最近的病区，卖纸和垫褥的护工在那里。 医生说手术醒了之后病人容易吐，所以我来找她。” 这些本可以护工来做，但何以攸实在不想一直待在病房内，正好可以找由头出来。 图个良心安宁罢了。 “那叔叔的情况严重吗？” 祝玖有些担心，脑溢血是常见的老年病，醒不过来的比比皆是。 “现在还没醒，不知道什么情况呢！我也不是学医的，虽然医生说了很多，也很仔细，但是我们总归听得云里雾里。” 祝玖赞同地点头，这话说的没错，作为非医学专业家属，他们实在无法从医生的讲解中判断病情。 “那…… 那个…… 他们呢？” 何以攸瞬间便理解祝玖想问的是谁，她摇摇头，笑容一言难尽。 不知怎的，祝玖倒是觉得正常，只是她忍不住担心地看着何以攸，让她胡思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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