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宫九阳颔首,说:“沐溪向来独来独往,除了一群不顶事的小精怪,身边连个能使唤的杂役都没有,她下达的命令,无人执行,一个还虚合道境长老,还能到深山老林子里跟我们玩捉迷藏不成?我们避些风头,再让底下的弟子们生些事,等到她们受不了时,我们再安排人找萧镜湖谈谈,但凡他们想要煌道天恢复安宁,就必须把这事揭过去。” 许之问点头,说:“今儿这一关,得人多,才能扛得过去。不然,她一招万剑齐发,我们都得当场身死。” 一群长老在北宫九阳和许之问的带领下商议妥当,又回各自的山头召集人手,浩浩荡荡地朝着主峰去。 三四万人,哪怕他们的法宝武器都让入侵的几个门派抢走了,如今手里什么都没拿,但数量在那,相当有气势。 在超过半数的长老们跟许之问、北宫九阳集合时,杨家所在的山头全军覆灭。 萧宝宸带着人,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所过之处,鸡犬不留。 萧镜湖带去的煌道天的人,对着杨家成年人,想到他们的恶行,还能冲上去直接斩杀。对着十来岁出头,甚至只有几岁大点的孩子,下不去手。对着刚出生没几个月的婴儿,更是连剑都提不起来。 跟着萧宝宸来的人,全都是萧芝芝的王宫亲卫出身,执行命令向来不打折扣。既然是灭门,那给留一堆后代叫什么灭门? 他们连孩子都没放过,杀得那叫一个干净。 煌道天的人瞧得直心惊。 北宫青赶到萧宝宸身边,问道:“大师姐,孩子也杀吗?那些刚出生的孩子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你居然还有心情关心杨家的死活。萧宝宸扭头深深地看着北宫青,说:“我要是你,我现在立即扭头去把你爷爷一剑捅了,送他归西。” 北宫青的脸色微变,道:“那……”那是她的亲爷爷!这话对着萧宝宸有些说不出口,于是说:“我跟父亲,再是与他意见不合,也没有有当孙女的弑杀祖父的道理。” 萧宝宸知道北宫青是什么性子。对于这个打小跟着自己的师妹,还是有些怜惜的。 她说道:“趁着溪溪发作前,把你爷爷、以及跟着你爷爷混的叔伯兄弟们全杀了,自己先把门户清理干净,你们北宫家才能在煌道天里留一席立足地,否则,从今以后,北宫家将成过往云烟。我父亲糊涂,今天,他也得死。我萧家满门遭难在前,有我跟着小师叔带着沧溟天的人来清理门户的功劳在身,开代先祖是创派祖师,三道护身符在,只要灵真派不灭,煌道天就会有我们萧家的一席之地。北宫家有什么?” 北宫青很是为难地叫道:“这……” 萧宝宸问:“下不去手?” 北宫青点头。 萧宝宸说道:“青青,心软是美德,但一个家族的族长、一个门派的掌教,心软是致命缺点。你必须得有一把握剑沾血的手,去把那些危及家族、门派利益者扫平,以保全自己的家族、门派。北宫九阳不死,他会带着北宫家去死。今天我把杨家人杀个一干二净,往后,谁想再朝萧家下手,想想今天杨家的下场,想想沧溟天里还有一个我,就知道能不能做了。杀杨家稚子的不是我,而是杨家人做下的孽得到的报应。在萧家和杨家死之间,我选择让杨家人死得一个不剩。” 萧晓云踩着飞行符剑赶到,对萧宝宸和北宫青抱拳行礼:“宝宸师姐,青青师姐,我刚收到消息,小师叔放言要清理门户,把长老殿里除赵琴长老以外的所有人都杀了。长老们……九阳长老、镜泉长老、之问长老牵头,召集了三四万人往主峰去。” 萧宝宸问萧晓云:“旁□□些,有人联系你了吗?” 萧晓云点头,说:“爷爷派人去叫他们,他们以血符传讯问我的意思。我让他们老实在家待着,等候处置。爷爷山头的人,我叫不动,我也没敢往他山头去。” 萧宝宸问:“晓云,你打算怎么做?” 萧晓云说:“能不能借点人手给我?爷爷的能耐你是知道的,还虚合道境不出,我们……不是他的对手。我把平时玩得比较好的一些萧家旁支叫上,再抬一副棺材把主峰,把爷爷装进去,埋了!” 北宫青震惊地看着萧晓云,问:“活埋?” 萧晓云说:“怎么也得给他留个体面吧,服毒丹、长剑抹脖子捅心脏、一掌自我了断,都是可行的。实在不行,让宝宸师姐借位厉害的给我,送爷爷一程。”她说这话,看向萧宝宸身后立着的还虚合道境。 她看不出对方是人还是妖,但释放出来的炁足以说明他们的境界。 萧宝宸颇觉欣慰。不管怎么样,萧家年轻辈总还有一个能立事的。萧晓云的修为是差点,但小师叔给了她丹药,再把底子夯实些,晋阶炼炁化神境不是问题。只要迈过那道坎,再有法宝、符箓傍身,也算勉强能立住了。 她扭头对身侧长相极俊美的年轻男子说道:“阿素,你跟晓云走一趟。要是我爹不愿赴死,你送他上路,算我的。” 名唤阿毒的还虚合道境大妖抱拳领命,朝着萧晓云抬手示意:走吧。 萧晓云抱抱拳,做了个请的手势,踩着飞行符剑,领着阿素匆匆离去。 萧宝宸见北宫青立在原地,道:“愣这儿干嘛?一个时辰准备后事,你真以为是给你爷爷留的时间啊。那是你小师叔抬手保全你们。你要是下不去手,那就回去找你爹,舍不得你爷爷死,你是不是想把北宫家所有人都搭进去?” 北宫青有点懵:找她爹?她爹死了很多年了,宝宸师姐是知道的。这怎么找? 萧宝宸见北宫青的模样,问道:“不明白吗” 北宫青扭头看了眼萧晓云离开的方向,想了想她的话,朝萧宝宸抱抱拳,踩着飞行符剑急急飞远了。 她飞出一程,才想起杨家连几个月的孩子都遭到屠戮的事,犹豫了下,深深的叹口气,赶紧去请她爹的牌位。 赵琴长老就在主峰,听得沐溪的话,等到北宫九阳他们走后,拉着沐溪进入帐篷,问:“你三师兄、四师兄都在煌道天里,当日也没出现,怎么处置?” 沐溪对赵琴长老说:“你让四师兄把长夜明辉和他的长老令送到我这里来,让他自裁吧。金丹地仙法宝在他手里,跟烧火棍有区别吗?” 赵琴长老愣住,问:“自裁?”赵鹿鸣是沐溪的亲师兄!战部首座。 是啊,战部首座,外敌来时,没现身。这些日子,成天关在屋子里喝得酩酊大醉,她都想打死他。可想,跟真要打死,是两码事。 沐溪对赵琴说:“四师兄活不了了。他是战部首座,放杨瑜入煌道天,几位还虚合道境进入煌道天,他没有战死在煌道天大门口,就是他失职失责。他如果不自裁,我亲自去送他上路。师父的脸,不能让他丢在这儿。” 赵琴长老应道:“我明白了。”她抱拳朝着沐溪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赵鹿鸣是赵家子孙,她是族长,是她亲姑姑,这一程,由她来送。 沐溪先到煌道天的天梯处,布阵,封住出口,不让他们逃出去。 她又回到帐篷里,对林芝宝说:“我出去一趟,待会儿回来。” 林芝宝“嗯”了声,问:“是不是很难受?” 沐溪说:“还好。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她踩着飞行符剑,去到三师兄齐惊山的山头。 齐惊山坐到正在主位上,底下跪了一群徒弟。有徒弟抱着大腿求他:“师父,你不能去。” “师父,你往观星台跑吧,师公在那里,小师叔一定不会杀你的。” “师父,你不能往主峰去啊,你去了,北宫老贼他们一定拿你说事……” 齐惊山看到沐溪落到院子里,面色沉沉地朝一群徒弟挥手。 他的一群徒弟见状,便要跑过去跑沐溪的腿求情。 齐惊山一声大喝:“退下!” 一群徒弟们退下了。 他坐在椅子上没起身,只把长老印章摸出来,递向趴得最近的徒弟,道:“给六长老。” 那徒弟双手接过印章,爬到沐溪跟前,叫道:“小师叔,师父不是不去,是我们把他打晕了。我跟七师弟干的,那天是我俩当值。长老们都不动,师父一个人去,那不是送死吗!我们哪能看着他去送死。” 沐溪说:“那种时候,送死也得去。”她的目光落在齐惊山让袍子遮住的腿,问:“腿怎么了?”他三师兄平时可不是这坐姿。 二徒弟说:“那群混蛋挖万灵园里的万年白玉果树,师父去跟他们拼命,没打赢。” 沐溪抬袖一拂卷起一阵风,掀开袍子,便看到一条腿从膝盖往下全没了。她的目光一滞,又盯着齐惊山看了又看。 齐惊山放下袍子,说:“给师父丢人了。”掌教真传,战斗力渣得没眼看,除了锄地,别无长处。 沐溪收回齐惊山的长老印章,说:“齐惊山,外敌入侵时,你身为长老,收到传讯,却不组织反抗,任由外敌进入煌道天,罪在当诛,念在你之后有抗敌、维护门派举动,并断腿致残,饶你一命,逐出内门,降为外门杂役,门下弟子,一并迁往外门。” 齐惊山点点头,道:“多谢小师妹。” 沐溪放软声音道:“你收拾收拾,等通道解封,就带着门下弟子迁去外门吧。属于内门的东西都不能带出去。” 齐惊山点头应道,面容极羞愧。 齐惊山座下的一群徒弟纷纷面色,有喊师父的,有喊小师叔的。 沐溪没搭理他们,在齐惊山身旁的椅子上坐下,替他把脉。这不仅是让人断了腿,还震伤了肺腑,腑脏间有股寒气凝聚,是常清天的寒冰诀所伤。她起身,抬掌抵在齐惊山的后背,以炁化开他腑脏间盘踞的寒气,又把里面的淤血逼出来。 齐惊山张嘴吐出口黑褐色的血,长长地吁出口气,淤塞许久的炁终于恢复运转,身上的寒意消散许多,身子里多了股暖和气。他道谢:“多谢师妹。老四那里……” 沐溪轻哧道:“你自身难保,还有功夫关心他。”抛了两瓶疗伤药给齐惊山,说:“这个是个人赠送,你可以带走。”踩上飞行符剑,便要离开。 齐惊山说:“我……我活得一命,没去主峰,其他长老们会不会有意见?” 沐溪回头看着他,问他:“你理会死人的意见做什么?他们要是在外敌入侵时,也能为门派断条腿落个残疾,我也饶他们一条命。” 她说完,踩上飞行符剑,径直回了主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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