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时,火堆里的光亮不减,木枝烧的劈哩叭啦作响。 朱珠毫不客气的钻进司蓝怀里呼呼大睡,而那用细绳系在身侧的骨笛,在火光照耀下犹如玉石清透,其间隐隐折射密密麻麻的字符。 黑暗之中,朱珠眉头紧皱,脸颊满是细汗,双手奋力挣扎,呢喃道:“阿娘、阿娘快跑,不要……!” 司蓝闻声,蹙眉惊醒,目光落向怀里吵闹的某人,脸色正阴沉时,才发觉朱珠身形紧绷,如同痉挛一般痛苦模样,不免诧异。 看来朱珠又在做那个噩梦了。
第13章 黑暗之间,阿娘身前喷溅的鲜血,沾满朱珠脸颊,连同眼前视线亦像是染上血雾般模糊不清。 朱珠想要去救阿娘,却发现自己怎么都无法动弹。 “混蛋!”朱珠急得不行,拼命挣扎,昏暗之间,好像看见那些面具人,更恨不得亲手杀死他们解恨! 可是朱珠却像落入蛛网,好似被缠住血肉一般,怎么都挣脱不开。 “珠儿,醒醒!” 朱珠猛地闻声,茫然的睁开眼,便看见满是担忧的司蓝。 可是湿热眼泪很快模糊朱珠的视野。 司蓝见朱珠犹如溺水之人一般呼吸不稳,探手替她擦拭眼泪,犹豫出声:“师妹,又梦到你阿娘了么?” “嗯。”朱珠恍惚的坐起身,偏头避开司蓝探询目光,视线看向跃动的火光,一时还有些没回神。 其实那根本就不是梦,朱珠清楚记得那夜发生的每一件事。 可师傅却让朱珠忘记过去,更不要试图去报仇。 对于那些面具人,似乎就连师傅都很忌惮。 所以朱珠更不打算让司蓝牵扯其中。 “没想到师妹还能记得进谷之前的事。”司蓝隐隐能感觉朱珠的抗拒,却不明白她为什么如此,“师妹梦到过去什么事?” 当初朱珠进谷时那么小,而这么多年司蓝很少听她提及家人。 若非今夜梦魇,司蓝都以为朱珠早就不记得她的家人。 朱珠抬手用衣袖擦干眼泪,敷衍的应:“没什么可说的,只是个噩梦而已。” 随即,朱珠卧躺背对司蓝,面向火堆,指尖把玩骨笛,好似已经完全不在意先前的插曲。 司蓝却觉得朱珠分明是有事瞒着自己,更因为她对自己说谎而感到莫名心烦。 两人一躺一坐,许久都不曾出声,而洞外已是天光破晓,微光浮现。 朱珠有一下没一下的吹着骨笛,却发现声音难听的很,不免怀疑是个坏物件! 可借着火光打量骨笛时,朱珠才看见骨笛表面刻着许多比蚂蚁蚊虫还要小的字符,连忙坐起身唤:“师姐,上面好像有字呢,你快看看!” 然而,司蓝却连眼皮都不曾变化,顾自起身冷淡应:“我没空。” 说罢,司蓝往崖洞外光亮处行进,打算探察情况。 朱珠满是不解看向冷淡的司蓝,细声嘀咕道:“这又是谁招惹她不痛快了?” 虽然这里只有两人,但是朱珠十分肯定,绝对不是自己! 眼见司蓝快走的没影,朱珠不敢耽误,随便收拾起身去追。 这处崖洞内里比朱珠想象的还要空旷,除却最里间的住处,外面还有不少空间。 越往外光亮越充足,朱珠瞧见石壁某处巨大爪痕时,身形微顿,暗想这好像就是那只大老虎的爪印! 朱珠认真打量,便发现大铁链,样式瞧着跟老虎的铁环出自一套。 于是朱珠便将自己的发现热情告知:“师姐,看来老虎以前就住在这洞穴内,既然老虎能出去,我们应该也能出去!” “大概不行。” 司蓝站在崖洞边沿探察,视线瞧着外侧陡峭小道,不由得蹙眉。 朱珠闻声不解,以为司蓝又是在打击自己,便不服气的顺着向外张望,顿时当场傻眼。 “这该不会就是我们从崖上看见的那条绕路的小道吧?” “师妹觉得这里还能有别的路吗?” 司蓝不冷不热的瞧了眼朱珠,淡然出声:“那只大老虎九死一生才从这里逃出生天,师妹如果有信心,不妨也试试?” 朱珠一愣,目光落在司蓝看不清情绪的秀丽面容,没来由的感觉到怪异。 平日里司蓝从来不支持自己冒险,这会怎么突然改性子了? 朱珠存着困惑,低头打量深不可测的崖下,暗想司蓝分明是想要自己死啊! “我才不试,这边连藤条都没有,如果摔下去,肯定尸骨无存。” “那好吧。” 司蓝见朱珠还不至于犯傻冒险,便顾自往别处行进,不再搭理她。 “我好饿,师姐有找到吃的吗?”朱珠虽然感觉到司蓝的奇怪,却也没上心,而是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身后,碎碎念叨,“这一天天除了那顿美味的烤肉,我们就只吃几个野果,这样下去没被老巫婆弄死,先得饿死啦。” “师妹,你太吵了。”司蓝皱眉看向叽叽喳喳闹腾的朱珠,忽地发现朱珠背后石壁雕刻着壁画,便迈步绕过她走近那方。 朱珠满是困惑的跟近出声:“我说话明明很小声,怎么可能吵啊?” 司蓝没有再应话,仰头看向石壁,神情认真的很。 好奇心使然,朱珠跟着仰头张望,才发现上面有好多蹦蹦跳跳的小人,出声:“这高人看来没朋友,所以只能自己画小人玩,师姐你该珍惜我才是,否则以后我离开天恨谷,恐怕都没人愿意跟你说话呢!” 哼,司蓝竟然嫌自己吵,自己都没说她沉闷无趣呢! 司蓝闻声,神情微变,满是愠怒的看向仍旧心心念念出谷的朱珠,低沉道:“师妹真是不知悔改,我看还是待在这处崖洞静思反省吧。” 这样,至少还能保住朱珠的一条小命! “凭什么啊?”朱珠也不知自己哪里惹到司蓝,她的脸色变得这么凶悍可怕。 真是奇怪,朱珠觉得自己两世为人,应该没道理怕司蓝啊! 可惜当司蓝迈步逼近时,朱珠当即怂得跳离数步,惶恐不安大喊:“你、你要干嘛!” 司蓝原本想要教训朱珠的心思,因她逃避跳动的姿势,嘉然停止,视线重新落向石壁,心间了然道:“原来这些小人不是在玩,而是在练一套剑谱。” “剑谱,我也没看见小人手里有剑啊?”朱珠琢磨不透司蓝的心思,便顺着话说。 “真正的用剑高手,拈花飞叶都可为剑,所谓剑气也不过如此。”司蓝平生喜好不过两样,练武便是其中之一,一时不免看的入迷。 朱珠见司蓝一动不动注视石壁,心知她的老毛病犯了。 司蓝这人性格喜好单调无趣至极,沉迷练武时,她可以不吃不喝,简直就是武痴! 不过现在朱珠反倒庆幸,司蓝一旦沉迷其中,通常就意味着没空教训自己。 于是朱珠打算悄悄开溜,顺便往崖洞别处转悠。 可还没等朱珠迈开步,便被司蓝一把按住肩,随即身后传来恐怖幽灵般的话语:“师妹,陪我一道试试上面的招术。” 苍天呐,朱珠听到这句话就止不住的头皮发麻! 从小到大,只要跟司蓝练武,朱珠就没有赢过一回。 更别提司蓝要是有心折磨自己,朱珠绝对会被揍成猪头! 这练的哪是武,分明就是要朱珠的命!
第14章 “师姐,我现在不能运功,不如改日吧?”朱珠说话间,试图逃脱司蓝的束缚,转身偏欲甩脱肩上按压的手。 可司蓝已然察觉朱珠的意图,掌心径直钳制朱珠纤细胳膊,随即将其禁锢身形,动作迅速而有力,不容置疑的出声:“师妹现下不能运功才最合适不过。” 整个人被死死钳制的朱珠就像被捏住后颈的小猫,完全动弹不得,只好认栽应:“可是练剑没有内力就像两小孩拿木剑比划玩闹,根本没有任何用处嘛。” 所以朱珠实在很难不怀疑司蓝是想自己死! 司蓝垂眸见朱珠仍是不肯,只好与她耐心解释道:“师妹,若是不信,可以看上面心法要诀。” “我怎么没看见啊?”朱珠难得听话,顺从张望,只看见石壁都是成堆而散乱的小人,别说心法要诀,就连字都找不到一个。 话音未落,朱珠耳旁传来司蓝无奈轻叹,说出的话语十分伤人,“看来师妹的眼睛除却漂亮,真的一无是处啊。” 朱珠顿时气的吐血,偏生又挣脱不得,明眸愤愤瞪着司蓝出声:“哼,你有本事先放开我,咱们公平打一场!” 司蓝目光看向朱珠气鼓鼓的小脸,心情稍稍好转不少,淡笑道:“师妹就这点能耐,还想出天恨谷闯荡江湖,恐怕是痴人说梦。” “你、你真是太可恶了!”朱珠见司蓝这般小瞧自己,更是气的要咬她解气! 司蓝见状,不再打趣朱珠,连忙收回钳制的手,随即拉开两人距离,幽幽出声:“小狗才喜欢咬人,我怎么不知师妹属狗?” 上回手腕被咬的伤处,还未愈合,司蓝可不想再体验一回。 朱珠得了自由身,面露得意的笑出一口整齐小白牙,吓唬道:“哼,让你仗着有武功欺负我,再有下回就咬你脖颈!” 可惜这般话语对于司蓝而言,并没有多少威慑,反而更觉得朱珠傻的憨态可掬。 只是朱珠现在太不乖,远没有小时候乖巧可爱。 司蓝稍稍收敛走神的心思,探手指向石壁认真道:“不闹了,师妹不妨试着眯眼观看这些小人整体,应该就能看见心法要诀。” 朱珠半信半疑的看向石壁,眼眸半阖,模糊之间,竟然真看见字了! [沉之若渊,浮之鸿毛,行若江河,奔若山川,吐纳之气,有则无为,无为则有,剑人合一,天下无敌] 朱珠糊里糊涂的念完,糊里糊涂的看向司蓝,一片茫然问:“师姐,这上面是什么鬼啊?” 心法要诀,大多是通穴调息,哪有这种云里雾里的东西。 以至于,朱珠怀疑高人是在吹牛! 司蓝见朱珠呆呆笨笨的反应,探手轻捏她的脸揶揄出声:“师妹现在的字倒是认的不错,现在不懂也无妨,我们需要先熟记石壁所有的招式步法。” 因为司蓝也并不能全部领悟,只是觉得其中似乎并不止剑术,还有混杂一套独门轻功步法。 司蓝功力有限,就算自己学会,恐怕也不是一时半会的功夫。 更何况现下情况危急,司蓝难以带朱珠离开悬崖峭壁,所以只能逼着她一块学。 “这么多,哪能记的完啊。” “师妹,如果不学,恐怕一辈子都要困在崖洞,到时跟干尸一样孤独死去。” 司蓝轻描淡写般的说着,朱珠却感受到深深的绝望,当即振作精神,连忙走近石壁,碎碎念叨:“学,必须学,我才不要在崖洞做干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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