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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像不是世外高人

时间:2024-04-25 16:00:05  状态:完结  作者:Peking

  她视线落到沈缜手掌上:“侵入夫君体内的怨气尽已被修士们拔出,只是前几天失血过多,这些日子还是需要好生将养。”

  说着女人起身:“我先去给夫君准备点吃食——”

  迎着床上人欲言又止的模样,谢容加重声音:“什么问题都等你用膳过后再说。”

  沈缜失笑:“行。”

  谢容眼底盛上柔和。

  她便出了门,去往厨房的路上还碰见了姜蓁等人,后者见她神色笑问:“沈医师醒了?”得到肯定的答案后纷纷道了恭喜。

  姜蓁又特别叮嘱:“沈夫人,仙师们估摸着就是这两日彻底打开神像那边的禁制肃清怨灵了,到时候怕是有些怨灵来不及处理逃到镇上作乱,你和沈医师注意一些,尽量先留在医馆里少出门,待到此事结束再说。”

  谢容认真应下。

  与姜蓁几人分别,她到厨房里热了饭菜,提着食盒匆匆回去卧房,额头上都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沈缜没错过这细节,心底不由叹了一声。

  拒绝在床上吃饭后——即便女人表示饭后她会更换被褥,沈缜被扶着坐上轮椅来到桌边,被看着喝完糯米粥、每样菜各试了一点、又咽下一碗鸽子汤。

  终于,她听谢容道:“来镇上的修士总共十二人,以一姓朱的仙师为首;镇上百姓在那夜后活下来了五十一人,其中一人没等到仙师来便身亡;而那些江湖人,大约还有近百之数,只不过第一日后离去了一些,现下估摸着还剩七十余人。”

  “仙师们查看了神像和禁制,也细问了清醒后的镇民,翻找出了处藏在祠堂里的密室,那间密室里有些案卷,其上记载着...”

  沈缜接话:“八籽镇二十年前在做什么?”

  谢容顿了瞬:“是。”

  她面上不忍:“记载能够推出大致过往。那座宅邸在一开始本是阴婚所用,所以塑了一座本地的姻缘神,又请人下了禁制,避免被活活封进棺材里的女子化为厉鬼。而到后来,这群人‘生意’越做越大,多了养瘦马等...‘生意’,总有些人爱那所谓‘特别’的美人,身体残缺或扒皮削骨,他们从外地买来漂亮女子和女童男童,养一些时候就按照‘客人’的要求把活生生的人‘改成’那般......怨灵里的孩童,是这些女子在府邸时不免被...有的孩子。”

  屋里寂静一瞬。

  瓦罐里的鸽子汤还在冒着热气,白雾氤氲,沈缜的面容隐在其后看不太清晰。她咳了两声,声音冷冷:“边地山民,就凭他们自己怎么可能做成这些事情。写下这些东西的人,当是为了有个把柄备着以防日后事情暴露被灭口,他记下了谁?”

  谢容轻声:“昔年建水郡郡守、而今的元国户部侍郎裴勤。”

  两人对视一眼。

  沈缜捏着杯子,大拇指在杯壁上慢慢摩挲:“为权贵设...如这宅子般的地方必不止一处,背后得利权贵也必不止一方势力。郡守,在九沂山有金矿、昔年必派了人驻守在此处的姬家...”

  “十几年前关停,估摸着是因为姬池故执掌了姬家,查看家中事宜时发现了不对。”她道,“只可惜还未彻底肃清,其他人就已经容不下她了。”

  说完话,沈缜压着胸膛又咳了一声,然下一刻肩头便被披上件外衣。

  她愣了瞬,抬眸去看重新在对面坐下的女人,张了张口,无言。

  谢容将鬓边发丝撩到耳后,拿起瓢羹筛选鸽子汤里的小菜,柔声继续:“仙师们决意在这两日解开神像的禁制,然后彻底镇压怨灵。”

  沈缜扬眉:“神像?”

  “嗯。”谢容给她解释,“就是那座府邸中的神像。其上禁制很是不一般,可以驱赶怨灵,这些时日我们能够活下来,都是因为去了那里。”

  沈缜疑问:“既是如此,为何要解开禁制?”

  谢容答:“说是那禁制现下虽有益,但过于奇怪,留着不能确定以后会发生什么,还是解开最好。”

  她将筛好的小菜和着汤舀起,盛了小半碗,放到沈缜面前。

  沈缜心下正思忖着“禁制奇怪”,眸光骤然一定,下意识捏住谢容手腕,看向她问:“这是什么?”

  腕部往上三四寸,赫然有一道结了痂的狰狞疤痕。

  四目相对,谢容静了一会儿,道:“不小心划伤了。”

  沈缜定定瞧着她,许久,放开手移开目光:“夫人,兕子如若看见,定会伤心。”

  她拾起小勺搅了搅碗里的汤:“等一会儿,我去配药。”

  **

  八籽镇外,一条小溪穿过树林,流向远处山里。

  萧晋珹在溪边负手而立,落后他几步的黑甲青年低头沉声:“殿下,乾国那边来信,蜀州全境并无姓沈且家中有父母幼女的杏林之家。”

  对这个结果不算意外,男人只淡淡“嗯”了一声。

  青年又道:“另外,几天前有兄弟终于找到了昔年服侍前端王妃的老嬷,按照她的描述画了幅画像,殿下请看。”

  他上前两步展开手中卷轴,萧晋珹略略扫过,目光微定。

  鹅蛋脸柳叶眉,面容清丽,身形窈窕。

  虽非一模一样,但也可瞧出就是八籽镇那位医师的妻子。

  萧晋珹唇边勾起丝饶有兴致的笑。

  “倒是有趣。”

  如果沈缜在这里,她一定会和系统吐槽这是什么经典霸总语录。但可惜沈缜不在,只有黑甲青年在心里暗自揣度自家主子这是什么意思。

  萧晋珹回转视线,盯着溪底石头上的青苔:“你们下给死杀阁指明让姜蓁刺杀我的悬赏,也是他拦了下来?”

  “是。”青年应,“姜蓁姑娘在他的医馆养伤,死杀阁的消息就这么被拦下了。”

  “并且,殿下,”他道,“施画那边之前也传信,言他观其弹奏琵琶,问及如若有人琵琶一绝,却在不需以乐侍人后再不碰琵琶是为何。”

  萧晋珹挑眉:“琵琶一绝...十五,你觉得呢?”

  名叫十五的青年恭敬道:“很像九年前江陵秦楼的花魁姑射。”

  “是么?”萧晋珹再问,“那你觉得,他是否是那人?”

  十五迟疑了一瞬,答:“属下觉得,是。”

  萧晋珹:“嗯?”

  十五道:“他拦下殿下给姜蓁姑娘的悬赏,身边之人又是昔年与那人有关联的前端王妃,在此地的身份并非真实,这...若不是那人,怎会如此?”

  “是啊,怎会如此。”萧晋珹喃喃重复。

  他语气意味深长:“可她不会不知道我对她应有防备,为何不做实身份?”

  十五愣:“这...”

  萧晋珹笑意愈浓:“两年前我们就开始查她,为何偏偏是这几天找到熟知谢家女相貌的人?”

  十五皱眉,拱手道:“殿下英明。”

  萧晋珹把玩着手里的石子:“不过,若是无关,不会设计得这么巧…这位沈容医师,多半就是她。”

  “殿下...?”十五心有所感,微微抬眼看前面的男人。

  萧晋珹问:“有仙门魁首的弟子,近日在通州游历,是么?”

  十五没有犹豫:“是。”

  “找人去传消息,务必将他们快点引来此地。”萧晋珹道,“告诉施画,让她准备去做一件事情。”

  十五立即应:“是!”

  这世间修仙之人,当真有女子扮作男子却连身体也可瞒过人耳目的方法么......

  萧晋珹扬手。

  溪水“扑通”一声,石子落进,溅起一片水花。


第78章 虚与委蛇

  《四海游记》中说, 仙人居处,有雾蔽之,凡人世人, 莫能得见。

  光洒落到墨字上,斑驳纸页。

  “公子,怎么在看这?”

  香脂味包裹住沈缜,一双柔弱无骨的手搭上她肩头,然后抽掉了书。

  柳斯如涂着鲜艳丹蔻的手指捏着书卷,她缓缓绕到软塌前, 狐狸眼微眯,看着那书上字读道:“太阿之门,历一千五百年, 乃仙道伊始, 空空道人为元师...”

  从书页上收回目光,女人扬唇,意味深长:“公子, 是否奴今日不来, 您也会安然无恙?”

  沈缜平静与她对视:“所以今日柳姑娘是来?”

  “奴来,”柳斯如坐上软榻,弯眸笑吟吟,“自然是思念公子了呀。”

  她一边说着一边往前凑,直至和沈缜隔了半臂的距离——

  沈缜将《四海游记》从她手里拿过, 抵在她心口上, 止住她前进。

  两人相视, 寂静须臾。

  柳斯如忽轻笑一声, 抬手拨开书卷,倒也没再往前, 只懒洋洋看面前人:“主人可真无趣。若换做其他人,早把奴拆吃入腹了,哪里还会如这般。”

  沈缜把书放到一旁的小案上:“所以你也说了,是其他人。”

  “好吧。”柳斯如扬了扬下巴。

  她慢条斯理脱下鞋袜,玉足踩上软榻,在榻上自寻了一片地方挨着沈缜的腿坐下,才饶有兴致地盯着沈缜,慢慢道:“奴此来,是想告知主人,元太子想杀您。”

  沈缜扬眉:“想杀我?”

  柳斯如自然点头:“对呀。他是这么和奴说的。”

  沈缜“唔”了一声:“那我该多谢柳姑娘...待我如此好?”

  “当然。”柳斯如答道,不过她顿了顿,又把住沈缜的手,带着手抵到她胸口,“不过奴不来,心誓也不会同意呢。主人,这儿现在还不舒服,您帮人家揉一揉~”

  “......”

  沈缜发力,想抽回手,然那覆在她腕上柔弱无骨的柔荑却一瞬似有千百斤重,压得她动弹不得。

  “柳姑娘还真是,”沈缜抬眸与女人对视,“深藏不露。”

  “主人过奖~”柳斯如浅笑盈盈,口中嗔道,“为了主人,那元太子都怀疑奴了。”

  沈缜瞧着她:“你今日来,不是坐实了这怀疑?”

  “是啊...”女人咬唇,“那怎么办呢?”

  ......沈缜眼里盛上一层极浅的、像浮在湖面的粼粼笑意。

  她目光扫过她被强行扣在波涛壮阔之上的手,轻声开口:“我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医师,还在病中,我怎会知道如何做?”

  四目相对。

  短暂的审视后,柳斯如眸光复又化作一潭柔和的水。她本就离沈缜很近,此刻跪在软榻上向前行了一小段,就已经近在咫尺,然后倾身,靠近身前人,两人的呼吸都彼此可闻。

  略有些冰凉的手仍被柳斯如握在手中,甚至现下故意再向她某一处送了送——

  “主人,”她委屈伏进沈缜怀中,“可是真的很疼...”

  勾人的香脂味盈满周身。

  沈缜淡淡开口:“元一,你在怀疑什么呢?是我接手鸦雀的方式与前几任皆不一样,所以怀疑我没有控制心誓的能力么?”

  被禁锢的手挣脱开来,她抵着女人的肩将其推开:“可是,你不敢确定,因为当你生了背叛我的念头时,这心誓在折磨你,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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