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不清楚女人是什么体质,只知道水扰乱了女人的脉象。可以这么说,女人的身体没什么大毛病,但脉象极不正常,这一点就非常割裂。 如果这是溺水导致的,说明了一个问题——晕过去只是暂时的,这女人迟早要醒。 醒了四目相对,女人发现她不仅没忘记上回的事,还打定主意要把她的身世扒出来,肯定又要对她下黑手。 龙奚有拳脚功夫,但她的拳脚功夫在两个人站都站不稳的充气艇上施展不开。 为了避免惨痛的经历再发生,龙奚驱船往岸边赶。 太阳下山了,天也要黑了,今天的公事到此结束,现在来处理私事吧。 靠近岸边。 树杈上坐着一只尾巴和身体等长的金丝猴,咧着嘴,拿着一个饼干的空袋子,朝龙奚招手。 龙奚摘猴脑果的时候就看见了,见它可爱,从包里掏了块饼干喂它,没想到饼干吃完了,小猴缠上她了,频频朝她招手。 算了,等靠岸再给它一块。 见船靠近,金丝猴手上开始有急切的动作,好似龙奚这包里装的满满当当都是饼干,它迫不及待要吃了。 嘴里叽里呱啦一大串,语速很急,不知道在说什么。 龙奚光顾着划船,没注意到这异常的一幕。 她将充气艇驶进猴脑果树的荫蔽下,将包背好,做好了靠岸的准备。 由着惯性向前,只差一步了,身后突然响起石子入水的闷响,很密集,也很诡异。 刚想确认是什么东西掉下来了,龙奚脑袋一僵,想到了一种非常不愿意面对的可能。 身体第一时间做出反应,龙奚弯腰将红衣女人抱起,踩着充气艇的边缘往岸上一跃,飞快地躲到了大树背后。 枪子密集,很快就将充气艇打成了筛子。 这个角度,枪肯定是从对岸打过来的。因为距离远,落点稍有偏差,才给了她们逃生的机会。 树上那只小金丝猴早就逃之夭夭了。 龙奚眼睁睁地看着船沉没,心疼那两袋来不及运上岸的果子,白采了。 这是奔着她来的,还是奔着神秘女人来的? 她一个奉公守法的良民,不至于招来杀身之祸吧…… 来不及思考更多,密集的枪子停了一阵。 龙奚知道这是对岸的射击人员在确认自己射中目标没有。这时候不跑,她们就没有机会逃跑了。 将女人抱牢,龙奚猫着腰蹿进了大树旁边的草丛里。 水资源丰富的地方,草长得比人还高。 龙奚得感谢这些草,它们挡住了她慌忙逃窜的身姿。 好景不长,跑过植被稀疏的区域,龙奚已经够小心了,可她俩的身姿还是像靶子一样暴露了出来。 龙奚脚下生风,在密集的枪子里寻找绝处逢生的机会。 * 盛茗徽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醒来的时候,余光处有火光闪动,她衣不蔽体。 神衣被脱了下来,挂在一根粗壮的竹竿上,就在她脚边。 她穿着亵衣亵裤,袖子被高高挽起,裤脚也被撩了起来,大片肌肤暴露在潮湿的空气中。 不远处火光明亮。柴火堆旁坐着一个人,同样的衣不蔽体,正用石头砸着什么东西,发出刺耳的敲击声。 盛茗徽眼底浮现冰冷的杀意。 她不知道自己遭受了什么,但面前的观感十分不好。 松开袖子,穿上神衣。盛茗徽解下腰上的叶铃,组成利剑,一步步朝着这个“赤身裸体”的人走去。 叶铃系在腰上摇摇晃晃,没什么杀伤力,可把它们拆卸下来,重新组装,就会成为一把锋利又趁手的武器。 无声无息走到近处,看到自己灵巧的发带被这人破布一样系在手上,盛茗徽恼怒更甚,一刀向龙奚劈来。 若不是余光看见了黑影晃动,龙奚这会儿已经被劈成两半了。 她翻身躲开。 盛茗徽的攻击并未结束,一刀落了空,第二刀立马跟过来。 龙奚没停稳,就要被迫滚地,躲过盛茗徽接踵而来的攻击。 她是真的起了杀心,无论龙奚怎么叫停都没用。 龙奚很纳闷,抵达藏身之处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女人身上的利器收缴了。 她再三检查,将盛茗徽的神衣搜了个遍,还把看似空心的麦穗状铃铛拆开,翻出藏在里头的两把小刀、两个针筒,以及一瓶不知道是什么药的药。 想着没有利器,女人再怎么能打,也是个伤员。两个伤员,都有不利索的地方,最多打个平手。 没想到女人还有后手。 “我好心好意救了你,不感激也就算了,怎么还要杀我?” 赤手空拳好说,龙奚右肩受了伤,盛茗徽又一直拿刀攻她右路,她一直被压着打,真的要憋屈死了。 “我用得着你救?”盛茗徽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毫不手软地朝着龙奚的要害处攻去。 “怎么不用?当你昏迷着掉到我的船里的时候,是我好心将你带下船的!当你被一溜枪手锁定的时候,是我带着你逃脱升天的!” “我还给你涂药,帮你把肺里的水排出来,不然你怎么会这么早醒?” 龙奚就差把“救命恩人”这四个字纹在头上了。 她很少有急红眼的时候,可现在,盛茗徽都把刀架在她脖子上了,她能不急吗?
第8章 救命恩人 听到“枪手”这两个字,盛茗徽愣了一愣,旋即皱眉,面带不悦。 枪手和她什么关系?凭什么把这事安在她头上? 不明不白把人宰了不好交代,盛茗徽刀贴在龙奚的动脉上,将她逼到墙角,说:“你只有两分钟,长话短说,把事情叙述清楚。” 龙奚不可谓不狼狈。 那么激烈的打斗,她气都来不及喘。两分钟的时间,一分半都在喘息,剩下半分钟,语速飞快地把自己遇着她、碰到枪手、逃到山洞这一连串险象环生的事说了。 并强调,自己一路都没抛下她,一路都在保护她,甚至肩上的伤也是为她受的。 盛茗徽最烦这种也没求着她保护,却惺惺作态地把名头安在她头上的行为,冷声道:“你肩上的伤和我什么关系?” 龙奚又为自己争取了一句话的时间,飞快道:“子弹没击中你也没击中我,但它打在你脑袋旁边的岩石块上了,如果没有我偏这一下,弹片和碎石就会在你脸上炸开花。” 盛茗徽低头看龙奚肩上的伤,确实惨不忍睹。 石头和弹片嵌入了她的肉里,要想取出,得把肉翻开。 “所以刚才你在取你肩上的弹片?” 龙奚镊子还握在手里,一直不敢往外丢,脸上是拨开云雾睹青天的愤然,说:“不然呢?” 盛茗徽看着被药水洇湿的亵衣亵裤,又问:“你给我涂了什么?” 龙奚顺着盛茗徽的视线看过去,又被颈侧的刀逼着抬起目光,被迫和刀的主人对视。 龙奚的舌头打了结,捋平后说道:“伤口愈合剂啊,明天早上,你那两处伤就会好得差不多了。我还配了一副祛疤的药,结痂之后涂几次,这两处刮伤就不会留下印记了。” 龙奚的话不曾有假。 盛茗徽苏醒的地方,确实放着两罐药膏,只是她起得仓促,又满心愤怒,没注意到这两个小物件。 龙奚努力展示自己的和善,顺道提醒盛茗徽:“那个那个姑娘,我得提醒你一下,外围的敌人并没有消退,现在我们内讧是不明智的。” 并小声抗议:“你怎么这么大火气,一定要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吗?一条绳上的蚂蚱,为什么不能坐下来好好沟通呢?” “谁跟你是蚂蚱?”盛茗徽拒绝这种归类,她不打算放过龙奚,冷着脸问:“我铃里的药呢?” 神衣轻飘飘的,她一穿上就知道不对劲。 龙奚叫苦不迭:“你又要给我扎针?” “药呢?”盛茗徽问。 龙奚坦白:“倒了。” 刀锋离龙奚的动脉又近了几分,盛茗徽压抑的怒火喷薄而出:“倒了?” 龙奚指向外头,老实交代:“逮了两个摸过来杀你的,药倒到他们嘴里了。” “他们现在昏睡着,我把他们绑了,捆在外头的树上,派了一只金丝猴看着。” “你不相信可以自己出去看看。” 盛茗徽又动肝火:“你不要随随便便就把两个不相干的人安在我头上,怎么不是摸过来杀你的?” 我又没有宗教信仰,也不参与宗教斗争,哪里来的仇人? 龙奚险些脱口,为了不激化矛盾,忍一忍还是咽下了。 咽完想到一件事,龙奚打了一个激灵,突然道:“不是摸过来杀你的,也不是摸过来杀我的,那就是来杀我们的了?” 要不是凤凰家主的良好教养束缚着盛茗徽,她一定要给龙奚翻一个白眼。 什么逻辑? 她们俩分开没关系,合起来就有关系了? “等等啊,你等等……”磕磕绊绊间,龙奚已经将这种可能性捋清楚了。 她说:“这里是西台,和这隔得不远,有一座紫峰山。紫峰山上有人贩子的窝点,他们藏身于地下。每个人都分有武器,算得上是重兵把守。警方一直在找机会突破。” “你说这两个会不会是人贩子的手下?出来巡山的时候刚好看到我们两个,以为我们是警方的眼线,就对我们下死手?” 盛茗徽嘲讽:“你们警方是吃素的吗?” “人贩子藏在山里就剿不了了?” 龙奚沉吟道:“地下可能有人质,警方怕人贩子被逼急了会伤及无辜,想找一个更稳妥的方法进去。” 盛茗徽不说话了。 幼崽对于每个种族都很重要,警方有这个顾虑是对的。 细想这些人贩子也真可恶,一个种族的,却对同类的孩子下手。 人类如此,龙如是,她们凤凰真不该与她们接触。 看到红衣女人的仇恨转移到人贩子身上去了,龙奚松了一口气。 脖子旁边阴风阵阵,龙奚低头看向贴在颈侧的刀,看到刀刃上刻着一个古语写就的名字,斗胆叫了声:“盛小姐?” 盛茗徽回过神来,看龙奚,又去看手上的叶铃,问龙奚:“你懂古语?” 龙奚点头:“研究过,略知一二。” “那个年代,大家的语言都是共通的。” 那个时候,天上地下,大神小神,友好的不友好的,都需要一门通俗易懂的语言来搭建桥梁。 龙奚猜测盛茗徽信奉的神也是上古时代的产物,不然随身携带的物件里怎么会刻有古语? 祖先是一个时代的,也算是有交集了,气氛不要这么僵嘛。 盛茗徽维持着现在的姿势不动,凌厉的目光从龙奚身上扫过,问:“你要跟我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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