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巧妙的,又鲜少会打到对方脸上去。 两人站位中间隔挺大的,这点倒是人性化,考虑到了别的旅客的过路需求。 这等尴尬的场面,一般过路的也不多做停留,抬头望见了,快速从他们中间通过就是。 不走夹在中间,难不成是要加入? 由于手上有动作,夫妻俩又相当入戏,龙奚怕打着谁,脚步自然而然停了下来,最终停在这对吵架的夫妻中间。因为身量颀长,冲锋衣宽大,龙奚的身子恰好挡住了夫妻俩喷火的视线,脑袋朝后方侧去,耐心等着盛茗徽走上来。 年轻小夫妻正在互骂,中间突然夹了一个人,愣了一愣,嘴里的怒骂之词戛然而止。 几个惊诧的扫视之后,由丈夫开口向龙奚询问:“这位小姐,你有什么事吗?” 龙奚看着盛茗徽走近,马上就要到拐角了,就转头对小两口说:“领导要过,消停一下。” 男人噎住。 人上来了,龙奚要给后面的盛茗徽腾位置,一键启动,火速蹿上楼开门。 因为她头回得太快,所以没有注意到匀速走路的盛茗徽笑了一下,很浅的一个弧度,但明显是听到了龙奚的抬举之词再做出的反应。 男人愣完回神,低下头,飞快地计算着什么,算完好像是自己的事被耽搁,还被人指手画脚了,仿佛吃了个大亏,就抬头冲龙奚的背影囔了一句:“臭傻逼。” 龙奚跑得快没听见,可盛茗徽听见了。 她停下脚步,停在男人身前,盯着这张市井气息浓厚的脸,不怒自威:“你再说一遍。” 男人回眸与盛茗徽对视,被冰冷的眼眸扫到,噤若寒蝉。 多对视了一会儿,压迫感袭来,男人吞了吞口水,手心在冒汗,不敢再说些什么。 盛茗徽收回目光,继续往上走。 龙奚开完门,又仔仔细细地检查了房间,才下楼拿睡袋。 和盛茗徽擦身而过时,她主打给盛茗徽让路。 房间不能说拥挤,但两张床肯定是容不下的。 桌子、凳子、衣帽架都有,还带了一个能看见湖景和梯田的小阳台,她出去看了一眼,视觉效果比预想的好。 设施位置格局都挺不错的,就是……嗯……尴尬。 在高贵的凤凰家主的预想里,应该没有同床共枕这个选项。 很巧,在龙奚的预想里也没有,所以她老老实实地下楼拿睡袋。 龙奚拿完睡袋上来,发现盛茗徽已经在床上躺着了。 她打算合衣而眠。 出于礼貌,她很想效仿,但她穿得厚,不脱不行。 脱衣服还要选个地点。 龙奚去了浴室。 脱完回来,盛茗徽侧过了身,背对着她躺着。 龙奚关了灯。 灯一暗,房间静了下来。 有人在动倒还好,但盛茗徽不动,出于礼貌,龙奚也不能动。 两个都不动,房间不就落针可闻了。 龙奚的四肢在抗议。因为她以不怎么舒适的姿势躺下来之后,受理性思维的控制,它们就得维持这样的姿势躺下去。 才一会儿,她手臂就麻了。 越麻她就越不敢乱动。 某种诡异的气息在房间里蔓延。 两人并不针对对方,只是在和这种诡异的气息较劲,但越较劲,气氛就越诡异。 最后“吱吖”的一声。 一个突兀且不属于这个房间的声音打破了这种尴尬,带着她们陷入了更尴尬的境地。 隔壁的床动了。 不是盛茗徽的床,而是与她们一墙之隔的隔壁的床。 龙奚支起耳朵确认过。 随后,“吱吖”声连绵起伏,不绝于耳,还夹杂着无法抑制的靡靡之音,钻过好看但不隔音的木墙,清晰地传到两人耳中。 龙奚腿也麻了。 压在下头的半个身子好像都麻了。 脑袋躺得最舒服,但这会儿,她宁愿自己的脑袋也处于一种麻痹的状态。 呼吸都显得突兀的氛围里,龙奚认出了隔壁的人,就是刚才那对在楼梯吵架的夫妻。 刚刚还一副要动手的架势,只是没打到对方,这会儿……确实在动手动脚了…… 龙奚想把自己的耳朵堵上。 刚想悄悄地活动一下脚腕,床上的人猛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然后“啪”的一声揿开墙上的灯,露出一张黑云密布的脸。 龙奚又把动作缩了回来,把眼睛紧紧闭上。 床上的盛茗徽离怒发冲冠仅一步之遥,她愤愤地说:“还不如去睡大街。” 领导又不高兴了。 龙奚起来,很利落地把睡袋卷起来,然后丝毫不留恋地去退房。 坐上车,旁边这位气压很低。 龙奚说:“中医馆旁边有个公园,我瞧过,保安不大尽责,估摸着晚上不会出来巡逻。” “我们在公园里找块绿地扎营。” 盛茗徽气未消,脑袋嗡嗡作响,眼睛里可容不得一粒沙子,说:“万一你看走眼了呢,那保安要是勤勤恳恳,守诚保业呢?” 龙奚说:“你睡着,我在外头守着,保安来了,我把他引开。” 盛茗徽扭头看向车外,又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才说:“去公园。” 龙奚将车启动,应:“好。” 公园靠中医馆这一侧,有停车场。 不过这一侧几乎没什么住宅,是给游客临时停车使用的,到了晚上就变得十分空旷,偌大的停车场看不到几辆车。 龙奚都想考虑好了,旁边这位祖宗气还没消的话,搭帐篷什么的她可以代劳,不需要她亲自动手。 刚把安全带摁开,正要拉开车门,身边的人在这个动作结束之前说:“不下去了,就在车上睡吧。” 龙奚拉车门的手默默收了回来,和自己另一只手搭上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手心冒了点汗。 这个距离比刚刚在小单间里的距离还要近。 龙奚把天窗打开,让车内的空气流动加快。 盛茗徽已经先她一步把座椅放到最低了,就这样合衣而眠。 龙奚问:“要毯子吗?我后备箱有。” 盛茗徽估摸着在气头上,说:“不要。” 龙奚担心夜里冷,说:“那我把车窗和天窗关上?” 盛茗徽抱起胳膊拒绝:“不要,关上闷。” 龙奚还是下车,从后备箱里拿了毯子,拿到驾驶位来,递给盛茗徽道:“气温下降了很多,夜里凉,还是盖上吧。” 盛茗徽睁开美眸,扫了龙奚一眼,见她还是坚持,说:“你去把我的神衣拿来。” 龙奚心想她的神衣不比这毯子薄,就答应了。 盛茗徽的神衣占据龙奚的左后座,怎么说呢,明明是叠起来放的,龙奚却感觉自己身后也坐了个人。 可能是神衣有灵性的缘故吧。 对待有灵性有压迫感的神衣,龙奚不敢胡乱扯它,而是规规矩矩地下车,到后座,恭恭敬敬地打开后座的门,身子前倾,双手探入神衣底下,用双手把叠得整齐的神衣捧了起来。 再绕过来,递给盛茗徽。 盛茗徽困意汹涌,没发现龙奚背着她做了这些小动作,见神衣到跟前,她拽过就往自己身上披,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然后嘟哝一声:“我先睡,你自便。” 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龙奚回头,把后座的门小心关上,又回到敞开的驾驶位上,轻手轻脚地坐了进去。 拉上车门的那一刻,车厢又变成了一个狭小的空间。 龙奚又变成了局促的龙奚。 这种局面,总是对先睡的那个好一些。 龙奚换位思考了一下,又觉得这种错综复杂的心理不会发生在盛茗徽身上,因为盛茗徽比她坦荡。 就算身旁躺了呼呼大睡的她,盛小姐该干嘛就会干嘛,哪像她,一个转头都要思考半天。 最后龙奚还是转了,她就想看一眼。 想看看这人是不是睡着了也同样盛气凌人,国色天姿。 龙奚看到了这一眼。 不管是主观意识,还是客观事实,她都要承认:这个世界,没有比盛小姐更好看的人了。
第26章 梦魇 看完第一眼回头, 龙奚又看了第二眼。 然后将头扭向一边,看着车窗外愈发深沉的夜色,给自己做思想工作。 不能这样。 “趁人之危”, 总归是有些不礼貌的。 她的心律有些失常, 降下座椅之后依然如此。 最后躺在与盛茗徽齐平的位置, 脑袋靠在软垫上,侧向一边,感受自己如擂鼓的心跳,龙奚心说,不礼貌是不礼貌,但不争气也是事实, 这才哪跟哪啊。 她才偷看了两眼, 一眼就扫一下而已。 夜色如水,时间被拉长以后, 龙奚的心渐渐平静下来。这会儿没有睡意, 脑袋又清醒, 一些感官的能力被放大。 就像脑袋后面长了一对眼睛, 默默关注盛茗徽入睡的情况。 这就像一个循环。 止住了又没完全止住。 盛茗徽早已睡着,呼吸均匀, 姿势也固定。 她睡着后很安静, 仿佛可以一个姿势睡到天明。 心里刚夸完。 盛茗徽神衣上的麦铃响了一下, 酝酿不出睡意的龙奚听见了,觉得奇怪,马上回头看了一眼。 接着,麦铃又响了第二下。 龙奚垂眸, 盯着盛茗徽的神衣看,可她的视线挪过来麦铃又不响了, 安静服帖地挂在神衣的裙摆上。 静静关注了一会儿,龙奚的视线挪到盛茗徽脸上,出了会儿神,本该好好睡觉的盛茗徽突然动了一下,吓得龙奚立马转回自己的脑袋,还掩饰性地闭上眼睛。 天知道这个幅度有多小。 一下子又把龙奚的心律拔高了。 盛茗徽只是侧了侧脸,随后就没有动静了。 龙奚听见麦铃又响了一声。 觉得怪异,她又转头,发现盛茗徽并没有睁眼,但眉头蹙了起来。 接着整张脸陷入痛苦之中。 龙奚觉得事情不同寻常,留心关注了一会儿。 盛茗徽囿在什么梦中了,应该是不好的梦,没过多久,她的眉头蹙得更深,脑袋小幅度摆动,还痛苦地绞起自己的手来。 龙奚想起自己有安神驱赶梦魇的药,立马下车去拿。 药在后备箱。 龙奚一边拿一边不放心盛茗徽情况,一直抬眸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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