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拾忆一开始没懂他的意思,“没在本地也可以,医生让问一下姐姐具体对什么过敏。” 贺崖回:“本地外地都没有,她爸妈前几年去世了,好像也什么关系比较近的亲戚,我知道过敏原,我等下发过来。” 贺拾忆没应声,脑子钝钝,耳边响着乱七八糟的嗡鸣。 “十一?”她爸安慰她,“不用担心,你姐姐以前经常犯病,她喜欢小动物,又菜又爱玩,症状看着吓人而已。” 贺拾忆“嗯”了一声,声音听着湿漉漉的,好像很难过。 可惜贺崖迟钝,没能发觉,安慰了两句就挂了电话,然后把贺拾忆的电子病历本完整地发了过来。 贺拾忆把病历本拿给医生,医生看了果然说问题不大。 她总算放了心,医生和她说齐巡已经被送到了病房,要住院两天,最近医院床位宽松,齐巡分到了两人间病房,但是只有她一个人住,所以可以陪床。 贺拾忆立马去找齐巡的病房,这家医院还挺大的,刚修好没两年,病人比较少,设备和装修都很新。 她有点路痴,比着地图半天也没找到地方,路上遇到好心的护工阿姨,看她一个笨笨的小姑娘怪可怜的,先是给她指了路,又怕她记不住,又怕她再次迷路,所以最后还是尽心尽力地领着她到病房门口。 贺拾忆在病房门口很有礼貌地道谢,护工阿姨乐呵呵的。 “小姑娘真乖,白白净净的,多少岁了呀?快高中毕业了是吧?” 贺拾忆经常被人认成高中生,早都习惯了,为了避免多余的啰嗦,小小地说了个谎。 “明年高考,谢谢阿姨。”她好甜好甜地笑着说,“我就先进去啦。” 阿姨连声道:“好好好,乖乖乖,快进去吧。” 贺拾忆推门进去,看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齐巡,伤感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眼泪“唰”一下就涌到了眼眶,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这时齐巡在床上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的还知道自己在输液,避开了手背的针,侧躺着闭着眼睛说梦话。 “鸭鸭,不要跑,让姐姐抱抱好不好,姐姐最喜欢小鸭鸭了。” 贺拾忆听到她说的话更想哭了,她也好喜欢姐姐,姐姐是她遇到过的最温柔的人。 为什么这么温柔的姐姐过得这么苦,为什么越是努力、越是善良的人,反而过得不好。 贺拾忆脑子里全是刚才在电话里听到自己爸爸说的那句话。 姐姐已经没有家人了,也没有亲近的亲人,不管本地还是外地,她都只有她自己一个人。 就连生病也没有人陪。 这样可怜的姐姐着实让贺拾忆怜爱了一波,而她自己还在病中也惦记着小鸭子,说梦话也坚持想要和鸭鸭贴贴。 贺拾忆看了一下病房里面没有监控,房门也可以上锁。 她偷偷摸摸反锁了房门,然后在门口“啪唧”一下变成小鸭子,几乎只有一瞬间,原本还那么大一个人,忽然就没了踪影,衣服散落在地上,一只奶黄色的小鸭子笨手笨脚地从散乱的衣服堆里爬出来。 变成小鸭子的贺拾忆还是很乖,先自己收好了衣服,然后再哒哒哒跑到齐巡床边上。 病床有点高,小鸭子抱着床柱子艰难地爬了好久,好几次没抱稳,都爬到一半了,又滑了下去。 每当这种时候,它都特别想念姐姐,要是姐姐好好的清醒着,肯定会把它抱上床。 好想念姐姐温暖的怀抱哦。 小鸭子带着对姐姐的思念,继续努力爬树,终于在太阳下山之后,开开心心地钻进了齐巡被子里。 齐巡还昏迷着,其实也不知道是不是昏迷,反正就是一直醒不过来,但是嘴巴基本上没停过,喝醉了一样一直说梦话。 平时齐巡晚上睡觉不会说梦话,反正小鸭子从来没听到过。 只有在今天齐巡变成了话痨,抱着怀里的小鸭子说了好几场单口相声。 小鸭子本来不困的,本来还想在姐姐怀里温存一会儿,结果听着耳边姐姐轻软温柔的语调,再配上没什么营养的废话呓语,跟催眠曲似的,哄得小家伙没多久就窝在齐巡怀里打着小呼噜睡着了。
第37章 小鸭子和大傻子【三十七】 半夜, 睡饱了的齐巡从病床上醒来,迷茫地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和陌生的床。 她这是在哪儿? 为什么脑袋这么疼? 身体也疼,腰酸背痛, 哪哪都疼。 她记得自己刚跟着十一从社区服务中心出来,怎么一下就换了个地方, 好像是个病房,自己身上穿的也是病号服。 难不成她事情做得太绝, 被那两个工作人员给打了一顿? 那贺拾忆不会也挨揍了吧? 齐巡想到这里就没办法再安心躺下去了,坐起身寻找病房有没有贺拾忆的身影。 她这一动,窝在她怀里的小鸭子就顺着她的身体,从她的胸口,滑到她的大腿上。 小鸭子她的动作吵醒, 困困地揉了揉眼睛,软软地哼唧了一声,撒着娇表达自己被吵醒的不满。 齐巡更懵了, “鸭鸭?鸭鸭怎么在这里?” 小鸭子不开心地“嗯”了一声,不想回答她的问题, 想继续睡觉,于是翻了个身背对着她。 齐巡好讨厌地追着它小声问:“鸭鸭为什么也在医院里呀?鸭鸭受伤了吗?有没有被欺负。” 小鸭子被她吵得不开心地皱起小眉毛, 用手手捂住耳朵, 不听她罗里吧嗦的王八念经。 齐巡被它可爱的模样逗笑, 轻声道:“鸭鸭怎么每天都在睡觉觉呀?鸭鸭是懒鸭鸭吗?” 小鸭子就算捂着耳朵也听到了她嘲笑自己的声音,在心里面超级不开心地想,正常人不都是晚上睡觉吗, 为什么它晚上睡觉就要被说成懒鸭鸭。 坏蛋姐姐。 齐巡逗了小鸭子一会儿, 然后躺回床上,很小心很珍惜地抱住小鸭子, 好温柔好温柔地对小鸭子说:“姐姐最喜欢鸭鸭了。” 小鸭子半梦半醒间听到她的表白,心里刚生出了点感动,然后就又听到坏蛋姐姐说话。 她说:“小猫咪只是个意外,姐姐最喜欢的还是鸭鸭。” 对哦。 某个坏蛋姐姐进医院还是因为在外面拈花惹草,调戏路边不认识小猫咪,然后猫毛过敏进的医院。 活该! 坏蛋姐姐活该进医院! 小鸭子本来好困的,都被她气醒了,气鼓鼓地坐在被子里,用手手推开想靠过来的齐巡。 “怎么了?”齐巡把被子掀开一个小角,疑惑地看着撇着脚脚坐在被子里的小鸭子。 见齐巡朝自己望过来,小鸭子超级大声地“哼”了一声,奶声奶气的,小肚子圆圆滚滚,好多肉肉,让人没办法从上面挪开目光。 齐巡忍了一下,没忍住,伸手去摸小鸭子的小肚子。 一如既往的柔软手感,分为三个层次,先是软软的毛毛,再是软软的肉肉,最后肉肉和毛毛一起裹住她的手,像波浪一样微微晃荡。 简直就是齐巡梦寐以求的可爱乖巧小动物。 小鸭子本来就不开心,还被姐姐摸了肚肚,小鸭子的肚肚都是不能随便摸的,流氓才会这样欺负小鸭子。 流氓姐姐不仅占了小鸭子的便宜,还得寸进尺想把小鸭子搂进怀里。 小鸭子其实也有点想和姐姐撒撒娇,它今天可被吓坏了欸,还以为姐姐要死掉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虽然后来医生说什么大问题,但是它又得知姐姐凄惨的家庭情况,心里面又是愧疚又是怜惜。 姐姐最孤单最难熬的那两年,它却恰好没陪在姐姐身边。 它真是个坏鸭鸭。 但小鸭子犟得很,心里面虽然觉得自己这样做不对,但还是有点不开心,不想搭理齐巡。 坏蛋姐姐居然当着它的面摸别家的猫猫,而且还夸别家的猫猫可爱。 小鸭子思来想去觉得不可以就这样原谅姐姐,在心里默默决定,一点要惩罚姐姐,至少今天晚上不能就这么让姐姐得逞。 所以它决定今天晚上不和姐姐贴贴了! 它要独立睡觉一晚上,惩罚花心姐姐! 虽然这个惩罚感觉更像是在惩罚小鸭子自己,因为齐巡没有小鸭子陪睡其实是完全无所谓的。 但是小鸭子就不一样了,这么粘人的一只小鸭子,根本没有办法离开温柔的姐姐整整一个晚上。 不过小鸭子自己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真相,气鼓鼓地往床的另外一边钻,笨手笨脚的,还带走了一半的被子,自己也不知道,搞得齐巡只剩下一半的被子,感觉凉飕飕的。 齐巡很快就明白,小鸭子这是又在赌气,她白天用了药也困得很,说了几句安慰小鸭子的话就睡了过去。 然而小鸭子却是难以入眠,只有它一只鸭的被窝,竟然是这样的冰冷,这样的使鸭难过。 早知道就不赌气跑到这边来了。 它还是想要姐姐抱抱。 而且姐姐都这么可怜了,它还欺负姐姐。 小鸭子再次陷入自责,在齐巡平稳悠长的呼吸声中胡思乱想,越想越自责,一只鸭缩在被窝里抽抽嗒嗒地哭了起来。 眼泪太多没有纸巾,小鸭子就用自己的大尾巴擦眼泪,哭一会儿,抱着尾巴擦擦眼泪,再哭一会儿,再抱起尾巴擦擦眼泪,蓬蓬的尾巴毛没一会儿就打蔫了一样聚拢在一起,看起来细细瘦瘦的。 齐巡从下午睡到半夜,睡太多以后觉得不太舒服,脑袋昏昏沉沉的,浑身酸痛,意识也介于睡梦与清醒之间沉沉浮浮。 她忘了睡前小鸭子单方面和自己的绝交,迷迷糊糊地在床上摸来摸去,寻找本应该在自己怀里的小鸭子。 小鸭子就缩在她边上哭哭唧唧,虽然没有挨着她,但是只要随便找找都能摸到。 意识迷糊的齐巡很快摸到小鸭子,摸到的是小鸭子毛茸茸的大尾巴,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湿湿的,被水打湿了的感觉。 齐巡当时也没多想,挪挪身子往小鸭子那边靠,然后就像平常那样,很自然地把小鸭子揽在怀里,抱毛绒玩具一样,亲亲进近地挨着。 小鸭子都已经一只鸭独自哭了好久了,哭得颤颤巍巍的直哆嗦,哼哼唧唧窝在姐姐怀里,早就忘了绝交的事情,害怕把姐姐吵醒,就很努力地小声哭。 然而齐巡还是被它吵醒了,因为小鸭子的眼泪掉在她的衣领里,落到她的皮肤上,还有一些打湿了她的衣服,凉了以后湿湿冷冷的,把她给冰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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