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清逸沉下脸来:“既然你非得多管闲事,那只好得罪了。” 说罢,抽出腰间的软鞭,挥了过来。 尧清越将刚才抢过的带血的鞭子握在手中,两条鞭子在半空之中相遇,发出兵器相交的声音。 她手腕一扭,往回抽动,花清逸手上力道不及,猛然脱手,眼睁睁瞧着自己的鞭子被尧清越一下子卷了过去。 尧清越将那鞭子甩到她们头顶的树枝上,将鞭柄横在自己跟前,笑眯眯道:“花二小姐,你看不如就这么算了?” 瞥了花玉容一眼,见对方憔悴苍白的脸色,顿了顿,又道:“她到底是你的大姐姐,你花家如今人丁凋落,还窝里斗,不太好吧?” 不提这事还好,尧清越一提,花清逸更加怒不可遏。 “祖父陨落,爹爹重伤,全是这个扫把星干的好事!” 尧清越心中一跳,下意识回头瞅了花玉容一眼。花玉容黑眸沉沉,脸上带着虚弱的笑容,并未回答。 尧清越咳嗽一声,道:“怎么,你有证据?” 花清逸冷笑道:“还需要什么证据?花玉容天煞孤星,早就该死了。可她如今却活得好好的,反倒我们花家死的死,伤的伤,这些难道不都是她的错!” 尧清越闻言,不由心情微妙。 花玉容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用完全错误的证据,歪打正着,得出了正确的结论。 但若不是因花家苛待,花玉容又如何会心心念念要对付自家人呢? “凡事都要讲证据,你既然没有证据,我就不能坐视不管。”尧清越挡在花玉容跟前,挺直身板道。 “看来,你非得执迷不悟了。” 花清逸恨恨瞪了花玉容一眼,突然冷笑道,“她有没有告诉过你,她娘那个贱人其实……” 花清逸话未说完,尧清越耳边,骤然传来“砰”地一声。 她回头一望,发现是花玉容晕倒在地,尽管心中泛起嘀咕,她还是率先查看花玉容的状况。 幸好花玉容没什么大碍,只是因为体力不支,再加上身体发热才会晕倒。 尧清越不再管花清逸说什么,抱起花玉容就走。 花玉容靠在她的怀中,眼睫微抬,黑眸泛着水色,双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她嘴唇嗫嚅几下,轻声道:“你不要听她胡说。” 尧清越看她一眼,点点头。 花清逸不肯放人,伸手欲拦。 身后却响起一道威严女声:“逸儿,让她们走。” 众人扭头,回头见着一个中年美妇人。这是花清逸的生母谢漫天。 尧清越只远远见过她几眼,却对她印象深刻,对方模样没多少改变,但那身上的气质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你是尧家的人。”谢漫天看了她许久,确认般说道。 尧清越抱着花玉容的手指紧了紧,不动声色道:“花家家主,有何指教?” 谢漫天似乎笑了笑,也或许没有。对方道:“我们不会拦着你带走花玉容。但掳走我花家尊贵的大小姐,你可想过自己要付出什么代价?” 尊贵?大小姐?这几个字,有几个是能和花玉容对上的吗? 尧清越光棍一条,实在想不到自己还能付什么代价。对方总不会以为,自己在逐月宗分量很重吧? “既然你们不阻止,那我就带走了。”尧清越瞥二人一眼,毫不犹豫抱着花玉容离开了花家。 二人的身影在院子里消失后,花清逸才反应过来似的,忍不住叫嚷起来“娘!你怎么就这么将人放走了!” 谢漫天带花清逸回书房,屏退众人,才耐着性子道:“怎么,你还想将花玉容留下来,成为我们的威胁?” 花清逸一呆,迟疑道:“娘的意思是?” 谢漫天看了眼主殿的方向,慢条斯理道:“你爹现在就是个废人,不中用了。如今花家只有你我二人,切不可多生事端。” 花清逸咽了咽口水,明白了什么,呼吸粗重:“我知道了,可是就这么让那个小贱人离开?” “花玉容自己要私奔,背弃花家,难道还怪得了你我?” “啊?私奔?” 谢漫天眸中写满了算计的光芒,缓缓道:“尧家家大业大,她们主家的小姐,拐走了我花家大小姐,是该给我们一个说法了。” *** 尧清越确定身后没有追兵,才敢抱着花玉容回到下榻的客栈。 沿途花玉容还昏昏沉沉醒着,等到了客栈,早就不知不觉昏迷过去。 可对方的手指却还紧紧揪住尧清越的袖子。 尧清越正准备起身离开,垂眸瞧见对方的手指,顿时怔了怔。 她安抚似的拍了拍对方的手背,稍微用了点力气,才将花玉容的手掰开。 花玉容正在做梦,梦里白雪皑皑,她一步一步朝悬崖走着。 前方有个人影,看不清人脸,花玉容却仿佛能看见对方慈爱的笑脸。 “容儿,到娘这里来。” 花玉容一动不动,任那模糊的人影朝她招手。 风雪太大,迷乱她的眼,冻得她小脸红彤彤的。 她走到悬崖边,走到那个女子身边,女子蹲下来,花容月貌的一张脸,与花玉容有七分相似。 只是她的脸上,有一抹化不开的忧愁。女子揉了揉花玉容的小脸,柔声道:“你是不是又和你爹吵架了?” 花玉容冷漠望着她,没有回答。 女子叹息道:“他毕竟是你爹爹,你怎么能这么和他说话?” 花玉容面无表情望着她,直到女子脸上慈爱的笑容变得僵硬。 她恍惚想着,她们也曾母慈女孝过。她的娘亲,也曾真心爱她。 只不过母女舐犊之情,到底比不过她对那个男人的感情。 她的娘只是一个凡人女子,只会顺从,以夫为天。于是当夫君逐渐厌弃她时,她无所适从,不能朝男人发泄怨气,她只好另外找一个宣泄口。 而年幼的女儿,无法反抗,是一个很好的出气筒。 “是不是因为你,你爹爹才不喜欢我?” “你为何一出生就驳杂灵光?你为何不像你妹妹?” …… “是不是只有娘死了,才能让你爹爹看见我?” 花玉容最后见她时,只有女人苍白的尸体。她被放在沉重的棺木中,安静而潦草地下葬了。 那个男人甚至没有出席她的葬礼。 倒不如说,没有一卷草席将人丢在乱葬岗,已经是对方难得的仁慈。 棺木里的尸体慢慢活动着手脚,四肢扭曲地爬了出来。 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细长手指,渐渐缠上花玉容的脖颈。 胸口渐渐传来令人痛苦的窒息感。 花玉容猛然睁开眼睛,骤然与一双漆黑无神的大眼睛对个正着。 “你……” 尧豆豆坐在她的胸口,面无表情盯着她,突然道:“你知道,我可以下毒。” 花玉容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道:“哦?然后呢?你也准备给我下毒?” 这小女孩,一直以来都看她不顺眼。可尧清越似乎很看重她,倒是个问题。 豆豆的脸登时绷了起来。她想趁坏女人病着给她下马威,让她别对不起尧清越。不想坏女人这么嘴毒,一开口就是死穴。 小孩鼓了鼓腮帮子,突然在她胸口跳了一下。 她身材矮小,但到底是个分量不轻的幼儿。现在,尧清越抱她一会儿都觉得手沉,更何况是这样大大咧咧地坐在单薄少女的胸口了。 这一下,花玉容登时眼前一黑,感觉出气多进气少。 尧清越去厨房端了药碗回来,刚进屋就听到屋内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抬眼一瞧,顿时大惊失色。 她一个箭步冲过来,砰地一声将药碗搁在茶几上,然后冲到床边,双手绕过豆豆腋下,将小家伙一把提了起来。
第61章 尧清越把豆豆放在地上。 小家伙一落地, 立即倒腾着两条小短腿,跑到尧清越身后, 抱住她的小腿,悄悄观察二人。 别看豆豆人小,人却精着呢。她知道尧清越没有生气,但花玉容就不一定了。 尧清越面带尴尬,对花玉容笑了笑,手指暗暗在豆豆的小脸蛋捏了一把。 这几日, 小家伙的性子是越发活泼肆意了,都敢明目张胆作弄花玉容。 也不知道她小小一个,哪里来这么大的胆子, 什么人都敢惹。 “咳……那个……”尧清越咳嗽一声,和颜悦色道, “你没事吧?” 花玉容瞥了尧豆豆一眼,不怒反笑:“我有没有事, 你不会自己亲自来确认下?” 尧清越讪笑摸摸后脑勺,转眼瞥见茶几上的药碗,忙道:“先喝药, 其他的咱们以后再说。” 说着, 将药碗塞过去。 花玉容接过药碗, 蹙了蹙眉,倒没为难她,仰头一饮而尽。 尧清越没想到花玉容这么干脆,将豆豆恶作剧的事情轻轻揭过, 不由有些发愣。 花玉容将药碗还给她, 挑眉道:“愣着干什么?” 尧清越回神,连忙接过, 打哈哈道:“没什么。话说……” 她突然想起来,刚才离开花家的时候,谢漫天似乎话中有话,尤其对方那个表情,总让她觉得心中不安。 “你说,她会怎么对付我们?”尧清越皱着眉,摩挲着下巴,自然而然地坐在花玉容的床边。 尧豆豆原本抱着尧清越的腿,见状便从她身后溜出来,手脚并用爬到她的膝盖上,乖乖窝在她的怀中坐着。 尧清越一边想着事情,一边顺手拍拍豆豆圆溜溜的小脑袋。 花玉容将这二人的默契的互动看在眼中,心中不由沉了沉。这孩子,恐怕比她想象当中的要更加棘手。 如果不能除掉对方,就只能讨好她。她不信自己十几年的人生经验,还斗不过一个几岁的孩子。 一阵冷风从窗的缝隙吹进来,花玉容立时捂住嘴唇,轻轻咳嗽起来。 尧清越的注意力回到花玉容脸上,见状连忙替她掖了掖了被子,担忧道:“你真的没事吧?” 花玉容瞥了眼她怀中的豆豆,弯了弯唇,苍白的双颊浮现淡淡的红晕,虚弱道:“你别担心,我真没事。”她顿了顿,接着刚才的话题,道,“你是担心,会有追兵?” 尧清越摇头:“追兵倒不至于。”谢漫天只要是个聪明人,就该知道这个时间是休养生息的时候,而非节外生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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