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清宜也走到窗前,与季汀并肩站立。 季汀把手搭在窗沿,低眸,瞧见路清宜的手就搭在她旁边,她抿抿唇,小心翼翼地朝路清宜靠过去。 两人的距离,因此,慢慢拉近。 路清宜垂下眼,目光扫过季汀逐渐靠近的手指,心里一阵慌乱过后,微不可觉地勾勾唇角。 触碰的前一刻,季汀还是犹豫了,抽回了手。 路清宜愣了愣,蜷了下手指。 唉。 什么时候,江同学才能更加主动一点呢。 季汀伸了伸懒腰,活动了下手腕,又站直揉了揉腰,忽而莞尔,心情极好,屁股的疼痛好像也没有那么严重了。 “走吧,我们下楼,沿着田埂慢跑去。” 路清宜“欸”了声,“你确定要大早上跑步吗?而且你还在生理期,要不然,改成弹钢琴?” 季汀瞥她眼,笑说:“钢琴重要,锻炼身体也重要。放心吧!慢跑累了就沿途走走休息一下。” 路清宜应道:“嗯好!” 季汀忍不住微微一笑。 更好的生活,正在等着她。 和身边这个人。 清晨的田埂,处处都是花香青草香,好几位老头背着鱼竿和鱼篓,晨起就去广阔的湖边钓鱼。 路清宜走在田埂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呼出来,惬意道:“这里的空气好新鲜。” 季汀目光却在那群老头身上,很是怀念道:“钓鱼啊,我也好久没钓鱼了。” 听到她这话,路清宜笑着调侃:“你怎么跟老爷子似的,又喜欢下象棋又喜欢钓鱼的,就没有一些年轻人的爱好吗?” 季汀挑了挑眉,问路清宜:“那你呢,你喜欢什么?” 路清宜掰着手指头说:“种花、种草、种蘑菇、还有编织手工……” 季汀不甘下风:“你这不是比我更像老奶奶?” 路清宜解释:“我这是陶冶情操。” 季汀轻笑出声:“得了吧。你自己看,五十年以后,跳广场舞跳的最欢的老奶奶,指不定就有你一个呢。” 路清宜也笑,杏眸亮晶晶的:“那不是还有你陪着我吗?等我们老了以后,就结伴一起去跳广场舞,到时候往人群里一站,肯定亮瞎别人眼睛。” 季汀假装嫌弃:“算了,我嫌丢人。你跳,我给你拍照片记录下来,等你老到走不动路,就在床头放个小电视,把这些照片连续播给你看,一天播个十七八遍。” 路清宜讶然,语气可怜道:“哇,江同学,你也太过分了!” 季汀勾起唇,棕色的双瞳闪烁起点点笑意:“怎么过分了?” “唔,欺负人。”路清宜说着,凑上前,认真地盯着季汀的眼睛说:“不过,一想到要和你一起慢慢变成老太太,我就觉得好开心。这在以前,是我想也不敢想的事。” 季汀无意识地盯着路清宜饱满红润的唇看,陷入沉思,突然的距离拉近,让她能清晰地闻见路清宜身上的香味。 淡淡的,带点清郁的花香,很好闻。 直到路清宜微微蹙起好看的细眉,嘟囔道:“江同学,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呀?” 盈润的红唇嘟起来,像是两颗红樱桃。 很可爱。 听到路清宜再次提高了声音,季汀才猛地回神,不自然地咳了一声,点头:“当然听到了,你说,你要变成很老很老的老太婆。” 路清宜睁大水眸,有点不敢置信地摇头道:“你走神走得太厉害了。” 两人又嘻嘻哈哈了会儿,不知不觉,走到宽广的田野上。 田野里,开出了许多小野花。 中间有一条路,路两边长满了弯弯浅月状的狗尾草,松松软软的,微醺的晨光照耀下,像是给它们披上层金色的柔纱。 路清宜弯下腰,选了几根漂亮的狗尾草,埋头忙活了一阵。 不一会儿,她就变出一只小兔子,笑着递到季汀面前,“看!狗尾巴草编的小兔子,像不像?” 季汀接过,捏住草根摇了摇。 这草编兔子,有耳朵有手有腿的,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看不出来你还会编这个。” 路清宜:“姐姐教我的。” 季汀瞳孔微微收缩:“你姐姐?” “嗯。”路清宜轻轻一笑,又挑了几根,编成了一只小狗狗。 她把小兔子和小狗放到一起,看了好一会儿,才低下头,轻声说:“不过,她已经去世很多年了。” “那你想她吗?”季汀放软了声音。 路清宜说:“想的。以前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她都会保护我,她很热爱跳舞,可是……” 往昔历历在目,那场车祸,让她的姐姐失去了双腿。 本就情绪几近崩溃的姐姐,连遭几番刺激。最终,一条鲜活的生命,消逝了。 路清宜抿唇,没有继续说下去。 季汀微微敛了神色,她看向路清宜默默垂下去的肩膀,慢慢地,将手伸了过去,想拍拍肩安慰路清宜,路清宜恰好在此时回眸,瞧见了她的动作,季汀手一顿,不动声色地缩回去。 “你姐姐一定很爱你。” 路清宜点头:“是啊,她很爱我,所以受了很大的苦。” “那你呢?” 季汀突然的发问,让路清宜略微不知所措,她缓缓抬起杏眸,不觉间,双眸已漫起水雾。 季汀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又问了一遍:“你呢?你受的苦又有多大?” 心脏,不由得被一双大手掐紧,又松开,反反复复。 季汀甚至都不敢大声喘气,她安静地注视着路清宜,不放过路清宜一丝一毫的神情变化。 路清宜鼻头酸涩,轻轻笑了一下,刚想说话,就听见江同学淡淡的,又带点稍稍疑惑的声音传来:“不说也没关系。只是我突然发现,我好像有一点,想要了解你的事情了。” 路清宜一愣,水眸愈加柔软,她沉默良久,久到季汀以为她再也不会提及这个话题时,路清宜才说话了:“那你坐到这边来吧,你有想问的,都可以问我。” “好。”季汀紧挨着路清宜,寻了个干草垛坐下。 两人肩并肩,坐到田埂上,正对面,是片波光粼粼的湖。 季汀侧过头,看着她说:“我其实有很多问题,可我问了,你就一定会回答吗?” 路清宜默了两秒,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季汀了然。 这就说明,她们两人还没到谈论这些事情的地步吧? 问出口,就意味着冒犯了私人领域。 就像季汀,也不会告诉路清宜,她其实来自十五年后,是路清宜名义上的继女。 “但是,总有一天我会全部告诉你的。”路清宜抬眼,杏眸里漾起温和的笑,补充了句:“如果你愿意知道的话。” 季汀眉一挑,微微错开视线,轻哼了声:“我对你的事情其实也没那么感兴趣。” 又开始别扭起来了。 “好好,我都知道。” 路清宜点头,笑得更灿然了。 她笑完,抱起膝盖,眼神不由地落在远处正在垂钓的老人家,季汀随她的目光看过去,听见路清宜温声开口:“其实,我很小的时候还不叫这个名字,我叫路清澜,我姐姐才叫路清宜。姐姐去世的那天,我妈妈哭着喊着让我替姐姐去死,或许,在他们心里,该死的一直都是我吧,所以我被迫改了名,爸妈希望我能像姐姐一样,为他们争光。” 季汀若有所思,眼底流露出几丝心疼:“怪不得安然她们都叫你小兰花,原来是因为你的本名叫路清澜。” 路清宜扭过头,轻轻一笑:“嗯,江同学果然好聪明!” 季汀没跟她嬉皮笑脸,又问:“你爸妈,他们一直都那样对你吗?你有没有想过要离开这个家?” 经过这些天对路爸路妈的了解,季汀确信了,他们根本不配为人父母。 若是路清宜脱离这个令人喘不过气的家庭,季汀有的是办法帮她,只是,路清宜心太软,能舍得放下父母吗? 路清宜微愣了愣,叹息道:“虽然想过,但他们要离婚了,妈妈现在肯定很需要我,所以我不能走。” 季汀看了她一会儿,点点头,应道:“你说的也对。” “你不用担心我啦,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好啦,不说这个了,你快来看,这个好像你。”路清宜摇了摇草编的小狗狗,轻笑着放在季汀手心。 路清宜说:“这只小兔子留给我,那只小狗狗送给你。” 季汀撇嘴:“我要这几根草做什么?” 虽这样说,季汀还是轻柔地合拢了下手掌,将小玩意儿举高,与视线持平,眼神柔了柔。 “不过既然你送我了,我就勉为其难的收下。” “好,那就谢谢江同学愿意收下。” 路清宜放软了声音,温温柔柔的笑意在她唇角蔓延开来,季汀挑眉,回望过去,与路清宜四目相对,相视而笑。 远处朝阳东升,宛如铺开了一篇笔墨浓重的金色画卷。 两人的身影,逐渐淹没在璀璨的金光里。 路清宜看向身旁的人,莞尔一笑。 美好的未来,还在等待着她们。 ……
第40章 不重 假期很快结束, 学生一片哀嚎,不情不愿地回校。 方娅抱住爷爷奶奶,不肯撒手, 哭着朝两位老人家诉苦:“学校就不是人能过的日子!”最后,还是阮至拖着方娅, 坐上了回校的大巴。 …… 回校第二天,路清宜收到了爸爸发来的信息:[你妈已经同意离婚了, 你想跟我还是妈妈?我们尊重你的决定。] 路清宜:[妈妈。] 自从刘晓芹将她锁在屋子里后,就没有再来找她。 路清宜有点担心,经过办公室时,她特意往里面瞥了眼,发现妈妈不在, 心生奇怪,于是敲门进去。 “王老师,您好。” 王淼正在泡茶, 看见路清宜,弯了弯眼睛笑道:“是你啊, 你来找刘老师?” 路清宜:“是的。” 另一位齐老师从角落探出头,说:“那你可来的不巧了, 刘老师刚被副校长叫走了, 好像是为了十月中旬学生联考的事情。” “哎是啊。”王淼泡好茶, 抿了一口,又叹了口气:“这次联考省里和学校非常重视,刘老师这几天两头跑, 忙得脚不沾地的……这不, 连中午饭都还没顾得上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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