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的作业全是用猩红色墨水写的。 “没有。”他诚实地说,“别管那个了,如果马尔福去了有求必应屋,我怎么会在地图上看不见呢?” “这可能是那间屋子的魔法,对吧。”赫敏头也不抬地说,“任何人都不能标记它。” 哈利很恼火地叹了一口气。 三月很快到了,比起二月更加多风。所有公共休息室布告栏都贴出告示,说这次去霍格莫德的旅行取消了,大家都很不满。 “就是一点小风小雨!”丽莎大喊道,“怎么可以取消旅行!” “挺好的。”苏堵住耳朵,“反正村里现在很无聊。” 六年级学生的趣味只剩下幻影显形课。三节课下来,幻影显形还是那么困难,有几个人分体。罗塞塔没再转进面前的木圈里,不过她其实也没有想进入任何一个地方。挫折感在学生间蔓延、增强,不少人对威基·泰克罗斯的三个 D 产生了抵触情绪,因此给他起了好些绰号,最礼貌的是臭狗屁和粪脑袋。 “何必呢。”罗塞塔说,“侮辱他对学习没有帮助。” “或许吧。”苏若有所思地托着下巴,“或许他们只要够仇恨泰克罗斯,就能幻影显形到他身边。” “决心、目标和什么来着。”她说,“仇恨?” “仇恨没有 D,小姐。”丽莎说,“我认为,最重要的是三个 H——坚持、生恨、帮帮我。” 苏哈哈大笑。她嘲笑丽莎已经掌握第四个 H——求老天。 “罗恩真的喜欢拉文德吗?”罗塞塔出神地说,“还是他的灵魂已经被吸走了……” “关我什么事。”苏简短地回答道。这对情侣成了格兰芬多一景,拉文德就像被黏在罗恩身上一样和他形影不离。 “拉文德反正挺喜欢他的。”丽莎吃吃笑道,“听说她管罗恩叫‘罗-罗’,天哪,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用这个名字讽刺过他。” “为什么?”她懒声说。 “她要么会和你大战三百回合,要么会流下激情的泪水。”丽莎说,“你侮辱了宝贝罗-罗。” “你对侮辱的要求也太低了。”她露出一个假笑。 但是在背后说人坏话或议论别人显然是不对的。就在罗恩生日当天,他住进了校医院。 据哈利所说,他早上正在查看活点地图,罗恩拆开生日包裹,意外吃到了罗米达·万尼送给哈利的巧克力坩埚蛋糕,里面被加了迷情剂,结果罗恩中招了。他只好带着罗恩去找斯拉格霍恩,希望能配出解药,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很顺利。直到斯拉格霍恩取出一桶蜂蜜酒,为这滑稽的一天祝酒——罗恩咽下酒,杯子从他手里摔在地上,他挣扎了一下,跌倒在地,四肢痉挛,口吐白沫。哈利冲向斯拉格霍恩的配药包,掏出那块被他收走的粪石,塞进了罗恩嘴里。 “给邓布利多的圣诞礼物?”罗塞塔问。 “嗯……是,他那么说过。”哈利说,“他说原本打算送给邓布利多。” “有可能投毒者是想针对邓布利多。”金妮说。 “那么投毒者不大了解斯拉格霍恩。”赫敏低声说,“了解斯拉格霍恩的人都知道,他很可能把好吃的东西都自己留着。” “所以投毒者是一个远离斯拉格霍恩私人生活的人。”罗塞塔若有所思地说,“但有手段在他的酒里投毒……” 弗雷德和乔治地进了门,朝罗恩的病床走来。 “所以,总而言之,罗恩这个生日过得不咋样。”弗雷德说。 庞弗雷女士八点钟才让学生们进去,弗雷德和乔治是八点十分赶到的。 “我们没想到会是这样送礼物。”乔治阴郁地说着,一边把一个大礼包放在罗恩床头的柜子上,然后在金妮身边坐下来。 “就是,在我们想象的情景中,他是清醒的。”弗雷德说。 “我们还在霍格莫德,等着给他个惊喜——”乔治说。 “你们在霍格莫德?”金妮抬起头问。 “我们想买下佐科的店面,”弗雷德垂头丧气地说,“搞个霍格莫德分店。可是如果你们周末不能过去买东西,那个店还有个鬼用啊……不过现在不说它了。” 他拉了把椅子坐在哈利旁边,看着罗恩苍白的面孔。 “这事儿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哈利?” 哈利又复述起他已经向邓布利多、麦格、庞弗雷女士、赫敏、金妮等人说了好像有一百遍的故事。 韦斯莱夫妇都已经来过了,正在邓布利多的办公室。大家停了一会儿,看着罗恩在睡梦中小声嘟囔。 “毒药在酒里?”弗雷德轻声问。 哈利马上回答了,他似乎巴不得重新讨论这个话题,他把刚才的分析重复了一遍。 “他有没有可能往杯子里放了什么东西?”弗雷德说。 “有可能,可斯拉格霍恩为什么要对罗恩下毒呢?” “不知道,”弗雷德皱起眉头,“你觉得他有没有可能把杯子搞混了?本来是想害你的?” “说不太通。”罗塞塔微微眯眼,“这样害死哈利的风险太大了。” “毒药可能下在酒瓶里,”金妮说,“这样对象就可能是斯拉格霍恩本人。而且他也说原本打算将酒送给邓布利多。” 大家沉默下来,担心地看着罗恩,他突然嘶哑地叫着听不清的呓语。但他嘟囔几声之后又打起鼾来。 病房门猛然打开了,他们吓了一跳,海格大步走进来,头发上带着雨水,兄皮大衣在身后拍打着,手里拿着弩弓,在地上踏出海豚一般大的泥脚印。 他粗门大嗓惊动了庞弗雷女士,她急忙从办公室跑了过来。“一次探视不能超过六人!” “哦,”罗塞塔站起来,“我在外面等等。” 没过十分钟,韦斯莱夫妇就匆匆冲向校医院的大门,他们顾不上停下来说一句话,略略一点头,走进了病房。赫敏、哈利和海格随后走了出来,让韦斯莱一家待在一起。 “真可怕,”海格吹着他的大胡子咆哮道,四个人沿着走廊往大理石台阶走去,“采取了这么多新的保安措施,还是继续有孩子受伤……邓布利多担心坏了……他不大说,但我看得出……” “他没有什么主意吗,海格?”赫敏急切地问。 “我想他有几百个主意,他那样的脑子,”海格忠诚地说,“可他不知道是谁送的项链,谁在酒里下的毒,要不然早就抓住他们了,是不是?我担心的是,”海格压低嗓门,回头看了看,哈利看了看天花板上有没有皮皮鬼,“像这样接连有孩子出事,霍格沃茨还能办多久。这不又像密室事件了吗?会搞得人心惶惶,家长把孩子接出学校,然后董事会……” 一个长发女郎的幽灵恬静地飘过,海格停了下来,然后沙哑地小声说:“……董事会就会讨论把我们关掉。” “不会的吧?”赫敏担心地问。 “你得从他们的观点来看,”海格语气沉重地说,“把孩子送进霍格沃茨总会有一些风险,是不是?几百个未成年的巫师关在一起,难免会有事故,是不是?可是谋杀事件性质不同啊,难怪邓布利多那么生斯内——” 海格突然刹住了,蓬乱的黑胡子间露出的那块面孔带着熟悉的心虚表情。 “什么?”哈利马上问,“邓布利多生斯内普的气?” “我没那么说。”海格否认道,但他那惶恐的样子是最有力的揭发,“看看时间,快十二点了,我得——” 然而哈利紧追不舍,在他的纠缠下,海格半遮半掩地说了一些话。就在哈利继续逼问时,赫敏急促地说:“小心!” 他们回过头,看见阿格斯·费尔奇的阴影正投到他们身后的墙上,然后他本人从一个拐角走了出来,他佝偻着背,下巴的垂肉抖动着。 “哦嗬!”他呼哧呼哧地说,“这么晚了还不睡觉,关禁闭!” “不,费尔奇,”海格马上说,“他们跟我在一起,是吧?” “那有什么区别?”费尔奇可憎地问。 “我是教师,不是吗?你这鬼鬼祟祟的哑炮!”海格登时火了。 费尔奇勃然大怒。在他们即将爆发冲突的前一秒,海格从牙缝中挤出声音让他们走。他们不需要再提醒,飞快地跑上楼梯,海格和费尔奇的声音在他们身后激烈地回响。 罗恩中毒的消息第二天就传遍了。最悲惨的莫过于麦克拉根逮住机会,顶替他成了格兰芬多的守门员。哈利躲他就像躲瘟神。当图书馆二人组打算呼吸新鲜空气,跟着金妮一起到场地上吹吹风时,总能看见参加魁地奇训练的格兰芬多球员隐秘的憎厌的表情。麦克拉根把他们烦得够呛,尤其是哈利,他不得不频繁提醒现任守门员谁才是队长。 除此之外,拉文德也特别愿意缠着哈利,她起初很生气没人告诉她罗恩进了校医院,不幸的是,她决定原谅哈利,并就罗恩的感情和他做一次次深谈。他承认这比麦克拉根更令人难以忍受。 “谈恋爱真可怕。”他缩手缩脚地藏在拉文克劳内侧的椅子上时,听见她这么说。 “哼。”赫敏轻蔑地发出一个音节。 哈利觉得这种局促的感受他曾经有过。 “对……就是特别可怕。”她毫不受阻地继续说,“试想我每天追在你后面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没人问你。”赫敏低声说。 “自言自语不违反校规吧。” 哈利特别想清嗓子,他不是故意的,他是真的嗓子痒。但他总觉得最好别出声。 格兰芬多对赫奇帕奇比赛那天,没有什么风,白云朵朵,时而有耀眼的阳光射出。双方队长握手——队员升空——解说台上传来一道令人吃惊的声音。 “赫奇帕奇的史密斯拿到了鬼飞球,”梦幻般的声音在球场上空回响,“当然,上次是他做的解说。金妮·韦斯莱撞到了他,我想可能是故意的——看上去很像。史密斯上次对格兰芬多出言不逊。我想他现在后悔了——哦,快看,他丢掉了鬼飞球,金妮抢了过去,我喜欢她,她人很好……” 罗塞塔笑得发抖。 “不至于。”赫敏在旁边不耐烦地说。 卢娜标志性的淡金色长发和黄油啤酒软木塞项链不可能被认错,麦格教授显得有点儿不自在,好像她对这一任命有点儿后悔了。 “……可现在那个赫奇帕奇的大个子球员把鬼飞球从她手里夺走了,我不记得他的名字,好像是毕勃——不,巴金思——” “是卡德瓦拉德!”麦格教授在卢娜旁边高声说道,观众哄堂大笑。 “假如魁地奇解说都是这种水平,我一定很爱看……” 卡德瓦拉德很快进了一球。麦克拉根似乎正朝金妮大吼大叫,结果鬼飞球从他做耳边飞了过去。 哈利转过身,对着守门员怒吼,麦克拉根不甘示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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