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沈知夏带着陆雪去海钓,傍晚她们租了一辆自行车,在一半大海一半椰林的海滨公路上,沈知夏骑着车带着陆雪沿海环行。 陆雪一只手拽着彩色气球,一手揽着沈知夏的腰肢,嘴里随意哼着歌,沈知夏偶尔会附和她唱几句,她们自由,浪漫,鲜活。 海风拂面,海鸥盘旋。 时隔多年,两人完成了十八岁没能实现的海边度假,海风吹散了所有遗憾,她们的心情如眼前的海水般澄澈明净。 夜晚,她们依偎在一起,看着远处发着光的灯塔,聆听着沙滩上乐队和游客的歌声,相视一笑,心里都有种轻舟已过万重山的安宁。 第三天,两人早起观看了点亮海平线的日出,看了鲸鱼缓缓卷起尾巴沉入深海。陆雪拉着沈知夏在沙滩上捡了好多好看的贝壳,还顽皮的将两只螃蟹圈到一起看它们打架。 第四天,她们去了周边的各大景点打卡。 她们一路走一路说说笑笑,打打闹闹,恩恩爱爱,每天都逛到入夜才回来,累的全然没有任何念头,快速洗了个澡后便沉沉睡去。 G国的几日像是公主和她的女骑士,生活在无忧无虑的蓝色城堡里,每天无忧无虑的吃吃喝喝,四处游玩。陆雪非常相信,自己和沈知夏会像童话故事里一样,幸福美满的恩爱到老。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这趟旅行进入倒计时,明天下午就得启程回国了,她们都有点意犹未尽,因此晚上俩人异常缠绵的做了好几次。 翌日中午,两人带着厚厚的黑眼圈离开了酒店,刚坐上飞机,陆雪掩嘴打了个哈欠,困得不行,她快速将手机关机,阖眸补眠。 沈知夏看着飞机从云层而过,看着陆雪一动不动的歪着脑袋,浓密的睫毛随着呼吸一颤一颤的,抿着的唇角微微向下耷拉, 有点委屈巴巴的样子,看起来好可爱。 正巧这时一个空乘端着水路过,沈知夏余光瞥见后抬手示意,等空乘走近,她一句话没说只是指了指身边睡着的陆雪。 空乘心领神会,给乘客送完水之后, 拿来一条小毯子过来,沈知夏轻手轻脚的替陆雪披上了。 周围还算安静,沈知夏坐着没一会儿就开始犯困,最近这两天她也没怎么休息好,困意上来有点撑不住, 闭上眼很快就睡着了。 飞机上睡得不安稳,总是睡睡醒醒,沈知夏迷迷糊糊中就听到了广播声。 她睁开眼睛,起身,“到了。”推了推陆雪的胳膊,陆雪艰难的睁开眼睛,睡眼惺忪的揉了揉眼睛,起身到一半就往下倒。 沈知夏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你怎么困成这样了?” “你说呢?”陆雪幽怨地嗔了她一眼。 沈知夏望着她幽怨的神情,讪讪摸了摸鼻子,“坚持一下,到家了再睡。” 沈知夏给陆雪套上羽绒服,拉好拉链、围好围巾,紧紧牵着她的手一起走下飞机。 一下飞机,冷风袭来,陆雪的瞌睡全吹醒了,两人站在寒风凛冽的机场门口,不约而同的都有种想再回去的想法。 京北真的是太冷了。 这天早上,沈知夏去上班了,陆雪在家吃完早餐接着补觉。迷迷糊糊中她想,再过一周就过年了,沈知夏就可以天天陪着自己了。 嗡嗡嗡——— 电话声将还在做梦的陆雪吵醒,她烦躁的翻了个身,接通电话:“小雪,快回来。你爸爸病危了!” 陆雪刚睡醒,脑袋还昏昏沉沉的,眼里露出迷茫。她缓慢的眨了下眼睛。 “什么?”陆雪脸色泛白,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冷声问:“你又在骗我对吗?” 电话那端的呼吸声蓦地沉重了下来,“小雪,妈妈知道你一直怨恨我们,可是,你该来看看你爸爸的,万一他…” 陆雪她脸上血色尽数褪去,身子发晃。滚了滚喉咙,冷厉又坚定地道:“不可能!他一直身强体健,怎么会病危!” 她脸色苍白,颤着嘴唇说着不可能,眼泪却不受控制地簌簌下落。 不管后来自己和父母有了多深的隔阂与矛盾,但过往那么多年父母曾给过她的关怀与温情,一直都在心底最深处,不曾被抹去。 “他心脏病犯了,这会儿还在抢救。”女人的声音带着沙哑,明显是哭过了。 陆雪心痛地像是要窒息了,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灵魂一般,一动不动。 过了两分钟,她哑声道:“你别慌,我马上就回来。你等着我,我很快就回来。”
第87章 挂断电话, 陆雪深吸一口气,擦干眼泪给沈知夏打去电话。 一接通,她直接通知:“沈知夏, 我要回江城。” 沈知夏顿了顿,问:“什么时候?” 陆雪答:“现在。” 沈知夏拉开办公椅站起身, 着急问:“怎么这么急?是出什么事了吗?” “我爸爸…他…病危了。”陆雪倏地泪如雨下,艰涩开口道。 沈知夏心咯噔了一下,几秒后说:“你先收拾行李, 其他的事交给我来安排。”她默了默,轻声说:“别哭, 别慌, 等我回来。” 挂断电话, 沈知夏看了眼时间,打开购票软件买了最早的航班。 她跟柳青辞交代好公司的事,又嘱咐温辞照顾小团子,并告知对方后续公司可能会和陆氏合作,让她提前准备,等自己消息。 安排妥当一切, 沈知夏驱车赶回家。 到家后,沈知夏看到陆雪客厅的行李箱和坐在沙发上目光呆滞的陆雪。 她疾步走进卧室, 翻出自己的身份证和银行卡,又走到陆雪面前,轻声说:“我买了最近的航班, 一个小时后出发,我们走吧。” 陆雪脑子钝钝的, 无法思考。 半晌,她抬眸问:“你要跟我一起去?” 沈知夏嗯了一声, 眉头紧蹙,“你自己去我不放心。” 陆雪倏地想到自己父母对沈知夏恶劣的态度,不由担心,踌躇道:“可是,我妈…” 沈知夏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宽慰道:“没关系,我不在意你父母对我的态度,当务之急是我们先去看你父亲。” 她越善解人意陆雪越心疼。她此刻脑子乱糟糟的,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几秒后,她梗了梗喉咙,小声说:“你别委屈自己,如果我妈欺负你,你就先回来。” “知道了,我们快走吧。”沈知夏拉起行李箱,牵起陆雪出门。 飞机上,陆雪紧抿着唇,疲倦地靠在沈知夏肩膀上,脑海里闪过过往的种种。 自从陆雪和沈知夏被父母拆散后,陆雪一直就在怨恨她们。最开始那半年,她躺在病床上无法自理,生不如死。每当疼痛感袭来,她就变得暴躁,尖锐,整日撕心裂肺的和父母吵闹。 她的父母一味退让,不搭理她的怨怼。于是她又走入了另一个极端,开始拒绝和外界的一切交流。她整日郁郁寡欢,郁星岚好几次哽咽的求她开口说句话,陆雪只是漠然的看着她们,不发一言。 再后来,父母找来了心理医生,那人说她精神不正常,建议转去专业的医院治疗。她的父母便将她送去了精神疗养院。之后两人开始各自忙碌各自的事业。 抑郁科的楼层寂静的一点响声都没有,陆雪像是被丢进了一个被人遗忘的牢笼里,她的抑郁也越来越重。 第二年,她身体的疾病康复,在她强硬的要求下,父母放她离开了精神病院。帮她办理了出国手续。出国后,她和家里断绝了一切来往。父母打给她的钱,她分文未动。每到逢年过节,父母会抽空来看陆雪,但每次都被她决绝的赶了出去。 她想到自己与父母上一次见面,是在她回国后,她给了父母一笔钱,给两人郑重的磕了个头,算是还了她们这些年的养育之恩。 陆雪想着想着眼眶又湿了。 她真是个不孝的女儿。 爸爸,一定要等着我回来。 沈知夏边给她擦着眼泪,边安慰她:“叔叔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陆雪低声地应她:“嗯。” 江城市第一人民医院。 郁星岚背抵着墙,手紧握着手机,不时望向走廊尽头,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两个小时后,陆雪和沈知夏下了飞机。 温辞在机场外提前安排好了接机的车,两人上了车,直奔医院。 下了车,站在医院门口。陆雪心就开始砰砰乱跳,腿脚发软。她根据短信里母亲说的信息,在医院的长廊上,看到了母亲单薄颓丧的身影。 身后传来脚步声,郁星岚偏头看过去,她率先看到陆雪,一瞬间她眼眶就湿了。 紧接着她看到了陆雪身边的沈知夏。她将目光落在沈知夏身上,微微眯了眯眼睛。 沈知夏正好与她对视,她有点恍惚,郁星岚苍老了许多,挺直的身形变得佝偻了。在她身上全然看不到,那个穿着一身旗袍优雅矜贵的女人的身影了。 果然时间会改变一切,没有什么人,什么事是一成不变的。 沈知夏心中百感交集,她从没想过再次见到陆雪的父母,竟会是在这种境遇之下。 陆雪气喘吁吁地跑过去,哽咽道:“对不起,是我来迟了,爸爸呢?” 郁星岚吸了吸鼻子,朝抢救室扬扬下巴,哑声道:“在里面。” 陆雪看了眼手术室亮着的红灯,深吸一口气,死死攥紧颤抖的双手。 半晌,她嗓子带了点哭腔问:“他怎么会突然犯病呢?” 郁星岚看了一眼沈知夏,垂下头说:“半年前公司有个项目出了问题,导致集团股价暴跌,资金链断裂,你爸爸一直在想办法。” 她顿了一下,说:“今天早上股东们联合起来逼你爸爸转让一个他很看重的项目,他一时怒火攻心,就…” 陆雪瞳孔骤然一缩,浑身脱力,差点跌坐在地上。 愧疚和自责撕裂了她的心扉。 她算什么女儿。半年前家里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却丝毫不知情。 沈知夏急忙搀扶住她,安抚道:“你别担心,你爸爸公司的事我来处理。” 她转头看向郁星岚,淡声问:“陆董生病了,公司的事现在谁负责?” 郁星岚拧眉答:“张特助。” 沈知夏说:“麻烦帮我联系下他。” “你…什么意思?”郁星岚目光防备的看着她,垂在身边的两只手握成了拳。 她想到现在这两人复合了,陆雪一定将当年自己拆散她们的事情全部告诉了沈知夏。再加上当年自己曾羞辱过沈知夏。她害怕对方居心不良,会趁机报复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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