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平,那个平头男孩,笑嘻嘻的把行李箱提上楼去。 他们和盛灼年纪相仿,平时也能感受到盛灼的照顾,所以说起话来也就亲近些。 盛灼本来是要回来就投入到卷子的怀抱的,但此时看着刘平瘦得就剩骨头关节的手臂,已经到嘴边的拒绝还是收了回去。 点了点头,道:“看来阿枭没少给你压岁钱啊。” “哎哎哎咱们可说好了,不掺钱哈姐,咱们玩脑瓜崩。” “那没劲。” “您那手劲多大啊我可知道,我们已经是提着半条命和您玩了。” 盛灼微微一笑,沉重的心情略微放下了些。 高三下学期的开学,紧张得和战场差不多,还没等盛灼收拾好新的座位,雪花般的卷子已经一张一张飘下来,班级里没有往日假期结束回到学校的热烈气氛,大家看着黑板上醒目的高考倒计时翻看手中的卷子。 只有阵阵窃窃私语。 谭菲这回换到了盛灼的旁边,此时正面容戚戚地盯着盛灼。 盛灼被看的莫名其妙,不得已问道:“怎么了?” “唉——!”谭菲一声长叹,“我可太羡慕你了,我爸说这回我要是考不上东大,要么复读要么自己打工挣学费。” 盛灼挑眉,“东大,你使使劲还是有可能的。” “你不懂,越是这种我使使劲就可以的,我心里越没有底。”谭菲捂着心口,“我现在已经开始紧张了。” 盛灼不置可否地摇摇头,粗略地看了下手里的卷子,都是些基础题型,应该是害怕有人在假期玩野了,发下这些卷子巩固一下基础。 “哎哎哎!” 谭菲突然像是打了鸡血,胳膊肘疯狂怼盛灼的桌子,“你看你看,谁来了!” 盛灼应声看去,只见班主任孙雪晶抱着一摞资料进了班级。 身后,是一个一身黑色修身缎面长裙的高挑女生,艳光四射间,让盛灼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 阮令? 好家伙穿着这裙子,能直接走红毯去了。 孙雪晶正要说话,余光也瞥见了身后的人,作为一名毕业就进入省高中六年工龄的老师,她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谁,也是一愣。 这人不是出国了吗? “你好,这位同学,请问你有事么?”孙雪晶很想装作不认识这位,然后厉声呵斥告诉她马上就是班会时间,请圆润地走远点,但是话在嘴边就是说不出口。 “啊你好啊孙老师,”阮令面色淡淡地看了眼讲台上的孙雪晶,“我来找盛灼同学,有很重要的事,您开完班会我就把她送回来。” 孙雪晶只觉得心里一堵,却明白这已经是这位大小姐比较好的态度了,毕竟她也曾有幸亲眼看见这位去办公室让年级主任站着回话。 “盛灼同学?”孙雪晶将目光抛向试图把自己埋进卷子里的盛灼。 盛灼微微皱眉,这个学姐。 到底是怎么回事? 学校食堂,空无一人。 盛灼喝了口学校一块钱一杯的速溶咖啡,抬眼看着自从把她叫出来就一言不发的阮令。 又长又直的头发依然一丝不苟地掖在耳后,脸上没有化妆,只单单涂了个深红色口红,衬得那张高傲的脸上多了一丝成熟。 “学姐,”盛灼终于等不下去了,“你找我有事么?”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突然回来了?”阮令微微笑起来。 “可能是,回学校办什么手续?” 盛灼有点跟不上眼前这位的脑回路。 “我回来告诉你,我换手机号码了。”阮令从手包里拿出一张卡片,上面写着一串电话号码,放在桌子上,被阮令推到了盛灼面前。 盛灼看着那张卡片,一口咖啡险些没咽下咳出来。 合着大老远飞回来就为了告诉自己换号码了? 这件事处处透着奇怪又处处可以解释。 因为除了来寝室扇了余欢一巴掌那次给了自己号码外,阮令毕业走的时候,又给了自己号码,还问盛灼要号码,盛灼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说自己没有手机。 当时阮令只是不知意味的地笑笑。 现在换了号码她确实也有理由告诉自己,但是如果说必须要让自己收到她的新号码的话,让别人通知自己一声不就行了? “我之前调查过你。”阮令接着说。 盛灼放下杯子,这咖啡是喝不下去了。 “青、枭。”阮令轻声说,“我也调查过了。” 盛灼抿了抿嘴唇,换了个坐姿。 “之前,郭子一直让我不动声色,说谁都不喜欢被人在暗地里调查,谁都有点秘密,她教我,要保持安全距离。”阮令一本正经地说道。 盛灼终于皱起了眉,“学姐,为什么要做这些呢?” 阮令目光中的带着震惊,仿佛在说你竟然不知道为什么?! 只听阮令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因为我喜欢你啊。” 盛灼:? “哦是想要你成为我的爱人的那种喜欢,而不是女生之间的那种。”阮令生怕盛灼误会,连忙又补充了一句。 盛灼:... “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的,郭子说我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阮令笑笑,勉强能从那意气风发的眉眼中找到一丝丝羞赧。 盛灼:! 见盛灼一直不说话,阮令又说: “我尊重你的选择,也不会插手去干扰你,只是这个过程会很危险,如果你撑不下去了可以给我打电话,所以我的号码你一定要有。” 盛灼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教室的,她的脑子生平好像第一次被浆糊蒙住了。 喜欢? 爱人? 两个女生? 这是在开玩笑吧? 是在开玩笑么? 这种迷糊的感觉一直持续到盛灼晚上在【蛋壳】值班。 她今天在二楼,倚着玻璃围栏,盯着楼下的场子。 在这熟悉的场景里,盛灼迷迷糊糊的开始想起了韩冰喝醉的那个夜晚。 冰姐说,找个女朋友也可以,但是一定要比她漂亮。 找个女朋友也可以。 女朋友。 脑海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了自己将脸颊贴在西柚医生皮肤上的画面。 盛灼的脸腾的烧了起来。 幸好现在灯光昏暗,她又戴着口罩。 “你装什么装?”尖锐刺耳的一声吼叫打断了盛灼的思路。 盛灼皱眉看去,只见一个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将舞池里一个女生围了起来,嘴里噼里啪啦说着不堪入耳的话。 此时正是切歌的时候,那些话一字不落的传入了盛灼耳朵里。 那女生一席吊带短裙,长发披散在胸前,巴掌大的清丽小脸上,一双倔强的眼睛正死死盯着面前那个矮个子的壮实男人。 那女生的胸前,如果盛灼没有看错的话,塞着十几张红色钞票。 是洛香。 盛灼顿了顿,这两年,洛香已经不去学校上学了,倒是成了【蛋壳】的常驻歌手,她每周的周四周六都来,唱完歌就去舞池里跳一会儿,任由那些有钱男人们在身上摸两下,然后揣着钞票离开。 盛灼觉得都是自己选择的路,看她一直也有数,从不跟那些男人走,盛灼也就没再关注。 像今天这样的情况,好像是出了点麻烦。 盛灼定睛,确定了洛香的神情确实是惊恐的。 她开始往楼下走。 正要走下最后一个台阶,盛灼突然被拉住了手臂,耳边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别过去。”
第48章 “别过去。” 盛灼那本来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而皱起的眉, 在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后,有所缓和。 盛灼回头, 那人往日里总也挂着笑意的脸隐在昏暗的灯光下,似乎隔着千重山万重水,直教人看不清那眼底的急切是真心还是假意。 “温白?” 盛灼不自觉地唤了一声。 来人正是许久未见的温白。 “那人是龙虎堂的赵三斤,曲明东的左膀右臂,前段时间龙虎堂内斗便是曲明东占了上风,现在正是他要重新肃清障碍的时候, 加上你们之前还有过节,这明摆着就是寻衅挑事,别中了圈套。” 温白的声音压得很低, 语速很快。 盛灼并不惊讶温白知道青枭社和龙虎堂的事情,她惊讶的是温白为什么会黑衣黑裤戴着鸭舌帽出现在【蛋壳】。 只一秒钟, 盛灼就明白了。 温白这是还没有死心,她固执地将盛灼划在自己的地盘, 那么理所当然要接受她的善意提醒。 盛灼回头看了一眼舞池,洛香已经要被那几个人拖走了。 “温白,我是因为欠了钱才来的青枭。”盛灼靠近面前人, 似乎想一眼看到那人晦暗难明的目光下的真实意图。 温白闻言楞了一下, 显然是也迷糊了一下, 现在说这个干嘛? 盛灼不知道温白是否调查到这一步,但还是咬咬牙说了下去,“所以我毕业后就会离开这里,你不要把我的存在放在心上。” 说完, 盛灼来不及看温白的表情, 便挣脱了她向洛香那边走去。 这些事情,她本来是不想对温白说的, 在她的心里,温白多少还是以前的温白,高傲不羁,潇洒磊落,或许还可以加上一个人美心善。 这充斥着黑暗与血色的三年,就要结束了,它最好能像人去世一样死死地埋在地下,谁也不知道,谁也不要窥探。 可是温白显然并不打算放过自己。 盛灼好像松了口气,现在自己在温白面前真的是没什么秘密了,以后就可以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待盛灼追到洛香几人的时候,那几个男人已经生拉硬拽着洛香来到了酒吧的后院,这里也有出去的门。 “几位,还是给个面子吧,这是我们酒吧的驻唱。”盛灼压低声线说了句,随手关上了后门。 后院值班的四五个人闻言都抬起头,其中一个极有眼力见的慢慢踱到出院子的大门处,将门一对。 “咔哒。”一道落锁的声音不大不小地响起,成功地让那几个男子停下了动作。 那名叫赵三斤的男子意味不明地笑笑,没说话,甚至还悠闲地从口袋里掏出盒烟,眯着眼点了一根。 洛香似是被吓傻了,只在一旁呆呆地抓着自己的衣服吊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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