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静秋忍不住哭了出来,感情是那么真切。 秦烟听着她这番说辞,却是不耐烦地用指节叩了叩桌子,打断了她的“忏悔”。 秦烟冷冷地看着周静秋,声音里充满了不耐:“你口中的老头,年龄大概在多少之间?” 周静秋抬起头,微怔,随后嗫嚅道:“……60多的样子。” “他跟你交流的过程中,是否出现时不时咳嗽和吞咽口水的状况?” 周静秋摇了摇头,语气十分肯定:“没有。听他的声音,中气很足,身体应该还挺康健的。” 秦烟闻言点了点头:“好。” 随后她站起身,向门口等着的聂倾菀走去,轻声道:“走吧。” 而聂倾菀则是十分惊讶:“这就走了?” 秦烟轻轻应了一声,淡淡道:“我有一个猜想需要被证实,只要见到后厨那个三叔,我就可以确定了。” 聂倾菀若有所思着,正逢她兜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她拿出来一看,手机上显示来电的人是瞿婷。 她将手机屏幕举到秦烟的面前缓缓晃了晃,道:“正好小婷打电话过来了,应该是准备好了,我们走吧。” “嗯。” 聂倾菀打开审讯室的门,先一步走了出去,秦烟抬脚跟上。却在反手关门的一刹,停了下来。 她微微偏过头,瞥向了审讯室内又开始不安起来的周静秋,冷声道:“你真的对程月感到抱歉和愧疚吗?我不觉得。你仍旧嫉妒她、厌恶她以至于恨她,甚至你觉得程月的死,你们两个都应该各摊一半的责任。还有你所说的胁迫,难道不是你妄想于逃脱法律的制裁而自己做的决定吗?是你的侥幸心理选择了听从那人的安排!” 说着说着,秦烟嗤笑了起来:“害怕?你当然害怕。你怕死,怕也被别人残忍的杀害。你觉得你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谁害的,程月?还是那个让你帮助他作案的人?” 周静秋怔愣地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反驳不出来。 “是你自己。如果你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不去艳羡嫉恨程月,而是选择过好自己的人生,你也会活得很精彩。人生的选择很多样,你却选择了最极端的一种,最终,穷途末路。” 秦烟面无表情地说完最后一句话,便将审讯室的门关上了。随后她追上了聂倾菀的步伐,来到了最里间的审讯室。 “曹科扬?”秦烟看着戴着手铐,胡子拉碴,神色疲惫的中年男人,习惯性地问了一嘴,随后便坐了下来。 “……嗯。”中年男人声音沉闷地嗫嚅应道。 “说吧,为什么带辆空车丢弃在三途里?” 而站在秦烟背后的聂倾菀却微微瞪大了双眸,心里惊诧着: 空车?这曹科扬当时不应该正在跟张红他们在杨舞的店里闹事吗??? 还有,那辆绑走萌萌的车居然是空的? 那萌萌呢? 被他们中途转移了? 可马上聂倾菀就反应了过来,这是秦烟在诈他呢! 而听见自己事迹败露的曹科扬也是震惊异常,他足足愣了好几秒,才垂眸掩盖住自己的心虚的眼神,再次嗫嚅着说道:“你说什么?我没车,也不知道,三途里。” 曹科扬说几个字便停顿一下,聂倾菀发现他会趁沉默的时候,偷摸吞咽几下口水,才张口继续说。 秦烟挑眉,假意问道:“你是结巴?” “不是。” “那为什么不连贯着说话?” 曹科扬抬起粗糙的手胡乱摸了几下鼻尖,解释道:“我嗓子不舒……” “是慢性咽炎吧?”秦烟打断了他的话,肯定道。 “你怎么知道?!” 听着他那么震惊的语气,秦烟却冷笑了起来,并且她脑海中的猜想也终于确定了:“我不光知道,我还知道是你装作绑匪给杨舞打的电话,是谁让你这么做的,说!!” 我了个去!! 饶是聂倾菀猜到了秦烟想证实的猜测,可真当秦烟质问出来时,她还是十分的震惊! 曹科扬的神情终于肉眼可见地开始慌乱了起来,可他却仍旧咬死了不松口:“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看着曹科扬这副样子,秦烟还有什么是不知道的。 她看着这两年一直四处奔波,此时眼睛里满是血丝的曹科扬,只觉得心寒,她不禁冷笑:“是一个自称许伯的老头吧?右耳耳廓有圆形凹陷,下牙右数第二颗是镶金牙……怎么?不熟悉?” 秦烟这一番话,其实也是她自己的猜想,她需要有人证实,但她又希望不要是那个人…… 曹科扬却埋着头,其他什么话也不肯说了,只不断地重复四个字“我不知道”。 而秦烟却是失望至极地看着他,她语气里满是恨其不争,她恨不能骂醒这个老实却固执的父亲:“曹科扬,你要知道,我来这之前,肯定知悉你所有的社会关系和情况。我知道你很需要那笔钱,哪怕让你去坐牢你都毫无怨言,因为这笔钱可以救你的孩子,你那年仅七岁的女儿。” “可是你的妻女知道你这笔钱是怎么来的吗?你现在藏着掖着,我坦白跟你讲,没有任何用,到时法院一旦开庭,你协助绑架六岁幼女的消息会窜过大街小巷,到时候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为了救你自己的女儿,而牺牲了别人的女儿,甚至那孩子比你的女儿还要小一岁!” “是!你是坐牢了,你无所谓,可你的妻子怎么办?你的女儿又该怎么办?她们要怎么在这随处带着恶意的唾沫星子的世界安稳的活下去?你到底想过没有?!曹科扬?!” 曹科扬一听这话“唰”一下抬起头,满脸的慌张和惶惑。 他讷讷道,声音里多了好些急切:“没有牺牲!他说过不会伤害那孩子的,他只是,咳咳,只是想借那孩子让,让那个女人知道孩子不见了那,那火烧焦急的心情,等那女人开始,咳咳,开始忏悔的时候,他就会把孩子送回去的!” 秦烟赶紧追问:“为什么要让杨舞明白这种心情?” “他说因为那个女人,他的孩子不见了,永远都找不回来了,都是因为她,他被这种心情折磨了五年。可是那个女人五年了都,都没有忏悔之心,他恨不过,所以……” “所以你联想了一下自己的女儿,再加上他给的钱,就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帮他?”秦烟打断他的话,替他把后面的话说了出来。 曹科扬神色悻悻,嗫嚅道:“……嗯。” 而秦烟桌下的拳头攥得紧紧的,她重重地冷哼了一声,随后猛地站起身,摔门出去了。 聂倾菀见状,赶忙又把门打开追了出去,她在走廊转角的一个角落找到秦烟。 聂倾菀缓缓走到秦烟的身边,看着她紧绷的脸色,以为她还是在为了曹科扬犯糊涂的事生气,便清了清嗓,小心翼翼地瞥两眼她,装作无意道:“那个许伯……你认识啊?这老人家一大把年纪了,还搞绑架小孩儿这一套你说说,自己的孩子丢了不联系各方渠道找找……” 而秦烟正在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怒火,若是细看她的面部,便能发现她的唇角在微微颤抖着,显然是气极了。 听到聂倾菀的话,她瞬间就爆发了,她厉喝着:“不可能找回来!而且是永远不可能!我也不会给他找到的机会!” 聂倾菀闻言,却沉了脸色。 她以为秦烟是将老人的错迁怒到了孩子身上,她批评着:“秦烟!许老伯是犯法了,可孩子有什么错?” 秦烟怒极反笑:“有什么错?前辈您知道他的孩子是什么东西吗?” “……东西?”聂倾菀惊愕。 秦烟仿佛想起了什么,厌恶、愤怒以及憎恨等情绪全浮现在她的脸上,她低吼着:“是毒品!是让无数无辜百姓深陷、无数缉毒警同志牺牲以及无数家庭支离破碎的毒品!!这个老疯子,居然把毒品看作是自己的孩子!真是令人发指!!” “我当年哪怕不穿这身警服!不要这条命!都应该击毙这畜生!他是冲我来的!” 秦烟猩红着双眼,嘶吼完深深地喘息着,她极力忍着的泪一下全部滴落了下来,一颗一颗打在地上。 她抬手遮住自己的双眸,向后踉跄了几步,靠倒在墙上。 她咬着牙,脸上是致死的愧疚,语气是满溢出来的自责:“可是为什么是萌萌!!萌萌只是个孩子……萌萌那么小……她什么都不知道。前辈,萌萌特别特别乖,特别特别懂事。是我……都怪我……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前辈,要是萌萌出了事,杨舞怎么办?我要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秦烟说完,顺着墙滑坐在了地上。她抱着自己的膝盖,将脸埋进自己的胳膊中,放声痛哭了起来。 按耗子那惨绝人寰的手段,萌萌真的有可能还活着吗? 宋辞的死,陈楷等人的死,其中都有他的手笔。 这样一个丝毫没有人性的人,真的会对一个孩子手下留情吗?
第19章 抉择(上) 三天前 今天的夜晚黑的深沉,月亮被云层遮盖的死死的。 刚结束完第三份兼职的曹科扬佝偻着背,神色疲惫地往自己租住的一间七八平的屋子走去。 孩子两年前开始生病,为了给唯一的女儿治病,他和妻子卖了所有可以变卖的财产——房子、车子以及一些家具和家电。 现在的他自己一个人住着廉价且狭小的屋子,妻子在医院陪着女儿,同时还做着那家医院的护工,也是为了给他分摊点压力。 路边昏黄微暗的灯光,将男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他默默地走着,时不时会不由自主地清清嗓,吞咽口水,实在不舒服时,会咳出声来。 男人低着头,没有看路,自然也就没发现路边躺倒着一个老人。 “哎哟!” 老人痛呼声响起,曹科扬才猛地回了神,抬起了头。 看着衣衫不新,却分外干净整洁的老人,此时正捂住自己的脚踝,一脸狰狞。曹科扬慌了神,他赶忙蹲下无措地看着看着老人,语气温吞:“老人家,对,对不起,我没看路,您的脚看着伤得不轻,我,我送您去医院看看吧……” 曹科扬的神情十分挫败。 都怪自己!本来为了囡囡的医药费就已经够吃力了的,还不长眼地惹出现在的事! 要是这老人铁了心地讹上自己,那囡囡的医药费…… 曹科扬的心里开始飘雪,眼里已经生出了绝望。 可不想老人摆了摆手,脸色也缓和了很多,他开口了。而曹科扬在他张嘴时发现,老人下牙右数第二颗的槽牙居然是金牙! “老头子我没事,也怪我,年纪大了走几步就累了,才想着在这路边躺着歇会儿。” “啊……这样啊。”曹科扬心里松了一口气,他庆幸老人是个明事理的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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