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暗暗后悔的同时,那站在她旁边的高挑女性——叶挽人,终于开口。 她微笑: “安可,好久不见,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怎么变呢,原来如此,Encore,很可爱的名字呢。” 安可冷冷地看了她一样,像突然席卷而过的冷风,田婉晴不自觉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她伸出手: “把白靡给我。” 像是在交换什么物件一样,叶挽人失笑: “你自己一个人可以吗?要不要我们帮忙?毕竟搬一个喝醉的人可不容易。” “没必要。” 叶挽人那种变态,碰一下白靡她都嫌恶心。 这种恶心刚刚在心里冒出来,安可面上就毫不犹豫地表现了出来,叶挽人自然是不会错过这种变化的,她勾了下唇: “只是没想到,你们俩竟然在一起了啊,也是,我是后面才转学来的,对你们之间的关系不是很清楚呢,异种恋感觉怎么样?还适应吗?” 听上去像是在关心她,但对于安可来说,叶挽人这是在明晃晃地恶心她。 一个祖上当过少数种猎人,自己对少数种抱着极大研究热情的家伙会关心异种恋?别开玩笑了!这家伙从头到尾都是把她们当成小白鼠来看待的,一想到白靡已经被用那种眼神看待了一个晚上…… 安可越想越觉得恶心,恨不得往她脸上扇上一巴掌。 眼见着两人之间的关系越发剑拔弩张,田婉晴连忙跳出来打圆场。 “都是同学,都是同学,还是先看看白靡怎么样了吧。” 听她这么说了,安可才想起自己过来这趟的主要目的,嫌恶的目光在看向白靡的时候压抑回平静,她对着田婉晴: “把白靡给我,我带她回去。” 田婉晴巴不得能从修罗场中逃出,赶忙将肩膀上扛着的重量转移给了安可。 肩膀上倏然一沉,安可皱了下眉头,什么都没说。 白靡醉得厉害,人又乖巧,被这样晃来晃去也没什么不满,就是靠在安可肩上的时候,不知怎的,突然睁开了醉意蒸腾的眼,迷迷糊糊地想要过去亲她,被安可敲了一下之后也就只能委屈地继续靠在她的肩窝上。 目睹了这一切的田婉晴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只能讪讪地笑着: “辛苦了,路上小心。” 安可看了她一眼。 她对这个班长倒是没什么坏印象,毕竟这位就只是个好说话的和事佬而已,既不会帮她,也不会在背后散播闲言碎语。 所以她对于田婉晴还是愿意给两分好脸色的。 安可点点头:“麻烦你了,谢谢。”随后便熟练地从白靡口袋中摸出车钥匙。 她才刚刚转身,想要逃离这个满是窒息味道的地方,就听见身后叶挽人的声音。 “等等。” 安可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状,不知道这人又想作什么妖。 叶挽人只是向前走了几步,走到安可面前,晃了晃手里的手机: “她的手机。” 安可冷着神色将手机夺回,随手塞进自己口袋里,抬眼看她时吐出的话比冰还要坚硬: “还有事吗,没事还请不要挡路。” 叶挽人丝毫没有被讨厌的自觉,笑道: “没事,就是想问问,我可以有你的联系方式吗?” 呕吐感一瞬间涌了上来,安可的脸色青了几分,终究念着身上趴了个大活人,没当场爆发,而是绕过了那个不知所云的女人,将白靡给好好地放到了副驾上。 叶挽人在身后跟了她几步,仍是那副笑盈盈的样子,看着她为兔妖系上安全带。 安可强忍着被她注视的不适感,关上副驾车门,坐进驾驶座,双手握方向盘握得紧。 半分钟后,田婉晴看着扬长而去的汽车尾灯,心有余悸。 “她看起来像是想要撞死你一样,怎么你看起来心情还很好的样子。” “有吗?” 叶挽人笑着,眼睛看着自己手上的手机,指尖动作间,一条好友申请便被送了出去。 这次……还真是意外之喜,本来以为自己只能逮到一只兔妖,没想到原来那只魅魔竟然也在,魅魔可是罕见物种,她也就遇到过这么一只,还给放跑了。 这下可得好好做做准备了,不能再像高中时候那样不成熟了,那时候还是有些太过于急功近利了。 她将手机放入大衣外套之中,暗暗叹了一口气。 所以说研究有智慧的野兽就是困难,不过……乐趣也正在此,不是吗?
第39章 残留 窗外霓虹闪烁, 流光溢彩,万家灯火和人流车流就这样离她们远去,相驰至万里之外。 安可心下烦躁, 握着方向盘的手都紧抓到骨节泛白, 可是即使如此, 她依然保持着相对平稳的行车速度,冰冷的风从她为白靡所打开的车窗缝隙间刺进来,几近刺痛了她的眼睛,要让其流出泪来。 又是一个红绿灯, 安可缓缓地停下, 擦了下眼边被风激出来的水雾,扭头看向正在副驾驶座上睡得熟的白靡。 兔妖靠着车门, 白发被冷风吹得纷乱,但又带着一种莫名的凌乱美感, 如水般的双眸此时没有睁开, 显出一派难得的乖巧来。 鬼使神差的,安可的手伸了过去,碰了碰她的脸。 染着红晕的脸无疑是温暖的, 灼痛着她的手指,白靡对她的触碰没有反应, 任由她动作着。 安可的手指颤抖,渐渐地,半只手掌都贴在了那张细滑软嫩的面容上。 口袋中传来震动感,一下把正在做坏事的安可吓个不轻。 她连忙将手从白靡脸上挪开,稍微有些粗暴的动作刮到了白靡, 让她好看的眉轻蹙了起来。 安可从口袋中带出手机,壁纸是三只兔子凑在一起的图片, 很明显,这不是她的手机。 页面上大剌剌地显示着那个刺眼的名字:叶挽人。 车流开始涌动,安可没耐心再去看那个人到底发了什么无关紧要的废话过来,她将手机往座位旁的置物处一塞,跟随着无数的灯光行驶起来。 直到理所当然地将车开到自己家楼下,安可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义务应该是送白靡回家,饿着肚子让她脑子都变得有些迟钝。 将车停在没有灯光笼罩的阴暗处,安可解开自己的安全带,身子探了过去,拍了拍白靡的脸。 “白靡?白靡?醒醒,你家在哪儿?” 白靡睁开眼睛,红色的瞳孔没有焦距,仍然是一片睡意朦胧,像是晕开的胭脂。 安可很少见人酒品像她一样好,喝醉了就乖乖睡觉,如果她在喝多了的情况下还能记得给自己发个信息就好了,不过那显然有些太过强人所难了一点。 她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安可,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安全带,身体自动理解了当下是个什么处境。 安可还在等她开口,猛不然就被她勾住脖子,原本就只是虚虚撑着的身子瞬间朝着白靡那边倒了下去。 牙齿磕在了她的锁骨上,有些疼,不过更多感受的是女性身躯上的柔软。 白靡只是喝醉了,也不是感觉麻木了,被她这么一磕,唇齿间也不自觉露出一声疼痛的闷哼来。 “你干嘛……!” 安可还没来得及生气,刚刚抬起头,就看见那一汪红色的酒液在凝视着她。 她好像突然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我不可以和你一起吗?” 漂亮的眸子仍然注视着她,泫然欲泣,仿佛有酒意要从其中滴落,引得安可的底线摇摇欲坠。 “你在说什么……” 安可移开视线,想从她身上起来,却被那人死死地控制着。 手掌抵在她脸颊两侧,强迫她只能注视着她。 白靡很认真: “我不想回家。” “我想和你一起睡。” “想和你一起住。” “想每天早上都能看见你……” 话还没有说完,滚烫的泪珠就从她的眼睛中落了下来。 对着眼前的泪美人,安可慌乱无措,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要怎么做,炽热的唇舌就贴了上来,在她的深处搅动着,伴随着甜美又致命的精气在身体之中乱窜。 “唔……白、白靡……” 安可试着推开她,可是身体实在是绵软无力,就连推阻也像是撒娇。 白靡的泪落下来,湿湿地沾在她脸上,带来一种不舒服的黏腻感,感觉上就好像是她在哭泣一般。 她愈推阻,白靡便愈狂乱地吻她,不过好在她还没有丧失理智,下定决心,一口咬在了白靡的舌尖上。 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开来,恼人的侵略者总算退出了她的口腔。 安可喘息着,抹掉唇边妖类的血液。 白靡哭得更厉害了,也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安可拒绝了她,又或者是,什么理由也没有。 安可看着,于心不忍,又有种奇怪的,像是她把白靡惹哭了的心虚感。 她将手伸过去,轻轻抹去白靡眼旁的泪水。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 就连安可自己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想说什么。 说到底,她到底是想要做些什么呢?如果她不是那个意思的话,那她是什么意思呢? 是说她的确,想要跟白靡在同一张床上睡觉、在同一片屋檐下醒来,再迎接同一片晨光吗?她想要说的——是这个意思吗?不是因为想要去哄白靡,也不是因为生存的必需,而仅仅只是因为,她也想—— 在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安可的瞳孔蓦然扩大,白靡那张秀美的脸都仿佛变作了无药可救的毒药,此时正在侵染着她的指尖,想将她拽下无底深渊。 她猛地向后退却,后背撞上了紧闭的车门。 游方、霍格姆依、田婉晴……乃至于叶挽人的声音在大脑中盘旋,提醒着她一直回避、一直不想去思考的一点: 她和白靡之间的距离,有些过于不正常了,她们……一开始是什么关系来着?是能够随意牵手、拥抱、亲吻、一起出去旅游甚至是同床共枕的关系?这些难道不是只有恋人才能做的事情吗?而她迄今为止却一直、一直忽视这一点,一直任由这种关系在心中疯狂生长,直到盖过她的理性……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已经不是可以用往日的暧昧和亲密来狡辩的事实了,安可突然开始害怕,害怕起这样熟悉而陌生的自己,这样与几年前,遇见白靡和叶挽人时如此相似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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